第3章 坟前小斗
夏天的夜晚，圆月总是很顽皮，在高空上若隐若现，点点瑕光挤过云朵的身旁，俯瞰大地。
子时，李虚应邀前来。
村长老赵摆好八仙桌，酒壶、点心，一应俱全。
“稍候片刻。”村长抬手示意，给李虚一个等待的眼神。
李虚此刻心中有些忐忑，炼气士，听上去就很唬人。
子时三刻，庭院阴雨绵绵，没得来由。
院中两人脸色凝重，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少顷，上方凭空出现一青年男子，约莫二十。
细雨从他双肩避开，近不得身，圆月隐藏在此人身后，光华竟是暗淡几分。
“你们家就没点传承留下？”来者口气中带着疑问，满是不解。
李虚刚要说自幼习武，就被他制止，“你们家的事我听说了，天选地择，怨不得谁，好好活着便是。”
“家中有一门呼吸吐纳法，三十余年未曾入门。”村长一脸尴尬。
“唉，也是。哪有这么容易入门呢？我不也花了五年有余？”
他叫何冲，李虚听说过，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人。
“你我三脉同宗，坟冢下的机缘理应均分，只是…以今尔等两脉的情况，堪忧。”
“以我之见，身外物你二人先选，一人一件，典籍之流，抄录一份便是。”
“安心，我允诺你们，何家在，赵、李便在。”
何冲三言两语给出分配方案。
见了此人的手段，李虚没意见，强者就该如此，况且他还给口汤喝。
“村长，机缘一事，接得住才算，接不住，那就不是机缘了。”
李虚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村长，这个人，念头太杂，容易坏事。
村长闻言，点头不语。
“你倒有些见地，日后跟随于我，如何？”何冲听了李虚的话，有些诧异，惜才之意顿起。
李虚考虑了一下，最终决定独自入山寻仙踪，“蒙何大哥看得起，小弟去处已有，多谢厚爱。”
“如此也罢。”何冲没有强求，反而是给李虚一个承诺，“寻仙路上多磨难，路遇不平，来仙鹤门寻我便是。”
李虚抱拳致谢。
随后，何冲按住两人肩头，从半空掠过。
荧光下，三人与小村渐行渐远，等李虚回过神，河廊良田已至。
“诸位同道何故在此逗留？”何冲放下两人，淡淡道。
“仙鹤首席？何冲？”一道阴森的声音响起，阴影处出现一个黑袍老者。
他身后跟着几个村民，属三脉之外人。
“何冲招待不周，道友们，且出来一见！”何冲没有回答黑袍老者的话。
抱拳环顾一周，双肩微动，天空下起小雨。
荧光下，雨滴时隐时现，煞是惑人。
“不愧是首席，雨之道已臻化境。”
这个声音，李虚想起来了，是说书人。
好你个炼气士，怪不得送上赠语。
说书人出现后，良田又凭空出现两方人马，身后均有村民。
“吃里扒外的东西，改日要你们好看。”村长咬牙切齿道。
何冲轻笑摇头，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手刃族亲之事他都遇过。
“一、二、三、四。加上我仙鹤门，都来了啊。”
“废话不多说，手底下见真章！”
李虚与村长被推出良田，立于河廊在外。
良田内，烟雾缭绕，细雨绵绵，看得不真切。
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
村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原地踱步，“怎么办？该如何是好？”
“候着便是，急有甚用？”李虚找了块石头，努力看向内部。
可惜，终归徒劳。
甚至连声音都未能传出半分，寂静得吓人。
时间宛若秋天的枯叶，走得无声无息，一个时辰很快被带走。
李虚坐得腿都麻了。
“何冲！你们三脉余孽，今夜便消融于此！”
震天话语从天边传来，伴随着的是一道虹光。
虹光掠过，雾气像离了婚的夫妻，分隔两地；从雾气中看去，明月高悬于空，皎洁中带着点顽皮。
何冲身前，说书人、黑袍老者等，均伏地不起。
而他，被身后的一柄剑，穿胸而过。
“走！”
何冲依旧冷静，指挥着李虚与村长。
李虚没有犹豫，第一时间拔腿就跑，村长稍微落了个身子。
“能逃到哪去？”持剑之人不屑道。
“他逃不逃得掉我不清楚，你今日必死无疑！”何冲口中满是怨气。
大雾不再止步于良田，悄悄向四周蔓延。
李虚回头看了一眼，便专心赶路。
出了河廊，道路两旁落针可闻，李虚与村长对视一眼后，两人选择分头行动。
李虚选择抄近道，入密林。
这林子，他未满十岁就能摸黑前行，如今更是不在话下。
躲过荆棘，绕开灌木，李虚的速度很快，快到那些追兵看不到身影。
“李家仅余吾之血脉，想必他们势在必得。”
“大隐隐于市，说不得要做段时间的王八了。”
李虚很快就想好去处，人越多，自己应该越安全。
至于坟冢，算了吧，听来者的语气，就算与之合作，估计也落个鸟尽弓藏的下场。
其余两脉的生死，李虚暂且顾不上，天塌下来，有何冲顶着。
倘若何冲身陨，那只有来日向他们讨说法了。
“好你个说书人，我说怎么给无端端送两句话，原来隔那挖坑呢。”
李虚明白了，酒楼内，说书人说的去处，指定不能再去。
至于前阵子，他们为什么不选择禁锢自己，大概归功于何冲。
“李家主，步履匆匆是何缘故啊？”这是掌柜的声音。
话音未落，李虚身侧出现一道藤蔓，很突兀。
李虚一脚跺在树干上，让过藤蔓。
“怎地，几年交情，一句招呼都不打？”
身前，一张藤蔓凝结成网状，李虚前行的路线被封锁。
“掌柜厚爱，李虚他日定当登门拜谢！”
李虚气沉丹田，半空中探出一拳。
拳落，网散。
在地上顺势打了个滚，继续奔逃。
“步步生莲，花谢花开！”
落足之处杂草疯长，野花遍地。
月光下，森寒之色展露无疑。
李虚左手一探，握住树枝，身形甩了出去，下一个着落点来临之时右手再一扯。
他形似猿猴，在丛林间荡起来，山野之人的技巧，荡树。
他追，他逃，他插翅难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