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你我皆是如此
整个世界的喧嚣不断涌入马走日的脑海，从未有过的烦躁，世界之大，无处可逃。
他尝试着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却始终有关不掉的声音在他的耳畔萦绕，震得耳膜都快要破裂，从未有过的敏感脆弱，身旁却无人慰藉。
空气之中浓重腐臭味，来自数以亿计的死难同胞，在战争结束之后，显得那么刺鼻，如同汽化的硫酸一般悄无声息的沁入体内。
马走日弯腰俯下身，张开嘴巴，剧烈的干呕过后，四顾茫然，湮没在丧尸群之中，他的身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光环。
或许换上绝大多数丧尸，拥有他这般地位，以及享之不尽的资源，必然做得要比他好，很多事情事前没有概念，没有准备，甚至连野心都没有。
一如他身上的进化值，已经有三千多亿，但却迟迟没有进阶，要知道，帝主二阶，也仅仅只需要花费两百亿而已。
这些进化值，便是在这广袤战场，每一位抛头颅洒热血的丧尸为他提供的。
他职责内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蓝星上的丧尸，并没有在他的引领之下，变得坚不可摧，反而像是加速了灭亡的进程。
丧尸群虽然初期数量众多，但历经一年的动乱，秘境的绞杀，自身的消耗，东西大迁徙，尤其是马走日发动的战乱，已经开始呈现断崖式的下降。
一开始人类高层对于丧尸的态度，便是任由其自生自灭，当无法再感染人类，生育率又如此低下，食物严重不足，丧尸病毒便会自动消亡，尤其是还有虎视眈眈的变异兽。
普通丧尸犹如蚊蝇，分布甚广，杀之无味，基本待在一个干净的地方，到了一定的时节，自然便会消散于无形。
但其中的变故就是马走日，他让无头苍蝇一般的丧尸群形成了一个有组织的整体，目的不纯，且不要说人类高层有多么可鄙，如果有选择的机会，用战场上的十亿丧尸，换回他的妻儿，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作出决定。
这世界或许就是这样，没有对错，只有立场，每个人只是站在了棋子的位置，在心底发出了一声无能为力的叹息。
博爱的人不会出现，绝大多数人看到的，终究是那双大手希望他们看到的。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解读下来也就只剩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倘若他如读书人那般，美眷如画，夜夜笙歌，是不是也会想要牢牢的抓住这一切，将自己的身家性命，视若珍宝，又将每一个想要冒头之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当利益足够大，父不再是父，子不再是子，古往今来，你我皆是如此。
马走日躺在焦黑的土地上，思绪万千，从城中村出来，一直到现在，似乎他变了，又似乎他什么都没变。
改变的，只是一些身外之物，没有改变的，依旧是他卑劣的小市民心态。
他的善念，偶尔昙花一现，也不过在数人之间，与他有些许瓜葛而已。
最终他坐了起来，决定进阶，自从上次升级给他留下了阴影，经历了生与死的挣扎，他便一直拖延着不去管顾。
总觉得如今的自己，不说天下无敌，那也应该是横行无忌，但他此时，却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风暴漩涡，散乱的残肢断臂，便是漩涡的中心。
“叮！宿主正在进阶……”
在确定进阶的一瞬间。
整个世界喧嚣的声音如潮水一般退散，只剩下耳朵的轻鸣，这种声音，似乎从来都是他摆脱不了的，即便关闭了了神经系统，也依然存在，似乎只有到死的那一天，才会彻底停歇。
或许是他注意力偏移，耳鸣的声音逐渐增强，最终变得像是锣鼓队搬进来自己的耳朵里面一般，太阳穴随着鼓点的起伏就像一个定时炸弹，脑袋变成一个仿佛下一秒就会爆裂的西瓜。
最终马走日再也受不了，伸手想要扯掉自己的一双耳朵，甚至可以的话，连同大小脑一起击碎，这样的痛苦，比身体上的，要煎熬百倍。
可是当他伸出双手，却发现自己触碰到的，是一片虚无，似乎自己已然不存在一般，又或者，他已经坠入了梦与现实的边缘。
如果不存在，又何来感受。
如果是梦，又何来痛苦。
如果是现实，又为何把握不住。
他的癫狂，并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舒缓，所有的情爱，荣耀，利益，变得如此苍白，这一刻，他宁愿自己已经死了，把那个该死的开关给关上。
就这样，持续了不知道多久，最终自己在万般折磨之中，逐渐醒来，耳鸣逐渐减弱，喧嚣重新回归。
睁开双眼，丧尸群依旧在他的身边忙忙碌碌，几个世纪的痛楚，似乎在他人眼中，不过一息之间。
“宿主力量+200000，敏捷度+200000，耐力+200000，精神力+200000，体质+200000……”
“叮！恭喜宿主成功升级帝主二阶，当前进化值328652496335/40000000000。”
……
马走日并不确定今后的自己是否还有勇气进阶，定定的看着系统的升级按钮，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点击了确定。
“叮！宿主正在进阶……”
同样是在一瞬间，他眼前的事物疯狂的倒退，直至黑暗，又慢慢出现光亮。
这种光亮，犹如隔了一层眼膜，一切都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并且光亮越来越强，就像一辆开着远光灯的巨型卡车，慢慢的开进自己的眼睛。
那种爆芒的感觉，像是有无数细针戳刺自己的眼睛，而自己，甚至连闭眼的能力都没有。
和上一次进阶一样，马走日同样生出了抠瞎自己的想法，但双手接触到的，人就是一片虚无，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如日中天的光芒。
整个脑袋似乎也成了一个发光体，四面八方的爆芒一点死角都没有给他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