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安顿好铸器宝典的后事，香饽饽也已经痊愈，他们也不打算再继续在此地逗留。
“整装出发！”
一路上，香饽饽注意楚东婉背着一根用灰色布条包裹起来的长剑很久了，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出了口：“少夫人，你背上是什么？累不累，要不我帮你吧？”
迎着香饽饽清澈迷惘的目光，楚东婉凑近她的身旁，狡黠地笑了笑，放低声音：“嘘，告诉你也无妨，这就是铸器宝典留下的宝剑。”
说着还露出一角，紫色闪电在剑身游走。
“哇！”香饽饽惊奇地叫了一声，意识到财不可外泄，又急急忙忙捂住嘴巴，悄声赞叹，“厉害呀！”
楚东婉搂住她的肩膀，很大爷的样子：“下次给你露两手。”
说起这个，楚东婉想起这把宝剑还没有取名字呢，随口一诌：“你们说，我这把剑叫‘东东’怎么样？”
陆沣兰一脸“你有毛病吧”的表情看着她，一言难尽：“不怎么样，东什么东，敲鼓吗？”
这是宝剑啊，请你睁大眼睛再看看，这是举世无双的宝剑啊！请你不要这么随意起名，显得随处可见一样！
这样一把独一无二的宝剑难得不配拥有一个又高雅又彪悍的名字吗？
起什么名好呢？陆沣兰的脑袋快速转动起来，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其他人已经纷纷举手赞同了。
“阿妹这名起得真不赖，平凡中彰显不平凡，东，日出的方向也，向日而生，挺好！”
这也能扯上？陆沣兰听着这一通歪理简直要被气笑了。
“你喜欢就好。”而姜西朗更是没什么反对意见了。
“不错不错，刚好和你的名相映。”
“挺好的。”
而且那把宝剑似乎也是很欢喜的样子，在楚东婉的背上摇晃，如果有手和脚的话，估计这会儿该是开心地跳起舞来。
即使陆沣兰想再劝几句，换个名字吧！
但看他们一个个无比赞同的样子，最终还是噤了声。
罢了，又不是她的剑，叫什么也不关她的事，听着就惯了。
“他们就是戟戮山庄的！”就在他们经过一座山庄时，刚进村口，就被一群武林人士团团围住了，嘴里叫嚣着：“这么多年你们表面功夫做得好，还以为是正义之士，谁知暗地里以人祭剑，明里开善堂济流民，背地却枉顾人命，为减口粮而杀人灭口，好在苍天有眼，你们瞒得了一时，可满不了一世，还是被我们发现了……”
“今天，我们就要替天行事，大家上！”
这颠倒黑白一盆盆脏水往戟戮山庄泼，若说背后没人操控，真不信。
楚慕祁看着他们气势汹汹，显然是有备而来，辩解是苍白无力最无用的了，事实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想吞了戟戮山庄吧。
如此，多说无益，究竟是你死还是我活，那就试试吧！
双方严阵以待，战争一触即发，连天上的鸟儿远远看见底下乌泱泱的脑袋，惊得扑腾一坠，差点儿忘了怎么振动翅膀，及时转头绕着飞远而去。
“阿弥陀佛，大家稍安勿躁，我们不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或，事情还是有回旋之地的。”济安寺的方丈怀空大师捻着菩提子走了出来，说，“虽然戟戮山庄的做法有不妥，但不能全盘否定，这些年来好事他们也做了不少，不如大家放下屠刀，向善为妥。”
有人嗤笑一声，很是不屑的样子：“你这和尚念经念傻了吧？如果做了好事就能掩盖做过的坏事，那天下还要衙门干什么？不都乱套了吗？今天我们集结于此，就是要惩恶扬善，为民除害！”
惩恶扬善？为民除害？楚慕祁讽笑，不知道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意欲何为，先不要轻举妄动，且再看看。
他用眼神示意正打算撸起袖子开干的楚东婉。
“善哉善哉。”怀空大师被呛了一嘴也不恼，还是笑嘻嘻慈眉善目的模样：“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戟戮山庄也曾在其父的带领下博施济众，名扬天下，只是如今没想到会败在他手上，我们不妨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为避免天下大乱，现不妨将铸器宝剑交由济安寺诵经祈福以震邪气。”
“呸！你这秃驴想得美！”楚东婉想都不想就唾了一口，“我看你不是怕天下大乱，而是想将我的宝剑占为己有！”
这想是一回事，被人这么明目张胆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怀空大师老脸一红，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味：“诵经祈福的事，怎能说老衲是占为己有！”
大家心知肚明着呢，今天堵住他们的目的不就是听说了铸器宝剑吗。
出家人就是爱装。
大家可没空听他辩解，议论纷纷——
“真有宝剑！”
“该是她背上的那一把！”
“凭什么要给济安寺？我们七山派论也有这个实力保管！”
“移镜派亦能！”
……
大家都不服，吵吵闹闹的，好在还估计点正义之士的风度还没有动手打起来。
动嘴皮子能吵出什么结果？没劲。
“有了。”楚东婉心生一计，清了清嗓子，喊道，“诸位，诸位，听我说一句。”
大家毕竟一直把关注点放在她背后的宝剑上，听她喊停，不约而同住了嘴。
看她有什么要说的。
想来识时务者为俊杰，娇滴滴的小姑娘肯定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估计心里早就吓破了。在硬撑着呢，刚才也是急了才对着怀空大师破口大骂，毕竟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大家表示理解。
这时楚东婉踉跄一下，似乎柔弱得都站不稳了，她有些惶恐地接着说道：“这么一把宝剑在我身上，我也是很担忧害怕呢。我一个弱女子，哪能使得了，阿兄肯定也保管不好的，所以给各位英雄好汉，也是乐意的，只是……”
她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有人迫不及待问道。、
楚东婉看了他一眼，继续说：“只是现在英雄好汉这么多，个个看起英武不凡，想来都是匹配得上这把宝剑的，只是，只有一把宝剑哦……”
话停在这里又卡了。
一把宝剑，这么多人，怎么分呢？
楚东婉咳了咳：“刚才是我出言不逊，还请怀空大师见谅。”
怀空大师再捻捻菩提子，心宽体胖显得豁达大度的样子：“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怪不怪。”
“如此，小女子非常愿意将宝剑交予济安寺，想来佛祖保佑，天下定能太平！”
“凭什么？”
“不服！
“你再想想！”
“我们一比高下，技高者得的！”
……
怀空大师被人团团围住，个个摩拳擦掌想和他比划比划。
他就如汪洋大海里的一叶扁舟，很快被浪花所掀没，透过人群的缝隙，看见楚东婉狡黠地朝他眨了眨眼，活脱脱一个奸计得逞的小人模样一眨眼，溜走了。
“不好！上当了！快追！……”可惜人群将他扑倒，声音瞬间被淹没，没人听清他在说什么，也没人留意楚东婉他们的离开。
大家只想着打败了怀空大师，铸器宝剑就是他们的了。
至于如今的戟戮山庄，覆灭是早晚的事，跑不掉的。
就在大家以为摆脱了纠缠之时，又将外貌特征掩盖一番，继续上路。
可是后来慢慢发现，不管他们如何变换妆容服饰、如何重新规划路线，是不是总会冒出三三两两的人跳出来喊打喊杀。
近来有关铸器宝剑的流言愈演愈烈，更有人夸大道“持剑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是上古神器，连“盘古就是用这把剑开的天辟的地”这样的谣言更是被人津津乐道，传得神乎其神，简直可笑至极。
人人前赴后继，争得头破血流。
是夜，又是一场酣战之后，楚慕祁将楚东婉偷偷拉到一旁，悄声道：“我怀疑我们之间有内鬼，行踪就是被他所泄露的。”
“啊？”楚东婉有些没反应过来，内鬼？对了，的确是，若不是有内鬼，“东东”怎么会这么快在江湖市井被人所知，又怎么会三番两次被人跟踪追杀？
像身上被装上了追踪器，那群人犹如地里疯长的韭菜，割完一茬又一茬，癞皮狗一般，甩都甩不掉。
楚东婉凑上前一步，问：“你觉得谁是内鬼？”
不远处姜西朗抬头看天，背靠着一块石头休息，手放在膝盖上搭着，嘴巴里叼着一根野草，随着牙齿的磕碰一上一下摇摇晃晃，月色溶溶，剪影中的他洒脱俊逸。
姜西朗是内鬼？
“不不不。”楚东婉想起之前的过命交情，对自己又一往情深，一身好武功，又耍得一手好医术，若是要下手，恐怕神不知鬼不觉她早就遭殃了，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不是我夫君。”楚东婉否定道，再把目光移向陆沣兰，“难道会是她？”
“不是陆沣兰。”楚慕祁看她的眼神，也肯定地说。
“哦？”楚东婉想了想，陆沣兰虽说和她从小都到大，谁都不服谁，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倒是一直站在她这一边的，而且这一次，也是冒着被牵连的风险为戟戮山庄两肋插刀，这般赤城的邻里关爱之情不多见了。
是不该怀疑她的。
“香饽饽？”她的主子是姜西朗，而且对凌霄山庄尽心尽责地伺候了好多年，出卖戟戮山庄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她现在技艺娴熟地为大家烹制野味野菜，香味顺着风飘来，唤醒了肚子里的馋虫，能做出这么一手好菜的人，相信人品都不会坏到哪里去。
楚东婉咽了咽口水，“哎，有蚊子！”双手在空中拍得啪啪响，以此来掩饰“咕噜噜”叫的肚子。
突然，她低呼：“难道是暗中的那个？”
楚东婉瞟来瞟去，揣测着楚甄这会儿会隐藏在哪一个旮旯里，用嘴型示意：“楚甄在哪里？”
“不会是他。”楚慕祁摇摇头，他的底细没有问题，是信得过的，这个你可以放心。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会是谁？”楚东婉抓耳挠腮，苦恼极了，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楚慕祁，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喂喂喂。”楚慕祁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说，“你现在别看谁都是怀疑的眼神，怎么可能是我！怀疑有内鬼还是我先提起的，我若是，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楚东婉点点头：“言之有理，那你说现在该如何是好？”
“总之，内鬼不可能是我们两个，同意吧？”楚慕祁说。
楚东婉同意地点点头。
“既如此，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再遇上追杀更换路线就不要和大家商量再走，一切随意而行，也不要执着赶往渔阳了。”
“那我们还去渔阳吗？”
“自是找出内鬼再说。”
……
夜半，借着月色，又是一场暗杀的开始。
又是赶着来送死的，“咔嚓咔嚓”，不一会儿，就收获了一地人头。
楚东婉将东东慢慢收回，不禁再次感叹铸器宝典的手艺之好，若是没死的话，想来凭此声名大噪，威震江湖称霸一方也不是没可能。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撤！”没等楚东婉感慨多久，楚慕祁骑上马飞驰而去。
一般大家都是跟在他后面直奔渔阳，路线大概都能猜出一二，并无异议。
这次越走越偏，和渔阳的方向是南辕北辙，姜西朗看着还在前面策马奔腾的楚慕祁，快马追上前。
“阿兄，你是不是不识路，方向错了，渔阳并不是往这边走。”
“吁……”楚慕祁勒马停下，看了看指南针，猛地一拍脑袋：“哎呀，你看我一时没留意就走岔路了，还好你提醒。”
说着掉头再次策马奔腾。
楚东婉在心里暗暗计算：夫君嫌疑，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