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跪在地上的村民刚开始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明明刚刚还在走着路,天旋地转间,怎么来到了这么一间陌生的屋子里,他身体战栗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迷糊的小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们发起了一连三问——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干什么?”
突然刀锋擦着刀鞘发出的铮鸣声响起,就见晏七剑指着他的脖子,放话道:“接下来我问你答,问什么就答什么。”
那村民反应过来自己被挟持了,惶恐地跪求三连:“我什么都不知道,饶了我吧!我只是个弱小的村民,放了我吧!我还要养家糊口,求你们了!”
晏七也不多说几句,大手如同鬼魅一般快如闪电挥舞着长剑。
须臾,动作停,只见空中飘散着被长剑切碎的帷帽帘细片,接着他长剑向前三分,寒光凛然,剑尖贴着村民的下颌,眼睛没有泛起半点波澜,像是看着蝼蚁一样淡漠,声音冰冷如寒冬北风呼啸吹进耳膜:“如此,能我问一句,你老实答一句了吗?”
村民只觉得自己的脖颈冰冷,仿佛下一瞬人头就会落地,他仰起头,吓得泪流满面,哆嗦着抽泣道:“问问问,我一定会答答答。”
“大雨在哪里?”
“这个我真不知道,只知道杏花村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法眼,来无影去无踪,踪迹不定啊。”
“你们是心甘情愿被他统治?为何这里风气如此怪异?”
“我们是敢怒不敢言啊,谁喜欢这样的黑暗统治!这不是如果想在这里生存活命,一切只能按照他定的规则,没办法的事么。”
“这里外乡人都去哪儿了?”
村民被这问话又吓得颤抖了一下,左瞄瞄右瞄瞄,悄声说:“外乡人若想打尖住店,一般都会到黑心客栈,然后……”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反正第二天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具体过程我也不是很清楚,有人说是这里的掌柜吃人肉,又有人说外乡人是要献祭给大雨的。”
像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眼睛里满是可怖:“你们是外乡人,难道这里就是……”
晏七点点头,恍若是没有感情的杀手:“嗯,这里是黑心客栈。”
村民一副要死了要死了的表情,像被抽走了灵魂跌坐到地上。
楚东婉走上前蹲下身和他平视,说:“这样吧,反正早死晚死都是要死,我们帮你们推翻大雨的统治,让你们当家作主,你可愿意跟我们大干一场?”
村民一副“你找死”的神情看着她,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大雨战无不胜,他是天选之子,没有人能打败他!”
楚东婉不以为然地嗤笑了一声:“什么天选之子,我还是气运之女呢!我倒要领教领教一下他的厉害!反正天也快黑了,事不宜迟,现在我们就出去召集更多人对抗他!”
说着给了燕语一记眼神。
这次燕语终于能领会其中之意,走过去拎起村民的衣领,拽着他往外走。
村民手扒着门,哭嚎着拒绝三连:“我不想!我不去!我不要!”
燕语却不容他拒绝,用力一拉,成功将他像提拎着小鸡一样提着走了。
看到他们风风火火地下来,大厅里拍苍蝇的两个伙计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嘴角扯出一个同步冷笑,像是嘲笑着他们的不自量力。
其中一个伙计把肩上的抹布扯到手中揉捏着,再重重地拍到桌子上,说:“看到没,你们就像是这团任人揉捏的抹布,和大雨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楚东婉被他这番话挑衅得来了气,撸起袖子就开打:“是大雨给你勇气让你如此大放厥词吗!打不死大雨,打死你!”
“别打了,别打了,你厉害,你们厉害!”伙计哀求连连,躲避连连,而另一个伙计吓得躲到了柜台里,惶恐地看着这一幕,唯恐她也冲上来打自己一顿。
直到把他打得鼻青脸肿,一脸惨相,楚东婉才收了手,昂首挺胸大步朝外走,姜西朗他们跟在后面,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罢了罢了,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万事有他兜着,随她开心好了。
他们一行人摘下帷帽,由楚东婉和燕语走在前面,大大方方地游街喊口号——
“各位父老乡亲,我们途经宝地,见你们身不由己,为人欺压,生活困苦,特来拔刀相助,斩奸除恶!”
“我们欲与大雨决斗一场,让这杏花村摆脱他的变态掌控,从此后你们就可以放心地说,大声地笑,畅所欲言,自在生活!”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今天,我们希望你们站在我们这一边,为自由而站!为民主而战!生得其名,死得其所!”
“大雨并非是神,他没有不死之身,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可攻击!只要我们团结起来,一致对抗,定能将他擒到手中!”
街上的百姓看到他们走近,立刻躲藏起来,透过门帘、窗帘等缝隙看着他们大摇大摆地沿街而过,小声地议论着——
“他们莫不是傻子?怎么敢挑战大雨?”
“见过外地人,就没见过在杏花村如此嚣张的外地人!肯定是找死来的!”
“他们帮我们一起对抗大雨耶,我们就这么在旁边看着吗?”
“不然嘞,他们找死,你也嫌命活得太长了?”
“又是一群自以为侠肝义胆的二愣子,可惜了可惜了。”
“大雨是不可能被打败的,是万万不会被打败的。”
……
尽管楚东婉对大雨的战斗力一无所知,但是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性,参考她的武功在南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地位,心想或许和他是可以比一比的。
况且,不是还有楚甄在暗中保护嘛,肯定没得怕!
这时,只见狂风骤起,呼啸而来,打着卷儿的杏花瓣飘洒在空中,纷纷扬扬落下来。
红的、粉的,白的,梦幻的色彩相映,让人如坠梦里。
远远似有仙乐传来,流泄出来的旋律一会儿活泼欢乐,一会儿哀伤凄婉,悠悠扬扬,缠缠绵绵,恍若山涧泉水叮咚,又好似山谷黄鹂啾鸣。
然而,这美妙的仙乐仿佛是一支催命号角,街上的百姓不敢再躲躲藏藏,全部齐刷刷涌至街上看得见的地方,然后惊恐地抬头望着上空,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来了来了,乐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是大雨要来了。
或许是被大雨支配欺压已久,在面对生死的时候,大多数村民尽管做不到视死如归,但是在他们心中,大雨就是掌管杏花村生死簿的阎王,翻手为生,覆手则死。
他们一出生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杏花村是大雨建造的舞台,每个人都是他兴起而做的皮影,他在幕布后面排了一出戏,跌宕起伏,悲欢离合,结尾在故事的开头就注定好了。
每次看到大雨出现,他们总会不受控制地心生恐惧,不知道今天又是谁生谁死,谁又参演了什么角色。
终于,只见在那落英缤纷中,一匹威风凛凛的白马拉着一架华丽的马车踩花踏风而来。
马车旁边还有两男两女相随,少年少女不过二八年华,身段已然显露出来,男的健硕,女的妖娆,生得皆是妖冶俊美,举手投足间明艳生姿,站在一起美得像是画中仙,叫人挪不开眼。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停止了,大家屏息凝神,都不敢用力呼吸,唯恐惊扰了他们。
在明媚蓝天的映衬下,在那花瓣纷飞中,俊男美女、宝马香车翩跹而至,画面美得叫人窒息。
他们稳稳当当地停落至楚东婉一行人前面,随后最靠近马车的两个美男一人一边掀起绣花的车帘,只见有一个男子从车厢里弯着腰出现在眼前。
那男子身穿一件雪白长袍,外罩同色广袖衫,腰间束着一根月牙白宽边锦带,更显肩宽腰细,身姿挺拔如劲松。赤足白皙水嫩,脚趾甲粉莹有光泽,就像是一双上好的艺术品。
乌发因为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弯腰的时候铺撒在后腰处的一头青丝垂落两腮,显得颇为顺滑又轻盈。
走到车儿板上,他站直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恰逢此时微风徐徐而过,他眯了眯眼,浓密柔滑的发丝四处飞散,交织起舞,衬得他脸白如玉,风姿清雅如谪仙。
看清他的面容后,楚东婉觉得自己又心动了,心跳在这一刻加速。
这是一个怎样的美人啊,眉如墨画,眸似点漆,五官昳丽非凡,那一身如烟似雾、淡雅如月的气质,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因为发丝拂面,他甩了甩头,一头墨发在他身后飘飘扬扬肆意舞动,动作犹带慵懒。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雨吗?
她还以为像他这样的偏执控制狂,长得不应该是五大三粗,一脸凶神恶煞样吗?和想象出入很大啊。
她有点不太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