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无路
勇气，勇气！这该死的东西！明明早就跟他背道而驰，怎么就在碰到他以后连着两次焕发生机？
那小子，到底使了什么邪术，让他，让他这样的人，做出了些事情？明明才认识没几天，怎么就这么关心那家伙的安危？就为了那一声朋友？就为了那分文不值的信任？
该死！
做那么多干什么！
反正最后也要亲手把他推进火坑里，反正最后也是要为了自己，把他牺牲掉。
反正绝对会是那样的结局，反正自己绝对不会站出来，也绝对不会有其他人来代替他受罪。
毕竟在昨天的一整天里，根本没人念起他啊！
那家伙说的一点也不错，他们都是这样的人，都是这样为了自己能够献祭他人的人，都是这样绝不会为他人牺牲的人。
做那么多干什么？
反正自己绝对不会为他站出来，反正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白费！
“”现在他站在那小子的门前，手已抬起，屋内沉寂，室外喧嚣。
现在已是第二天的清晨，昨天一整天他都没有露面，那夜的话语——由自己亲口说出——一定给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明明已经知道了没办法改变，为什么还是来到了这里？
你觉得你所做的一切，在背叛他之后，还会被对方念起吗？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的手终于碰到虚掩的门扉。
“当当当。”
没有回应，但是在视线与黑暗相交的缝隙，他看见自己轻敲的门在缓缓移动。
“门没关？”他意识到这一点，本能的将其连到坏事上，于是猛地推开，心里着急，门狠狠的撞上苍白的墙，承受了自诞生以来最大的伤害。
只见他所担心的人，正完好无损的坐在那里，抬着头，眼泪已经干涸，只留下两条淡淡的泪痕，木讷的盯视窗外，太阳还懒在天边，揉搓着惺忪睡眼，正不是会投来光线的时刻。
“柏乐通？”他轻唤一声，那身子抖了抖，没做太多的反应。
“柏乐通？”唤的声音大了些，那身体扭过来，无神的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似是还没搞懂这个三个字的含义。
他快步贴上去，抓住对方肩膀，边摇晃边叫：“柏乐通！柏乐通！”
涣散的瞳眸在一声声呼唤中聚焦，丢散的魂魄在一下下摇晃中汇合。
“吉黎？”他眯着眼，视线中的模糊开始成形，与记忆中一番对比，终于怀疑的叫了一声，勉强算是认出来面前的人，喜悦转瞬即逝，留下深重的担忧，“我该怎么办啊”
他高兴，因为有人来找他，他担忧，因为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怎么办？什么怎么办？”
“我知道了这些之后，我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他根本没想过要怎么办，他从来没想过，找到他之后怎么办，找不到又该怎么办，相信他之后怎么办，得不到他信任后又该怎么办，想帮他之后怎么办，没成功后又该怎么办，欺骗他之后该怎么办，反悔后又该怎么办。他都没想过。
要怎么办？
“”在那家伙造就的自然而然下，单靠等根本不可能等来转机，可是他真的毫无头绪。
“先出去转转吧。”或许，或许吧，或许会碰见可能。
可能什么？
到了外边，又有什么东西可以看，又有哪里可以去？门前的草踩了几百回，门前的花也看了几千遍，永远高昂的天空，也望了不知道多少次，永远不会坍塌的墙，也靠了数不清的日月，还有哪里？他们没有鸟的翅膀，飞不上广阔的蓝天，又没有蚯蚓的技巧，掘不开厚重的地面，这墙里的一切，他都已经看厌。而二人中的另一人，还没完全从惶惑里走出，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可以去地点。他俩站在门前，茫然无措。
肚子代替二人给出了答案，一日未进食的柏乐通这时才觉手脚酥软。
“那，先吃点东西去？”
“可是那里”
“”
“你在门口等着，要是她在，就我替你拿。”
“嗯。”
柏乐通在外躲藏，不顾他人的怪异目光，吉黎也视若无睹，径直走入食堂。
台柜空荡荡的，只有做好的食物热气腾腾的摆在那里，看来今天不是她，这里并不是只有院长一个厨师，还有因为兴趣而做的许多人，不知道今天是谁。
他朝偷瞄的柏乐通招了招手，示意进来。
“你想要怎么办？”不同于第一次的沉默，吉黎率先开口，也是受不了沉默的氛围，尽管他平日也很寡言。
“我，我不知道。”
“总会有个意向的吧。”尤其是在深切的相信了那些谎言之后。
“我害怕她。”
“呵！”耳边传来尖厉的笑，他俩连忙抬起头，是那个头戴白花的家伙。
“？”还是那样的永不枯萎的白花。
她看了吉黎一眼，然后不慌不忙的离去。
“哦！对了！”看见那个女孩，柏乐通忽然想起来什么，站起来，“我们去个地方。”
“嗯？”
柏乐通拉着吉黎偷偷摸摸的挪到之前看到蓝花的角落。
“你看，这有花，她种的，我记得叫风信子！在那个角落里还有朵红花，不知道叫什么。”
“没想到她把花种这了啊。”他还真没来过这，这可是那莫名其妙的圆筒的后边，他一直不敢来这里晃悠
“啊？？？？”柏乐通很夸张的啊了一声，在这自娱自乐里算是轻松了点，“你知道啊，我还以为就我知道呢。”
“我只知道她总能搞来一些花种子种，但我不知道她都种在那里，就跟她头上那花一样，永远都不坏，都不知道哪来的。”说到她，他倒是想起来些什么。
“有传言说她那种子都是跟院长要来的，她要啥院长都会专门出去给她买。”
“那她是不是跟院长关系很好啊。”
“有可能。”
“等一下！”柏乐通第一次意识到到了什么，“那我们刚刚说的话”
“嗯，是，继续说，我都听着呢。”不再是尖厉，那声音非常柔和，夹杂着一种不耐烦，但两个人都知道那是谁。
他俩悚然跳起。
他们口中的女孩不知何时已在他们后边，叉着手，脸上很不耐烦。
“看够了吧？看够了给我滚！再tm让老娘发现，你们就别想活了！”在刺耳的骂声中二人仓皇逃窜。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不知道，他也给不出答案，而且，他也自身难保了。
“当当当”门被轻轻敲打，金发的友人带来悲哀的现在。
“吉黎他被叫走了。”这一句陈述似惊涛拍岸，彻底打碎他尚存的侥幸。
“不知道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啊”黎大山躺在床上，担忧的说，“之前也有几个人被叫走过，隔了好几天才回来，问起来，都对自己的遭遇一概不谈，从此就沉默寡言，郁郁寡欢。”
“不过要是只是变成那样的话倒是没什么大碍，毕竟吉黎本来也就是那样的人。”他故意说的含糊不清，以免激的太过。
“那样的人？吉黎从来不是那样的人！”柏乐通跳起来大叫，对黎大山这一番话语很不满。
“哦？”大山坐起来，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你们才认识没几天，你怎么可能认清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见了很多人，而他正是那些人里最阴暗的一类，”金发还要说，可是被硬生生打断了，因为那弱小人的双手已经怒不可遏的伸过来，绵软无力的把自己按到墙上。
“闭嘴。”声音沉下来。
“哦？”
“你要再这么诋毁我朋友那就出去吧。”柏乐通恶狠狠的瞪住他。
“哈，这样啊，”大山轻描淡写的把他推开，站起来，拉开门，“那看来也没必要再呆下去了。”
“本来我还有办法把他救回来呢，可，”他特意放慢了拉门的速度，在等对方挽留。
“滚，我不需要你！”柏乐通说着冲过去要他把推出去，可惜大山先他一步窜了出去。
冲了个空，柏乐通气急败坏的锤了下门，然后第一次拉住了插销。
没想到黎大山居然是这样的人！
气的他不挺得咬手指甲，本来挺长的十个指甲顿时与肉平齐。
“唔！”突然哪片指甲好像找准了方位，硬生生扎进嗓子眼，痛的他又是咳嗽又是咽唾沫，好一会儿才舒服下去。
心烦意乱的一抬头正好对上讨厌的太阳，晃得他眼痛一个后仰结果连人带椅子一起摔到地上。
他想骂却不知道该骂什么因为还没听到过这样的话，只得气呼呼的爬起来拽起椅子又狠狠的摔回地上，一肚子气没地方发，血管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浑身上下难受的一匹却抬手，想打桌子怕疼玻璃也一样一扭头看见软弱雪白的枕头，于是狠狠的锤上去可还没锤到底气力就被消了大半，锤的也不痛快于是更不爽了，最后气急败坏的锤了好几下床，声音大到连两个隔壁都听的清清楚楚。
“呼”气完了，他无力的躺着，盯视苍白的天花板，浪费了半气力心力和时间，才终于有心思思考问题。
“该怎么办呢？”
他试图想出来一个完整的办法，试图从许多个角度展开解决，结果不管从哪里想都毫无头绪。
他既不认识什么人，也不没有多么聪明的大脑，能怎么办呢。
“没有办法了吗？”
“不，还有个办法。”
一番纠结，终于，他还是来到了这里，那扇门前。
以往可随意看见的内里现在已被不透光的窗帘遮掩，贴的再近也一点都看不见。
从门外偷听，没有一点响声，不知道里边怎么了。
深吸一口气，他鼓起勇气，推门。
出乎意料的，门开了。
摆设一如既往，正中央靠墙的写字桌还是在那里，一尘不染，这里从来只有一个写字台，院长永远在那桌子后边，回应任何人的需要。
可是现在
什么都没有，谁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