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真诚的记录者
自己写着玩的不是果戈里的那个名著,我不配,也改不了了,不好意思啦(每章开头我都会加上,对不起了 )
“哎~无聊啊。”他翘着二郎腿,躺在绿草覆盖的地面,抬头看云彩变换的天,百无聊赖的玩弄一朵朵云彩,这很好玩,他可以这么玩上一整天,一整月,一整年,都好,这没有时间的概念,但他也没有多少空闲的时间。
追了这么久,他已经疲于奔命了。麻木无觉和应知尽知,无限的生和有限的生,这场所谓的争斗从一开始便是他的一厢情愿,从一开始便昭示了自己必然失败的结局,而就是这无意义的追逐耗费了他大半生,如今回过头看那些热血充盈的过去,看那深信不疑的走向失败的自己,跟大战风车的傻子又有什么差别呢?
结果呢,什么都没做到,风吹过,风叶旋转,什么都没能阻止,什么都没能改变。
是啊,不过是个傻到想打败风车的家伙罢了,能做成什么事呢?
要是从一开始,他便把这人落在一边,自顾自的进行自己的旅途,等到他沦落到这种地步的时候,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不甘了呢?
“哈……”
哪有那么多如果啊。
不过…起码他尝试过了不是吗?而那家伙,要不是忘掉了一切,甚至连都不敢试呢。单是这一点就能甩那家伙八条街了。
想到这,他稍稍有些宽慰。
他站起来。
行啦,也不去管他了,
都到这种地步了,也就把时间留给自己吧。
去看看那最后一个世界,总要看一眼的吗。
然后,带上自己,去见他吧。
·······
燃烧着的灰烬残页自天自地永无休止的朝彼此飘落,自诞生起染上不息的灰火,承载着无意义的情感发泄,无法理解的谵妄乱言,一生都要忍受痛苦的烧灼,最后在将触终末之刻,散为洋洋洒洒的尘埃,离解飘零在苍白无尽的天地之间。
自灰暗天地垂下伸出的无数交错的纸条,充当深闭之人的裹布,担任巨型棺椁的挂钩。
他试图做些什么,可是除了不停的环顾和行走,他什么都做不到。无声的埃尘将一切声响都吞噬殆尽,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发生。
“……”也没了说话的欲望,他闭上嘴,安静的来到那棺椁前。
茧一动不动的悬停在那里,仿佛永远不会改变。
他把手放上去。
“你…是谁?”随即而来的是繁杂喧嚣的哭笑。
“?”他吃惊的抬起手,再侧耳细听。
“……”
什么都没有,与初来时一样,甚至没有过于寂静而荡起的嗡鸣。
难道是?
他又把手按上去。
“你…不是他。”
“滚开!”
透过沉寂的空气直接打入他的颅腔,震荡回响起一声让人几斤昏厥的巨响。
像个哭哑了嗓子又吃了盆辣椒的重感冒病人,呛得鼻涕眼泪一起喷出来被人发现后恼羞成怒的吼叫,又像自以为是的藏起一个又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最后被人一股脑揭露的慌张。
纸张安静的飘落,安静的燃烧。
不愿让我窥探啊。
只为那个洛秋敞开吗?
好吧,那就没办法了。
他晃了晃脑袋,把震荡的余波甩开,打算就这么草草的离开,最后一次长久的环视,打算就让这样的世界定格在自己的回忆中。
在距自己不远的地方,那洋洋洒洒的灰烬上荡起一圈圈一层层竖向的波纹,都朝那中心蚕茧的地方鼓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朝中心移动。
哦?
定睛一看,是那家伙。
差点错过了啊,不过无声而循环往复的世界里,错过什么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吧。
不知道在之前的一番寂静中,他是否也错过了别的什么呢?
来了吗?
还挺快,或者说是自己在这停留的太久了?
来都来了,不如就好好看看吧。
洛秋啊洛秋,这次总不至于退缩了吧。别再让人家失望了,这可是专为你敞开的胸膛啊。
来吧,让我看看,这层层包围之下的究竟是怎样的世界。
在洛秋触及蚕茧的刹那,本来平静的纸张瞬间狂暴起来,一股脑的翻腾着涌向他。
啧,好吧,那我去亲身经历一下吧。
…………
自顶部的天空跳下,来到倒悬之树的中心,身穿病号服的人就趴在那里,不知疲倦的写着,挥洒一张张的纸页。
察觉到他的到来,那人停住了笔下的活计,侧身回头一看,翻个身盘膝坐起,正对着他,投来好奇而友善的目光和微笑。
“你好啊!”对方欢快有力的挥了挥手,拍了拍身前的空地,“过来坐坐吗?”
他着实被惊了一下。有着洛秋所有记忆和刚刚经历的他本能性的为将至的相逢打好了许多的草稿,为这个人列出了所有可能展现的性格:苦苦维持的正常,衰朽凋糜的绝望,肆意乖张的疯狂等许多许多,可唯独没有料到这一种,不同于记忆中的任何一个时刻的,天真快乐,无忧无虑的他。
“啊…好。”对于这样完全善意包含热情的邀请,他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他磕磕绊绊的靠过去,颤颤巍巍的坐下,任由对方用炽热的手牵起自己的手。
“真的一模一样啊。”
“没想到真能见到完好无损,健健康康的小秋啊。”得到个温暖的拥抱。
虽然被抱着很舒服,但是被当成别人什么的还是有点不爽啊。
“不过,你不是他,对吧?”在耳边,对方轻声说,“你是一个全新的人,你们完全不一样。”
“啊…!对。”正不高兴着,一下子被突然肯定,他没能反应过来。
“那为什么要披着别人的脸呢?”对方松开怀抱,抓住他两侧肩膀,直直的盯着他,完全没有恶意的问,“是因为喜欢,好玩,单纯想换,还是说有什么特别的?”
“因为换不了。”以防对方再猜下去,他直截了当的说出了事实。
“换不了?”他若有所思的拿出一张纸,在上边写了什么,然后递给他,说,“你试试这个?”
“这个是?”纸上是一堆潦草到无法辨认的的文字,他不知道对方搞的什么名堂。
“是个能实现愿望的符咒,这毕竟是我的世界吗,我还是能干点什么的。”
“虽然……确实有点潦草就是了。”对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主要是太久没认真写字了,很久没有这样清醒的握住笔写下什么了。”
“不过我有在努力的练习了,你看,还是有点进步的吧?”他凭空变出几张纸来,从左到右看确实有从纯粹的涂鸦变得与字有些相似了。
“哎…不知道在见到他的时候能不能写出一手好字啊。”对方难得露出担忧的表情。
“哎,你说,等他再见到我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啊,会不会很开心,会不会很激动?历经千难万险到达的的旅途尽头,竟然是阔别多年的老友,不知道等见到我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啊!”
“已经把这纸忘的一干二净了吗?”他在心底里无奈的叹了口气,把纸放到一边。
“你说他还记不记得我啊,他还能不能认出我来啊,毕竟那么久没见了,不过我可是好好的记得他的啊,每一个和我相遇的人,我可都好好的记着啊。”说到这他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哦对了!说了这么久,我们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呢!”对方站起来,整了整衣领,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重新朝他伸出手,“你好,我叫柏乐通,请问你是,”
“我,我…”他拉住那只手,慌慌张张的站起来,“我没有名字。”
“哈?怎么可能,一个人,怎么会没有名字?”本是浮夸的惊讶却无意识之间伤到了他。
他张开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合上。
“……”
话出口,看到黯然神伤的他,柏乐通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想要挽回:“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
“没关系。”然后就不再言语
柏乐通看这,不好再说下去,想说点别的,可又怕再说错了话,于是也说不出话。
这对话就这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哦对了!一直是我在说话,你也来说说吧!”
“说什么?”
“随便什么都好,比如关于你的什么的,来说说话吧。”
“……”
“来吧来吧,一个人单方面的审问算得上什么聊天啊。”柏乐通央求道。
“……好吧…那就,说说关于我的事吧。”
…………
于是,就在这一方天地里,就在这两人相拥占据的小小天地下,这个时日无多的家伙,讲述了自己精彩而短暂的一生。
“所以…你要死了?”柏乐通有些低沉的说,“可…可我们才刚认识不久啊…”
“是啊……我要死了,等洛秋完成自己的旅途,回到最开始的地方,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我也就离死不远了,等你们五个触及现实的时候,我这虚假的幻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羡慕你们啊,不仅享受了多姿多彩的梦,睁开眼还能享受不会毁灭的明天。”
回过神来他已经讲完了自己的一生,心情好了很多,看那一直在聆听他的朋友…“?”
“怎么会这样…不…不该是这样的”只见柏乐通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头,痛苦的蜷缩起来,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嘴里不停的重复着“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的话
平坦的地面开始止不住的晃动,那些静止的根系也都像被狂风撩起的藤条,疯狂而痉挛的抽打彼此和纯净的空。
“喂!你怎么了?!柏乐通?!柏乐通?!”见状不对,他急忙拥上去,不停的叫柏乐通的名字,不停的摇晃病态般抖动的对方。
“啊?”抖动突然停止,那失控的人平静下来,抬起头,双目无神的游荡。
最终定格在他脸上。
“?”
几乎是一瞬间,柏乐通那煞白的脸一下子完成了许多种表情的转变,茫然,回神,疑惑,恍然大悟,最后落到欣喜若狂。
他的脸也因激动而涨的通红。
“对了!”柏乐通兴奋的抱住对方,大叫道,“我来将你传述下去吧!”
“传述下去?”他再一次没能跟上他这有些不太正常的朋友的脑回路。
“对!传述!我把你的故事带出去,带到你碰不到的现实里去,把它写下来供人传述,这样你就不是悄无声息的死去了!”
“!”他还从没有想过这件事,让自己的故事存在于现实之中,这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事。
既然必然会死的,让这故事随自己一同消散也没有意义,不如就让他担任一个信使,一个自己一生的记录与见证者,把这故事一起带出去。
这样…起码不会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死。
“好主意!”他激动的说。
“那就这么定了!我来记住你的一切,把你一切传述下去!”柏乐通高兴的跳起来,“来,把你的一切都告诉我吧!”
“来,收着。”他从不知何处掏出一个闪烁的光球,递给对方。
“这是?”柏乐通伸手要接过来,一碰到,那球便整个融化掉,贯流进他的体内。
“这是我的一切。”话音刚落,大量的记忆便从他的脑海中抽离,涌入柏乐通的脑海。
“哇!真的哎!太神奇了!”说着柏乐通就开心的翻阅起来。
“欸?这少了一块?”
“那是我最后想做的事。”他说着站起来,拍了拍屁股。
“你要走了?”柏乐通也站起来。
“对啊,时间快到了,他也要来了不是吗?”他看着那行进到边缘的小点说。
“那…再见?”柏乐通挥了挥手。
“嗯,再见。”他最后看了柏乐通一眼,便离开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