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原来是他(一)
宋雨晴听到这声音,不由得有些痴,不过她听说人的声音和长相成反比,因此对门外的男人略有些失望。
须臾,一道白影跨门而过,只见一名二十出头的男子,身穿白色色圆领长袍,腰间系着黑色腰带,中间嵌一枚兰花样羊脂玉,别着一柄真丝腰扇,发髻被高高竖起,上面还插了一根白素玉簪,一双剑眉和明亮的眼睛,竟没有凌厉之感,反而有种温文尔雅的气质。
宋雨晴不由得有些痴了。
“墨南,案子是什么情况,我听师大人说嫌疑人在这里。”男人问。
进门的是唐墨南的哥哥唐砚南。
“大哥,你回来啦,琅琊也不远,怎么才回来?老师过七十大寿肯定很热闹,可惜啊,我没去成。”唐墨南假装遗憾的说。
“你是怕老师问你近来的功课,怕被骂才赖在这里不去,得了便宜还卖乖”,唐砚南宠溺的看了看弟弟,“我回来的时候遇上大雨,所以耽搁了。”
“这是宋雨晴,本案的第一嫌疑人。”唐墨南赶紧岔开话题,三步并作两步蹦到宋雨晴身边,指着她介绍道。
“啊?”宋雨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看着帅哥发呆,嘴巴吸溜了一口口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唐砚南笑了笑:“笑什么?”
“没事没事……”
“我刚从师大人那里过来,他告诉我了一些情况,对于这个案子,你有什么看法?”唐砚南问。
“那你得问她。”唐墨南指了指宋雨晴。
“我?”宋雨晴指了指自己。
“你就是师县令说的那个嫌疑人?”唐砚南这才看这个被称为‘嫌疑人’的“奇怪”女人:年纪不大,面目清秀,头发半干的随意垂下来,坐姿也很随便,穿着普通,也不是明艳或者婉约的女子,但是这股周身散发的灵气,倒是让唐砚南眼前一亮,对她越发注意起来。
唐砚南看她第一眼,就觉得她不是坏人,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总觉得和周围的人不一样。
“她哪是什么嫌疑人,如果真是,你能把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还请何姑娘来给她瞧病?”唐砚南顺势坐下,倒了一杯茶,准备听弟弟的分析。
宋雨晴微微有些讶异,没想到这竟然是他的房间,还蛮绅士的。
唐墨南开始介绍宋雨晴:“我刚才让小桃子和小杏儿检查过,她身上虽有伤痕,但并不像是打斗造成的,更像是淌在河里受的轻微擦痕,可是尸体上却有很多伤痕,是生前与人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尸体后背有一处类似脚印的伤痕,我比对了一下她的脚,鞋码并不符合,大概是六寸三,她的脚,啧,至少是七寸半,可比死者身上的大多了。”
“喂!那两个小丫头什么时候替我检查身体了,还有,你们两个当着我的面讨论我的脚太大?我的脚只有四……”
宋雨晴迟疑了一下,心想40码好像真的不小,于是脱口而出,“36码好吧?”
结果宋雨晴看着两人疑惑的脸,想起来他们不知道这个码是什么概念,也不愿意再与他们讨论自己的脚,就说:“你们两个大男人讨论一个女孩子的脚,我还嫁不嫁人?还有未经我的同意,为什么让别人来检查我的身体?”
唐砚南略有迟疑,觉得的确不太好,便带着歉意说:“我弟弟也是破案心切,不小心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不要见怪,只是姑娘身份不明,与那死者昏倒在一处,自然是要接受调查的,我兄弟二人绝对没有对姑娘不尊重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什么什么?见谅?我是找婆家才来这里的,现在婆家没找到,反而被当成了嫌犯,抓进了县衙,还被你们两个男人言语轻薄,真是没脸见人了,我该怎么办啊?”还没等说完,宋雨晴就开始哭天抢地的干嚎,趴在桌上,用拳头砸桌子。
宋雨晴一边哭,一边偷偷的竖着耳朵听动静,结果发现没人理自己,歪头一看,发现唐家兄弟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迅速把头扭回来继续装哭。
唐砚南一下就看出她是在演戏,联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还有老师的嘱托,本来心情还比较沉重,但是眼前这个姑娘这一番操作,倒让他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唐砚南微微一笑,温和明媚,摇了摇头,继续喝茶。
唐墨南性子比较急:“喂,这位大姐,你有没有搞错,我是在讨论案情,帮你洗脱嫌疑,就你那一双大脚,真的是没人要,我看你那未来夫婿,根本就看不上你,宋大脚。”
唐砚南害怕两人越吵越凶,赶忙起身:“姑娘先在这歇着,我这弟弟年少不懂事,冲撞了姑娘,不要怪他,我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有事喊小桃子和小杏儿就行了。”说完转身离开。
唐墨南也跟着出了门,出门前还冲宋雨晴摆了个鬼脸,使劲的“哼”了一声。
宋雨晴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倒着向下甩了甩,撇嘴表示对他的鄙视。
宋雨晴看着唐砚南远去的背影,暗自摇头:都是兄弟,差别怎么这么大,哥哥真的是陌上人如玉,这笑容太治愈了,弟弟嘛,也不错,但是和哥哥比就……咦~
想到这里,宋雨晴忍不住又鄙视了唐墨南一把。
唐墨南跟在唐砚南身后,脑子中浮现出刚才宋雨晴抓住他手的场景,不由得两只手握着,放到自己鼻尖闻了闻,似乎还有余香,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却没想到撞到了墙上。
“哎呦。”回过神来的唐墨南用手摸着额头说。
“哎呀,唐二公子手上是抹了蜜吗?甜的连路都走不好了?”唐砚南故意捏着腔调问。
原来唐砚南发现弟弟在犯花痴,于是故意往墙边走,快走到墙边的时候突然闪身到一旁,唐墨南没有防范,一下就撞到了墙上。
“现在我有点明白,为什么你没有把她关到大牢里去了?”唐砚南顺势坐在了一旁凉亭的石凳上,看着弟弟那样子,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
“哎呀,我的好哥哥,你就不要来拿我作乐子了,这次我跟着你出来,可是求了父亲好久,你给父亲写信的时候可别乱讲。”
唐墨南一边揉着额头,一边进了凉亭坐下。
“你总是说出来办大事儿,你办的头一等大事,就是跑到琅琊去给老师贺寿。”
“哦?你还知道老师要过寿啊?我让你去你又不去,要是平时有好好做功课,又也怎么怕见老师?程老师虽然早已告老还乡,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连父亲过大寿你都不去,我可是替你说了好多的好话,你又欠了我一个大人情,喏,签字画押吧。”唐砚南说完从胸口拿出一张纸。
“啊?哥,又欠你人情?”唐墨南一把抓过纸,打开一看,得有十几个“正”字,最后一个正字,只差最后一横。
“哥,你,你,你,出门还带着,这也太不地道了,我们亲兄弟一场,这事儿,这事儿你还要记。”唐墨南满脸不可思议。
“对啊,亲兄弟,亲兄弟明算账嘛。”唐砚南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他不是“拿捏”弟弟,他就是想看弟弟吃瘪的样子。
“快点儿写,只差一笔,就凑够十六个‘正’字,还真是个吉利的数啊。”唐砚南幸灾乐祸的说。
“能不能先欠着?”
“不行。”
唐墨南不情不愿的从腰间拿出一根圆管和圆盒,打开,里面分别是毛笔和墨水,用十分力道写下了第十六个“正”字的最后一横,然后生气的侧身甩给哥哥。
唐砚南从弟弟手里拿过纸,不忘调侃的说:“我弟弟这字儿是越来越好看了,啧,完美。”随后,便将纸小心叠好,放入怀中。
“对了,那位宋姑娘今天晚上住你那?师大人这里可没闲着的房间,你住哪里?”
“当然是和我最亲最爱的大哥睡一个房间喽。”唐墨南摆出一副假笑至极的脸。
“不行,你今天晚上去马棚睡。”唐砚南故意说。
“啊?马棚?那得多臭啊?那这益都城的姑娘不得嫌弃死我啊!”唐墨南撒娇似的拉扯着哥哥的衣服。
“好吧好吧,唉,又是一个人情。”作势,唐砚南又要掏出那张“人情账单”。
“唉?唉?唉?别,别!哥,千万别了。”
唐砚南看着焦急的弟弟,露出了笑容,“逗你玩的,今晚你睡我房间,说起来,我们两个好多年都没有睡一个房间了,也不错,你先陪我去看看尸体,看看还有什么发现,就当是还人情了。”
唐墨南一脸不情愿的跟着哥哥走了。
停尸房内,死者被用白布遮着,旁边还放了两个方方正正的木箱。
唐砚南打开其中一个,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他忍不住用手堵了一下鼻子。
那是一个男人的头颅,唐砚南心头一震,露出了疑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