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阴谋败露
其时已经到了香蕉收获的尾声,蕉农们该卖的已经卖得差不多了,种得少的早就卖完了。这突然听说收香蕉皮,左右一倒账,肠子都毁青了。从来没听说过有这好事,可是已经有人证实,一传十,十传百,这下不得了了。
收生蕉的外地老板收了整整两个篮球场的香蕉,大部分都还没来得及运走,民众们纷纷聚众,要求还钱退货。老板懵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顶不住人多势众。按原价退那是不可能了,存放有消耗,而且老板也要吃饭,不可能在这呆了这么久,最后落个平本回家,还花了时间伙食费。
民众根本不跟他计较,眼睛都不眨一下,自己五分八分钱卖的,一下就花到了三毛钱一斤买回来,你不买,别人也买,而且比你买得还快。后来老板终于发现了,原来是有人收香蕉皮,感情就是只有你们会挣钱,我不会,我不卖你们了,我自己卖皮。
可是民众的力量太可怕了,这哪还轮得到他说卖不卖,当初是我卖给你的,我现在就是要回来,就是这个理,你不认也得认。老板终究是敌不过人多,可是有些香蕉已经运走了,有些也烂了,还有一些本来没有卖过香蕉的非蕉农也来浑水摸鱼,按照原来的数退回去已经不可能,只能是价高者得,手快者得。最后价钱竟然卖到了八毛一块一斤,谁也没想到这么烂市的年头,香蕉能有这个价钱,比以往市场最好的时候还高。
可是,就在那晚,六子突然跑来跟年少说,老板已经从别处收够了货,明天开始就不收香蕉皮了,还给了年少三百块钱终止费,希望下次还能合作。年少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什么是什么,怎么突然就不收了,他还以为能赚够欠学校的钱呢,怎么都是好景不长的勾当。老板的决定,小六没有办法,他更没有办法,只能作罢。
让他始料不及的是,小六当晚就跑路了,第二天他就被穿制服的人开车来抓走了,成为了整个村的焦点。他在车上想了很多,小舅妈和老师说的话他当成了耳边风,他还是太相信别人了,不应该贪小便宜的,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还有二伯说的话,这是他最难以接受的,这难道还是巧合吗?连他自己也没有了底气。
年少大家都不认识他,可是他的名字在整个县城却是响当当的,尤其那些有孩子跟他同一届的家长更是熟悉。他代表过年级学校乃至县城参加过许多比赛,获得过很多荣誉,大街小巷很多地方都贴过他的榜单,人家只是跟他确认了一下是不是榜单上面的那个年少。等他报出爸爸年未时时,大家彻底没了脾气,父子两人都是县城上响当当的人物。只是大家不明白,年未时这样的泼皮无赖,怎么会教出年少这样的孩子,更可惜的是这样的孩子居然不念书了,都替他感到惋惜,说他投错了人家。
年少还想跟人解释一番,人家根本不需要,事情太大了,已经查得七七八八,全是小六和外地老板合谋干的,他跟其他几个带节奏买香蕉的人一样,只是一个不知情的参与者,人家就是看他的态度,还有他承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年少没做过坏事,没有经验,到了那种地方,看到那些人,那个地方的氛围压力,他根本没敢想到要编造说谎。人家也没跟他说会怎样,就是批评教育了一番,让他多长点心眼,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更不可做违法犯罪的事。
年少平时难得见一面年未时,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法子,把年未时找来了。更不知道年未时用了什么手段,一来就把年少提出去了。那里的说法是念在他是被蒙骗的,也是初犯,还有家庭情况特殊云云。但是他口袋里的钱,包括卖书的、买鱼的,还有小六给的,全部被视为非法所得赃款被没收了,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一下就回到了解放前。
年未时始终没说一句话,只是那种怨毒的眼神都能要了谁的命。直到出了那个大门,他才飞起一脚把年少整个踹到了地上。大家都说年少遗传了年未时的力气,年未时也曾经是村里能抱起碾砣的人,虽然现在力气已经不能跟年轻时相比,也把年少踢得头晕眼花,肚子剧痛非常。
年未时指着他说:“你脑子被驴踢了,从来都只有别人吃老子的亏,老子从来没吃过谁的亏,年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以后别跟人说你是我儿子,我没有你这样的蠢蛋儿子,我丢不起这个人。再有下次,我打死你。”
年少是不是还念书,念几年级,他根本不知道,也不会关心。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年少不知道年家还有脸可丢,而他也只是在乎丢脸而已,因为什么丢脸并不重要。年少没有哭,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在那里,他只是觉得很可笑,来这一遭倒是不难过了。
突然,门里面有人呼喝说:“老年,干嘛呢?”
老年往回看了一眼说:“打别人你不让,我教育自己的儿子也不行吗?”
那人走了出来,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你扯什么淡,有你这么教育儿子的吗?你还真往死里打。”
“不打他不长记性,我这是为你们减轻工作,不然他下次还得往这来,也免得我还要走一趟。我难道要跟他讲道理念道德文章吗?对不起,我不会,唯一就揍一顿。我始终坚信小子不揍不行,早知道我生个姑娘就好了。”
“你这叫什么话?”
老年没有管他,在路边拦了一辆摩托车走了。
“孩子你不管了——老年——”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问年少要不要上医院。年少哪敢,现在兜比脸还干净,强行撑着坐了起来,说自己没事。尽管肚子还剧烈疼痛,他也不得不站起来离开。他怕被人送去医院,又怕里面因为老年的无理,突然改变了主意。
回到村里,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不念书那会是讥讽嘲笑,现在是厌恶嫌弃,仿佛他成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五婶也站在自家门口堵着他,说:“你怎么也不学好,虽然你不念书了,我之前还觉得你跟他们是不一样的,你怎么也这样,太不像话了。”
你戴了银手镯,上了那辆车,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无论你怎么解释,人家就是只相信自己的猜测,说得越多更是狡辩,态度越有问题。五婶让他以后别上家里来,离青春远点,不要把青春带坏了,还说了一大堆伤人不见血话。之前年少帮她劈柴,帮青春打架,辅导她作业等等都被遗忘了,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年少很无奈,一下就成了一个行为不端罪孽深重的过街老鼠。回到家里,刚坐下来,还没得喘口气,小六爸妈就来了,那是年少的四叔四婶,四叔还鼻青脸肿,好像刚刚被谁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