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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公堂不公开光师从武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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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始于何时,李开光迷上了“武疯子”家

    武疯子,就是胡文月他爹,是村里的外姓人,村里人客气点的,尊称他个胡师傅,因入赘到上叉村李家,也算得是李氏家族的上门女婿。

    他原是城里的铁匠。打铁营生,免不了火炉里、铁锤下锻打刀刀枪枪,结交了兵营里的朋友,耳熏目染之下,学了点拳脚功夫,再加上驻军教头点拨,功夫颇有长进,自我感觉良好。

    闲暇之余,在人前显摆几招,有时也获得掌声,自信心为之爆棚,奢望技传后人,以期不朽。

    可他儿子,胡文月不卖帐,一心想考取功名,不屑于打打杀杀,让当老子的很失望。

    这也难怪,胡文月身子骨儿瘦削,在书院常成其他同学嘲笑的对像,被取些“风干鸭”,“瘦腊肉”,“鸡脚神”之类的绰号。

    开光心地善良,同情弱势群体,暗作胡文月后盾,教他说农村的挖苦话,回敬那些喊他绰号的人。

    比如,对戴眼镜的,就回他个四眼狗;对长得胖的,就喊他死肥猪;对长得丑的,就喊歪瓜裂枣;对长得俊的,呼之为阴阳人、假姑娘------等等。

    就这样,以牙还牙,怼以绰号,让那些上一秒钟嘲笑胡文月的人,下一秒钟又被别人嘲笑,彼此彼此,谁也占不了便宜,也就不再乱喊胡文月绰号了。

    胡文月感恩,更兼有亲戚关系,常邀开光去自己家里玩,爹娘在时,开光只能偷偷摸摸。如今爹娘不在,自个又辍学了,到胡文月家没了任何障碍。

    见自家儿子指望不上,胡师傅未免烦恼间,意外发现肉肉的李开光,每到他家,眼都不眨,瞧他一招一式,偶尔还会少年老成般沉思一番,然后一拍脑门,像是有了某种感悟,心下喜欢,便收他为徒了。

    其实,武疯子也知道,开光爹娘在时,因重文轻武,哪怕自己是亲戚,兼同学他爸,也不准开光接近。这状况,开光二姨也晓得。

    可现今,看这孩子懂事呀,为节省开支,放弃学业,干活又勤快,男孩子家家,习武也未尝不可。故此,二姨默许,武疯子也就没什么忌惮。

    此后不久,全村人都知道,李开光成了武疯子的徒弟。

    岁月飞逝,三年后,李开光14岁了。

    经过习武和劳作,他已长成一米五、六中等个头,妥妥的,半拉子大小伙儿。因宅居农村,没见过啥世面,衣着十足的乡村小农民样。但他长相清秀,身体壮实,性格和同龄孩子相比,沉默老成,彰显内敛。

    只有一种例外,和胡文月玩耍时,会放飞想像,二人俨然一对同龄学子,也是无话不谈的知交。

    开光失学,胡少爷叹声可惜,以开光的天资,学习成绩不在他之下。周末从书院回家,总来找开光玩,并向开光发誓,有朝一日,他科考及第,定为他爹娘冤死的事翻案。

    开光听后,心里甚慰。也道,自个书不能读了,并不后悔。习武,或许有机会,给爹娘报仇哩……

    他二人相聚,耿耿于怀的还是当年,开光家发生的事。

    胡文月聪慧,开光辍学这三年,他已小升初,从镇上莫家书院毕业,上县城莫名学堂住校去了。学堂在城里,胡家就这么根独苗,老两口便陪读,重操铁匠营生,干啷个都比修地球强。

    胡师傅离开时,将平生所学都教与开光,并寄予厚望。

    胡文月念旧,在学堂放假时,会来村里看开光。

    不觉暑假又到了,八月初十这天上午,开光帮二姨收了包谷,下午闲着,他回到自个土坯房,躺在床上,回想往事------

    家里出事前一天,他放学回来,见堂屋饭桌上,竹笼里盘一条大蛇,老爹乐哈哈的,向他科普什么:蛇胆能够明目;蛇肉也很美味,和鸡肉炖一锅,俗称龙凤汤,是民间的美食。他说着,嘴角就流出口水,就像书上的成语:垂涎三尺。

    那蛇是爹赶场买的。开光当日上了自然课,刚学到“世间万物皆有命,生命至高无上”的知识,反感这肆虐动物的行为,背着老爹,把蛇弄到水潭里放生了。

    老爹去二姨家捉鸡回来,见蛇不翼而飞,龙凤汤洗白,气坏了,给了开光一顿胖揍,大骂:

    “书呆子!什么狗屁自然课,让老子一吊铜钱打了水漂!”

    没想到,老爸的发飙,竟是最后一次向儿子践行,“子不教父之过”的古训,父子俩阴阳相隔,实在是太突然了。

    更由于爹娘正值壮年,遭此飞来横祸而死,按家乡习俗,是不能进入祖坟的,故被族人草草埋葬,葬在土坯房对着的荒坡后面。

    不久,二姨在开光面前叨念,说,姐姐、姐夫托梦给她,下面潮湿阴冷,要改善居住条件,想搬家。二姨请来阴阳先生看地,做道场。

    那道士咦咦呜呜一阵,告诉二姨,亡人生前是吃货,尤喜野味,杀生念重,招来报应。

    不过,今在地府已有悔意,满足他冥望吧。

    道士拿个罗盘比划后,就这儿了,新坟定位在荒坡向阳处。

    “一来暖和,二来坡下是他生前垦荒的土地,长相守望,以慰阴魂!”道士说。

    二姨加钱,叫道士再算算,这苦命孩子前程。开光正在门外空坝练功,先生捻须所见,小伙子八字眉毛一皱,双手捏成剑指,嘴里轻喝一声,双掌向左右挥出,啪!啪!-----一连串脆响传来,手臂上,青筋隆起,双腿弯曲,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幼狮,随时准备扑食;他的脸色潮红,额头冒汗,脸孔扭曲,仿佛在经受磨难------

    道士大惊,掐指一番说道,此子有好生之德,不仅当年能逃过一劫,今后亦是前途不可限量--------

    -------想着想着,李开光便眯眯糊糊,落睡为安了。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紧接传来一人焦急的嗓音:“开光,你在干啥?快点开门!”

    开光一骨碌翻身而起,余惊未遂间,开门见是胡文月,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胡文月一个箭步进屋,惊骇莫名的说:“太吓人,我路过水潭那边,看见有蛇在草宠里梭,声音忽忽响得很,尾巴有竹杆粗。你在这住太危险了。”

    不料,开光不以为然说:“道士算过,我爸妈为那蛇已付出代价,它不会伤害我了。刚才,我还回想到当年那情景。”

    “你说什么啊?”胡少爷更为惊惧,“开光,你这地儿,我还真不敢来了,我怕蛇。”没见过有这么胆小的人,李开光愣眉鼓眼看看哥们,惊惶失措的样子,心想,友谊的小船,咋就不敌一条蛇呢,完都完了,这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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