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天经地义
“喔喔喔……”
天还未亮，公鸡打鸣。
谭尚农已经起床，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他去灶房准备烧热水，路过薛怀真房间见点着灯。
“真真，再睡一会嘛！早上寒气重！”
“嗯！晓得了！”
薛怀真嘴上答应着，两支手到处抓挠。
她本来睡的正香，却感觉到身上奇痒难耐，顿时惊醒过来。
遭了！有跳蚤！
薛怀真立马跳下床抖衣服，然后套上外套跑去灶房找谭尚农。
“外公，我遭跳蚤咬了！”
“安？”
谭尚农看着薛怀真脸上顶着几个红疙瘩进来，二话没说，丢下火钳就回屋拿了一个玻璃瓶过来。
玻璃瓶里泡的是一些药草和黄桷兰，专门用来缓解被蚊子或者跳蚤叮咬，是谭尚农的祖传秘方，比花露水的效果好多了。
“你先擦，我去给你换铺盖！”
谭尚农说完便急匆匆走了。
薛怀真擦上冰冰凉凉的药酒，很快便止住了痒。
此时外面晨光初现，照在薄雾笼罩的山村格外静谧美丽。
薛怀真烧好水，便听见外面哗啦哗啦的水声。
谭尚农正从水井里打水上来洗被单和床单。
眼见谭尚农的手要伸进冰冷刺骨的井水里，薛怀真喊道：“外公，放到！我来洗！”
随后她便打了一桶热水提出来，走到谭尚农面前。
“外公!被套我来洗！”
“水太冰了！”
谭尚农怎么可能让薛怀真干这种粗活，连忙摆摆手，挽起袖子就要蹲下去搓被单。
薛怀真不让，好不容盼着能与外公再见面，她怎么舍得让外公再辛苦？
最终，薛怀真占了上风，接下搓被单的活。
冬天的井水简直跟钢针一样，薛怀真放下去的一瞬间便觉得自己的手失去了知觉。
她这才知道，外公以前冬天洗衣服有多辛苦。想到后世的热水宝，薛怀真一边呲着牙搓被单，一边想着怎么能弄一台。
谭尚农也没闲着，没一会就提来一大桶热水，二话不说便兑在薛怀真洗被单的盆子里，一声不吭拉过小板凳坐在薛怀真旁边也搓起来。
薛怀真知道谭尚农闲不住，也就不再劝。
薛怀真认真搓着被单，突然听到谭尚农喊了一句。
“小山，撒子事？”
薛怀真抬头望去，李小山要哭不哭朝谭尚农跑来，开口就是喊谭尚农帮忙，说孙敏要被李二娃给打死了。
“小山，你跟到真真姐姐先吃点醪糟蛋嘛！我去看看！”
李小山浑身冰冷，一点热气都没有。谭尚农摸着他冻的跟红萝卜一样的手，心里忍不住叹息。
造孽哦!
“不!我不吃！谭外公，麻烦你快点去嘛！我妈真的要被打死咯!”
无法，谭尚农只能跟着李小山走一趟。
薛怀真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刚一到李家门口，薛怀真和谭尚农人还没有站稳，便看见敞开的大门里，穿着破烂秋衣的李二娃正坐在孙敏身上，一巴掌又一巴掌往孙敏脸上招呼。孙敏痛的直喊救命，头上已经带着明显血迹。
谭尚农见状，立马就上去拉开李二娃，薛怀真和李小山则是跑过去扶起孙敏问她有没有事，要不要去看大夫。
孙敏只晓得哭，撒子也不说，看的薛怀真那个急啊！
但凡孙敏能硬气一回，指着李二娃骂，她也不至于被欺负成这个样子。
“李二娃，你有点过分哦!”
谭尚农拉开李二娃的时候，便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热气，再一看他满脸通红，肯定发烧了。
生病了都不忘打人，压根就不是过不过分的事情了。
“昨天晚上我跟你说的事情，你搞忘了嗦？”
李二娃烧的晕晕乎乎，哪里还记得到昨天晚上谭尚农警告过他撒子？
而且，他打孙敏，完全是孙敏自讨苦吃。
今天早上，李二娃躺在床上，好不容易有了点意识。他喊孙敏拿水喝，但孙敏当时在灶房宰猪草煮猪食，哪里听的到？结果李二娃就火冒三丈，认为孙敏没有伺候好他。于是连滚带爬下了床要教训孙敏。孙敏也是提着猪食出灶房才看到有气无力的李二娃。长期被打的孙敏下意识就放下猪食跑过来问李二娃为撒子爬起来咯。
没想到迎面就是一个巴掌过来。
孙敏晓得李二娃又要打她了。她没抵抗，只是被打的时候有些痛。但孙敏告诉自己忍一忍就过去了，总有熬出头那天。
结果李小山看到后，直接就拿头去顶李二娃的肚皮。
李小山也不晓得为撒子要这么做，但他是真的受不了了。
通过昨晚和孙敏的谈话，李小山晓得靠孙敏觉醒没得希望，只有靠自己咯。
所以，李小山做出了反抗。
李二娃一看李小山居然敢撞他，直接一巴掌将李小山扇倒在地。李小山顿时嘴里就出了血。
孙敏自己被打无所谓，但一见李小山受伤了，“哇呀”一声，就要找李二娃拼命。
但她忽略了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最后结果依旧是被碾压在地。
李二娃这边打孙敏，李小山那边搬救兵。
但即便是谭尚农出面，李二娃也硬气的很。
“尚农叔，这是我的家务事！你管的太宽了哈！”
这话一出，原本有些胆怯的李二娃瞬间转过了弯。
对啊！这是我的家务事，姓谭的凭啥子管？就算闹到衙门去，当官的都不能说他错！
李二娃有了底气，对谭尚农的态度自然有了细微转变。
李小山心里着急了。如果谭尚农管不到，那谁还管的到？
薛怀真则是觉得好笑，李二娃倒是会找借口，用“家务事”三个字就像把谭尚农给打发掉。
自然，清官难断家务事确实不好介入。那当事人本人呢？
薛怀真看了看攥紧拳头的李小山，心里有了一番计量。
现在的婚姻法中还没有家庭暴力的处罚条例，所以即便闹到派出所去，警察最多也只能协调。再加上孙敏懦弱的性格，估计也不能对李二娃造成震慑力。所以，薛怀真将突破点放在了李小山身上。
李小山可比孙敏勇敢多了，是非分明，敢反抗李二娃。但能帮助李小山多少，是否能改变李小山前一世的命运，薛怀真只能全力一试。
毕竟，自己的人生是自己争取来的！
“清官确实难断家务事，但还得看是什么样的事！”
薛怀真指着李小山嘴角的血：“但要是涉及到暴力事件，虐待未成年人，那就是犯法！”
别说李二娃不懂法，就算懂法，他也不是被薛怀真这样一个黄毛丫头给唬住。
李二娃不屑的表情太过明显，几乎不用薛怀真辨别。
“我知道你不懂法，不过没关系，我告诉你！”
薛怀真清了清嗓子：“1992年1月1日，我国颁布的未成年保护法的第二章第八条明确表示，父母或者其他监护人应当依法履行对未成年人的监护职责和抚养义务，不得虐待、遗弃未成年人。至于虐待的意思，就是你动手打李小山，让他受伤的行为。”
“哼！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