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事事如月难久圆

    待顾久歌醒来时，他手中抓着一只白兔，推窗一看，剑寒宗百年未尽的大雪竟是散的分毫未留。丁随奉宗主之命来看他，本就不情愿的丁随看他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晴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当下就怒上心头，罚了他闭关抄经后有不经意间瞥见他手里那只白兔，一把将其摔在地上骂了他几句才离开。

    他看着一地的碎片，愣了半天，才用最快的速度将满地碎片收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把所有碎片收入一个木盒子里，手指颤抖，碎片上的灵力已经有些溃散了，他佯装无睹，死死地合上了盒子。

    尽管他清楚，碎掉的灵力会散尽成灰，了无痕迹。

    如同他一开始，心头那个卑微的期望。

    他长得肖似母亲，清秀明朗，丁随和宗主几一眼就看出了这是谁的后代。

    这是那个曾经在宗门被宗主千依百顺，被丁随万般追求的顾萧的后代。

    丁随恨他。

    因为他是顾萧和别人的孩子，也因为他天赋异禀，宗主有意培养他。

    至少在宗主大寿将近前，可以培养他为下一任宗主。

    他也无可奈何。

    如果顾萧没有难产而死，如果他的父亲没有在他出生前就不知所踪，如果收养他的那位婆婆可以长命安康，

    或者，如果根本没有他。

    故事便会从一开始便不一样。

    他也不想在人世孤身一人苦苦挣扎。

    然而世事，都是无可奈何。

    他浑浑噩噩过了禁闭期，每日都抱着明知无物的盒子抄经。

    仿佛只要不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就好好的，一直都在。

    禁闭关完，他打开了盒子。

    空空如也。

    他眼眶温热，有滚烫的液体摔落进盒子。

    收拾好自己，他将盒子烧成灰，拿了收养他的那位婆婆给他的祈福吊坠，把灰收进去，坠在颈上。

    他走出房间，看见一天大雪，似乎仍在记忆深处从未休止地飘回了现实。

    短暂的春天转瞬即逝，像那个人，不过缘悭一面，却刻进记忆尤深。

    顾久歌卷了卷抄好的书页，将它交给了丁随。

    丁随看也没看，就这么把它扔进了炭火里。

    纸页翻飞，火光仿佛露出了恶意的笑。

    后来，他就遇见了素莲。

    准确来说，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那时她捧着一瓶铃兰花，一身白衣，与他擦肩。

    他闻到魂牵梦萦的味道，一眼看见了她。

    她说，她叫素莲，小字露秋。

    白衣，铃兰，以及那个刻进骨髓的名字。

    于是他和素莲日月相对，故事逐渐暧昧。

    他们成了道侣。

    他以为这就是结束了，命运不会再折辱他了。

    再后来，素莲给他种下心魔又偷了他的功法给了他的好兄弟重颜。

    在那次大会上，他身败名裂，成了可耻的抄袭者。

    没被放过，他万剑穿心，因为自己辛苦许久做出的功法。

    其实是有些讽刺的，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想变强，想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地找到那个人，一如他初至这人世时。

    却偏惹了一身污晦。

    欺骗重叠着欺骗，谎言交杂着谎言。

    顾久歌记得，素莲看了一眼濒死的他，眼底有些温柔的叹息，“一个无权无势的人，有才华本就是种错误和罪过。”

    他注定是为他人铺路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