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看人洗澡的登徒子
说做就做。
江栖月差遣了几个在府内值夜的下人，给自己从大厨房里拎了几桶水来，她们西苑的厨房小，灶台也就巴掌一点大，要是让她一桶一桶往外拎，一桶一桶往锅里烧，那得忙到什么时候去。
眼见着几个丫鬟手脚麻利，她拍了拍手，眼神笑盈盈的：“好放在这里就可以了。”
“不知小姐需不需要我们从后院拿点安神用的熏香来？这些都是安神除乏的尚好物品，倘若小姐需要的话，奴婢现在就回头去拿。”
江栖月很久没回来了，所以西苑有些东西备不齐也是很正常的。
闻言，她欣然弯眉：“如果有那当然是最好啦？！”
“喏，那小姐我们现在就去。”
很快，几个丫鬟就把东西备齐。
江栖月见她们挺好相处，临走前特意问了其中一个的名字，那姑娘胆大看着就聪明，至于后面那个…算了，不提了。
她笑着问道：“刚刚你说你叫云若？”
“是的小姐”
“好，我记住你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在找你。”
等到两人离开，江栖月在收拾衣物时还意外从那一堆瓶瓶罐罐，说不上是什么味道的熏香里找到些可以供泡澡用的干玫瑰花瓣，她心里不禁觉得有些熨帖，虽说关于自己的传闻在国公府内那叫一个传的风风雨雨，但纵观当下，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对她心怀善意的嘛。
至少没有见风使舵，仗势欺人，这对江栖月来说就已经很好了。
这么想着，她便已经把脚下的热水一一倒进木桶里。
原本这个时候也应该叫雪鸢一起过来和自己共同沐浴才是，但眼下雪鸢身上旧伤未愈，要是伤口沾上水到时候再感染发言，那可实在是太不妙了，房内雾气氤氲，一股热气随着江栖月脚尖点水的动作统统扑到了她的脸上。
她被熏的直眯眼，手上的动作还是很利索的，三下五除二就脱掉了身上的裙衫，泡入温暖的浴水里。
不比皇宫有专门给后宫三千佳丽准备的天然浴池，他们国公府顶多有个人工后期生生硬凿出来的硫磺温泉，也是多多仰仗了国公的面子，再怎么说他们江氏一族也有江国公在朝廷身兼重职，当今圣上不可能连这个面子都吝啬不给。
“不过”，江栖月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倒在木桶里，水波荡漾，氤氲的热气里悬浮着几枚上下漂浮的玫瑰花瓣，她随手鞠了捧水泼在脖颈上：“不过那个硫磺温泉貌似我以前我也从没去过”她喃喃道，毕竟当时她和雪鸢连饭都吃不上了，哪有哪个心思贪图享受。
但好在她这次重生归来，心里也已经了些先见之明。
不同于上一世，江栖月她爹她娘给她存的嫁妆被土匪中途在路上给她抢了去，这一世她刻意避开了春日北上的时间点，手里有钱，心里也有了一些底气。
就算有朝一日她犯了什么事儿，或者是厌倦了在国公府的生活，照样也可以在民间活的衣食无忧。
只是，想起那日自己与燕淮的约定：“将军吗…”，江栖月将自己一张素静白皙，且不加一点脂粉修饰的半掩进水里，静默片刻忽然展颜面一笑：“女将军的话，我倒觉得自己可以冒险一试”。
俗话说的好，自古时事出英雄，在这个乱世兴许正如燕淮所说“礼法趋于崩坏，道德感逐渐在民众心里降低”或许也只有在此时才是重新建立礼法规矩的最好时机。
况且谁说女子不如男，要是自己真练练，说不定也能成为一代豪杰呢。
她想的正入迷，身后被大雾笼罩的烛光迷蒙又旎殇的闪了下星火，像是被风吹动一样，砰的一下吹灭了蜡烛芯然后又周而复始，借着凹槽里的烛油迅速燃了起来。
江栖月越发觉得困了，所以也没心思注意到周围气氛发生的变化。
她曲腿，露出一截光滑嫩白的膝盖骨，肩颈耳根覆上的几片薄薄的花瓣叶，也乖顺的和她逐渐向下的身体一样，一起没入进身下滚烫的浴汤里，霎那间一股寒意袭来猛地抓住了她下坠的手臂。
江栖月大惊，抬头：“是你？！”
燕淮昳丽的面容放大在她眼前，霎时间，天昏地暗，江栖月忽然感觉脑子里一道惊雷闪过，劈的她有些眩晕分不清哪里是东南西北，她猛地屏起一口气，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曲膝没入木桶里。
汤池平静，只剩下几枚刨的舒展的红白玫瑰在水面飘荡悬浮。
燕淮站在窗口，身影很暗，他来的有些时候了，像个沉默的雕塑，眼神直直的望着面前氤氲的水雾，昏黄的光线破开漫漫的气体，缓慢而又悠长的笼络在他肩头凝出一道色彩鲜明的明暗分界线。
“江栖月，你出来。”
“……”
“江栖月，你在慌什么？”
“………”
“江栖月？！你个臭丫头，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本小侯爷惦记你的！？”眼见着女人静默半晌，依旧在水里毫无动静，彼时一脸沉稳的燕淮脸上也不禁浮现一丝慌乱，他气宇轩昂往前走，顺带往上撸了撸袖子，似乎打算下一刻便把胳膊径直伸进木桶里面去。
“唉？你干嘛呀你？”
江栖月石破天惊的叫出声来。
浸湿的发梢和眉眼顺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哗然冒出水面，直直落进男人一脸幽深且浅浅向下望的眼眸里，燕淮目光一凛，表情顿住空中。
也正是在此时，江栖月终于坐不住了，一个手刀就往他脸上劈过来。
燕淮自觉空气杀意浓重，连忙眼神一变，衣袖蹁跹，有条不紊的足尖点地往后退了两步。
“闭眼！”
只听哗的一声，一往热泉顺着女人嫩白的掌心鞠出水面，滴滴点点像是槐花盛开时展露出的明黄色花蕊，往前呈放射性弧度向外破开，燕淮猛地将头一偏，不再往前看。
也正是在此时，江栖月抓住空挡，成功双手用力从温热的水里跳出，带着数不清翻腾的水滴和雾气，身体一转便胡乱的抓起身边挂在千扇屏障的轻薄衣裙，往身上穿了起来：“你先别过来！”，察觉到男人越发靠近的身体，江栖月牙槽一紧，用力低吼出声。
迷蒙的水雾里，燕淮挺拔的身体骤然一顿。
“谁要看你”
他背过身去，倒是嘴硬。
江栖月原本就是带着放松的心思过来泡澡，衣裙什么的，也自是带的最轻薄，穿着最舒适的，根本不会顾忌待会儿到底会不会有人看，也没想到燕淮居然那么大的胆子敢深夜造访这里，她湿着长发，胡乱的把腰带一系：“看别人洗澡的登徒子！你混蛋！”
燕淮听到耳畔传来的脚步声，轻笑出声，他偏过头，隔着将散不散的白雾：“沐浴不关窗，也不知比起外面的登徒子，谁的胆子要更大一些。”
江栖月啪的一下走到对面将双开的窗棂合上。
“我那是为了散气，你懂什么？这个厢房空间就那么大一点，要是空气还不流通，我迟早得泡着泡着就闷死在这里”说着，她捋了下头发，把已经泡湿的长发拨到后面，抱着双臂问道：“说吧，大半夜来找我什么事？”
两人相对无言了好一会儿，燕淮才抽了抽嘴角，瞳孔有些幽深：“怎么？没事不能来找你？”，他抬起下颌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烛光顺着房沿倾斜在江栖月半褪的衣衫上，她裸露的肩颈莹润柔嫩，比燕淮这辈子看过的所有羊脂玉都还白皙细腻。
目光触及到对方已经被汤水打湿粘腻的薄裙，以及那玲珑可人的身体曲线。
男人不禁呼吸一滞，偏头过去，不再言语。
“衣裳”
“衣裳！”
江栖月一愣，反应过来后也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失态，顿时有些狼狈的低下头：“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她咬紧唇，双颊不由得浮现一丝薄红。
燕淮闻言冷哼：“你若是一开始就没注意我，现在又怎知我在看着你？”
江栖月浑身一颤，冷不丁被男人这番不要脸的话气得发抖，她哽着脖子独自站了会儿，随后慌忙之下就连桌角的香料瓶都没有拿，转身就往庭院走：“我走行了吧？你大半夜的闯人闺房，反倒还有理了？”
“喂！你去哪儿啊你？”
此刻，一向桀骜不驯的少年终于慌了。
他上前几步猛地攥住面前女人纤细清瘦的骨腕，然后使劲往后一扯，江栖月只觉身体一转，瞬间天旋地转，紧接着眼前的光景霎时间如同一块迅速转动的万花筒一般光速扭转起来，等她回过神，面前的一方天地已经全然变成了另一番光景。
她清瘦的后背狠狠砸在身后棕红色房梁上。
江栖月困于男人结实的臂弯里，一时之间动弹不得，房内空气氤氲，气氛逐渐开始灼热起来，燕淮喉头一滚眸意有些深。
莫名的，江栖月也是。
她心口一跳，颤抖着睫毛抬起头，问：“燕，燕淮…你怎么了？”
燕淮线条分明的硬朗下颌第一次感觉到有些紧绷，他垂眸，径直盯着对方盈盈一握的胸口，里面洁白如玉的柔软随着衣衫的半落顿时春光乍现，露了大半，像两只柔弱可欺的小白兔一样，和女人此时紧张的心情一起，颤抖起来。
他呼吸有些乱了，低头在附在江栖月绯红的耳畔：“你故意勾我”
江栖月下意识因为耳边的灼热闭上了眼：“我没有！”
“你有”
男人嗓音低沉，充满磁性的声线宛如一道勾人魂魄的弦，不知不觉中把两个意乱情迷的少男少女缠在一起，丝丝缕缕，缕缕死死，让在场的一对男女不自觉的方寸大乱。
“江栖月，也许你不知道”燕淮向他发烫的耳廓猝然呵了口气，像是自嘲一般：“也对，你又从哪里知晓呢，我在很久之前曾经做过一场梦，梦里你一身凤冠霞帔，珠光宝气危坐于人人都为之觊觎的高堂之上，我原以为在你身边的，要么是像我这样未来定会名满天下，战功赫赫的常胜将军，要么也是个颇有文采斐然，一身才气的翩翩君子。”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你猜，我那是梦到了誰？”
几乎是下意识的，江栖月浑身开始紧张起来：“誰？”
燕淮笑了下，低呵道：“你一定想象不到，因为在我的梦里，与你并肩的居然是当今圣上”
砰
平地一声惊雷。
男人的一席话宛如一道晴空霹雳，轰然在江栖月的心里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