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第109章：狼藉
秦笙醒来时有点分不清白天黑夜，房间的厚重窗帘拉得很紧，只余床头一盏小灯。
她听不到闹钟响，习惯性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是空的，左右移动，指尖触到了别的物体。
薄薄的像塑料包装一样的东西。
拿过来眯了一只眼去瞧，霎时所有的瞌睡都跑光了，她扭头去看旁边——同样不着寸缕的男人正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想到昨晚的失控，秦笙任凭大脑放空半晌，然后她两手撑床，又轻又慢地把身体往后挪，最后成功把自己挪离苏启那条手臂的掌控圈。
幸好，他没醒。
秦笙俯身捞起地板上的衬衫随便披上，站立时两条腿有些发软，她在乱糟糟的衣服堆里找到了手机，赤着脚悄声离开了卧室。
浴室里同样一片狼藉。
昨晚她被苏启抱进来洗澡，洗着洗着那池温水便开始沸腾，她嫌热跑了出来，刚走两步就被抓回按在了洗漱台上。
那面镜子雾气太重本看不清什么，秦笙五指按在上面轻轻一抹，最先瞧清的却是自己发红发潮的眼睛。
太乱来了。
秦笙面无表情地把撞掉的沐浴露放正，把塑料紫色小四方扫进垃圾桶里，再捡回来洗漱用品刷牙洗脸，表面镇定，实际上脸颊隐约发烫。
换了一身衣服，她扎了头发去上班。
来得太早，遇见了蹲在楼下吃油条豆浆的阿青。
“老板，早。”这孩子一向有礼貌，也蛮有好奇心，“这么早，第一次。”
秦笙锁了车，走了两步后返回：“哪里买的？”
她有点饿。
阿青说：“我去，买。”
秦笙拿了手机要给他转钱，一抬眼，人已经跑没影了，十几分钟后，她坐在办公室里如愿喝上了热腾腾的手磨豆浆。
填暖了肚子，她开始打开电脑工作。
屏幕一亮，满屏都是某位模特的高清图片，秦笙被吓了一跳，揉揉鼻梁，移动鼠标去点了关闭。
暂时是不想看了。
燥，热。
“笙姐，今天这么早？”小师路过，顺便拐进来关心下老板，“吃饭了没？”
秦笙扫了她手里拎着的牛肉粉条，问：“你没给阿青生活费？”
“发了啊，前两天才给了他五百块钱。”
“几天？”
“十天，很少吗？”见秦笙脸色不对，小师有点心虚，却硬着头皮大言不惭，“这是零花钱，三餐都我负责的，再说，我们不是被你扣了两个月的工资吗？不得省着点花。”
秦笙看了她一眼。
一天才五十，奶茶汉堡都不止这个钱了，难怪阿青最近的早餐除了一杯豆浆就只有一根油条。
秦笙觉得有必要要把刚刚买早餐的五块钱还给他。
“什么叫我扣的？”她有点热，抬手解了一颗衣扣，“省钱跟你吃牛肉粉条不是相互矛盾吗？”
小师越发心虚，但承认错误是不可能的，她眼尖，一下子就瞧出了秦笙的不对劲。
“老板，你晚上蹲林子去了？”
“？”
“脖子红了。”
小师还想凑近再瞧个究竟，不料秦笙把扣子重新扣好，挥手赶人：“出去吃你的粉。”
“啧。”
走便走，粉条放久了影响味道。
小师道好心提醒她：“别老是熬夜，女人熬夜老得快，为了这张脸蛋可以一直漂漂亮亮的，保养得趁早做起。”
秦笙：“……”
貌似全员熬夜最厉害的就是她与阿青。
“对了笙姐！”小师阴魂不散地探头进来，“苏先生还没来耶，奖金是不是可以花了。”
“……”
“好吧，我再等等，下班前要是没来那钱就是我的了。”
或许不用等下班。
秦笙想。
她其实有在等他，所以一个早上心神不宁，看起来是在认真工作没错，但几乎没什么进展。
电脑筛选不了图片，因为每一张都很不错，看不了两张心跳就开始失衡，到最后浮现在脑海中的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一会人来了，要怎么说？
千愁百绪满心头，说到底还是酒精惹了祸。
中午秦笙补了一觉，睡醒浑身酸痛难忍，喉咙疼得像火在烧。
这觉不睡还好。
摸来手机一看，不过才下午三点。
小师在群里过她，说是苏启还没过来。
秦笙愣了下。
小师敲了门，推开，立在门口准备闪人：“老板，我走了？”
她的意思是，钱也拿走不给了。
“笙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小师问，“是不是生病了？”
秦笙确实有些乏力，估计只是——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是没有备注名字的陌生号码，秦笙顿了一下还是接听了：“哪位？”
那边很吵，有车子在不停地按喇叭，她把手机拿远了些，差点直接按断。
话筒传出的熟悉男声让秦笙瞬间愣神：“回家了没？我出来买点东西，顺便去接你？”
“说话，在公司？”苏启催道。
她脱口而出：“没。”
“行，那我回去等你，早点回来。”想了想，苏启又道，“真不用我去接你？”
“……嗯。”
挂断电话，秦笙在想，他回哪？
回她的家，等她？
“老板？”小师难得见她发呆，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您这是怎么了？好事还是坏事？公司要倒闭解散了？”
秦笙一个冷眼剐来，小师霎时收敛：“听说这两天爆单了，仓库那边忙不过来我明天带阿青过去帮忙发货打包，那不打扰您了，我先撤。”
小姑娘帽子一戴马上要溜。
“等会。”
“……”
不好，要倒霉。
小师露齿八颗：“您还有什么吩咐？”
指节在桌面轻轻敲了下，秦笙说：“信封，留下。”
“……”
小师老老实实地把厚厚的人民币递交给了沙发上面无表情的女人，表面一片淡定，心里的小人却已经哭得死去活来。
到手的钱啊，还是飞了。
纵然心里无比惆怅，小师还是嘴了一句：“刚刚是苏先生的电话？您要自己交给他吗？”
秦笙收了钱，拎起外套：“下班。”
她没回去，驾车去了厂里，直到天黑才离开。
路过便利店她停下了车。
家里空无一物，晚饭还没着落，秦笙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吃关东煮，犹豫了几秒，她最终下了车，只是买的不多，结账时手一痒还是买了瓶酒。
苏启应该离开了，秦笙想。
可是门缝透着光。
钥匙插进锁孔后，没等她扭动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
“怎么这么晚？”苏启嘴边的笑在看到秦笙后便消失了，“没带伞？”
门口的人端着关东煮，一根手指头还挂着一个红色塑料袋，里面是一瓶冰啤，另一只手抬起滞在半空，头发半湿，外套也落了些水迹。
苏启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偏过身让她进门：“饭快好了，你先去洗澡，别感冒了。”
秦笙扫了遍四周，慢吞吞地低头换鞋：“你在做饭？”
“嗯。”
他立在她旁边，短t长裤，一派轻松的家居模样。
她想像不出他做饭的样子，十几岁时这个人连捞个云吞都手忙脚乱的，做出来的“饭”能吃？
秦笙在洗澡跟趁热吃关东煮中犹豫不决，直到苏启催促，她才不得已放弃了关东煮。
洗完澡，厨房里灯火通明，有浓郁的鸡汤香味飘出。
秦笙先回了房间。
早上一片杂乱的卧室已经被收拾得很干净，床头柜上的小东西没有了，垃圾桶换了新的套袋，堆积在地的衣服也没了，最主要的是，床单，是新的。
秦笙站在门口望了眼阳台，那儿不仅飘荡着浅紫色的床单，还有她的贴身……衣服。
除了这些家里还多了许多东西，比喻——
餐桌上多了一个透明花瓶，里面插着一支红玫瑰，沙发边上的小茶几上则是多个三个巴掌大的玻璃碗，里头放着七色石子糖和巧克力，而原本空无一物几近断电的冰箱已被塞满，最上面的两格整整齐齐地码着好几种不同味道的牛奶酸奶，只看包装都觉得价格不菲。
至于厨房，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就连刀叉都有好几款。
她今天在公司里各种等待猜测，他却跑了趟商场，自做主张地给她的窝添了一大堆有的没有的东西。
肚子倒是真的饿了。
秦笙赤着脚站在厨房门口，苏启正守着灶火看时间，她闻出来了，蒸锅里的是梅菜扣肉。
苏启拿了碗勺了点汤试了试咸淡，然后关火去拿湿布垫手，一番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十分熟络，跟以前的他差距很大。
他没料到门口立着人，猛一转身被吓到，反应挺快，及时刹住了脚步。
“怎么不出声？汤很烫的。”
秦笙给他让了路：“嗯。”
她进去帮忙，掀了盖子，香味扑鼻，是记忆中的熟悉味道，苏启连菜夹子都买了，秦笙不费什么力气就把梅菜扣肉给夹了出来。
他正好返回，站在她旁边拿筷子夹了一口递到她嘴边，邀功似的：“尝尝。”
她尝了，在他期盼的注视中给了个九分的反馈：“不错。”
“也就是说还有改进的空间咯。”苏启挺满意，他盛了饭，手臂擦了下她的，“出来吃饭。”
他很久没跟她一块儿吃饭了，秦笙的吃相没变，还是一如既往的斯文，看着就赏心悦目。
苏启饭没吃多少，光顾着看她了。
黑发白肤，素面朝天却五官精致，他连眼珠子都忘了转动。
肉倒是给她夹了不少，每夹一块肉，秦笙总要看他一眼，但最后会把他夹的菜和肉全部吃完。
鸡汤也是，碗底不剩一点。
饭吃完，站在洗碗池旁的同样是他。
秦笙立在大厅最边角的书架前，手里的书已经翻开，目光却一瞬不瞬地落在苏启身上，场景有些虚幻，跟假的似的。
她眨了下眼，还是那个身影没错。
世界还蛮小的，记忆中好像再也见不了面的人忽然就出现在眼前了，伸手过去，一触即着。
书被轻轻翻过了页，发出很轻的声音。
是真实的，并不是梦。
身体里外越发鲜明的不适感也很真实。
秦笙抿了下唇，脑袋有点晕，可她今天明明没有喝酒。
“怎么？不舒服？”
秦笙抬了头，没料到他已经走到身旁，她合上书：“没事。”
她想问他是不是要走了，可对上苏启的眼睛后就再也问不出口。
“今天怎么还去上班？早上几点醒的？”
她却答非所问：“不上班怎么挣钱？”
苏启却非要一问到底：“有没有哪里疼？”
“……”
她回答不了，不仅因为这个问题难以启齿，也因腰间落下了一只温热的手，那手从宽松的睡衣下摆摸进，轻巧地揉了揉她的腹部，又捏了捏。
“手。”秦笙极难忍受，“拿出来。”
“我想。”苏启不退反进，低头看她的唇，“我想亲。”
昨晚，他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等了她一天，也想了她一天，正经的事统统忘光了，脑子里全是她翻转摇曳的身姿，在被褥间，在浴缸里，以及，映着二人一身汗湿的玻璃前。
食色性也，再正常不过了。
苏启只亲了一口就被秦笙用书挡住了胸，她偏了偏脸，却在下一秒就被他重新扳正了。
他说：“这么嫌弃？”
昨晚她明明很热情，各方各面也很配合，不过才一天就翻了脸？
苏启把横隔在两人中间的书拿开，低声问道：“是我表现不好？没让你舒服？”
问得猝不及防，秦笙想遮挡他过份专注的眼睛，身侧的手却只稍稍动了下。
她不能被他小瞧了去，于是应道：“还行。”
“还行？”苏启一连三问，“一般？勉强过得去？还是不错？”
见秦笙缄口不语，苏启紧追其上：“给点反馈，我才有改正的方向。”
“……”
她其实并不想跟他讨论这些，但考虑到所谓的男性自尊问题，秦笙觉得有必要鼓励一下，稍作思忖，她说得很委婉：“第一次比较……草率，是正常的，不用在意，男人第一次都这样。”
她用词已算谨慎，尽量略过那些不太中听的字眼，因为他后面其实表现良好，是蛮不错的。
“很正常？”苏启颔首，算是接受了她的说法，却凑到她耳边轻语，“我一定改，给个机会？今晚实践下？”
秦笙偏了头，与他对视，不过两秒就移开了。
“我不舒服。”她说。
她的嘴唇颜色原先较淡，昨晚被苏启啃破了，不严重，却让唇色显得深了许多，他站得近，稍微一低头就能看到被他吮出来的痕迹。
深浅不一，有的淡了，个别却已发紫。
很诱。
他舔了舔下唇，喉结跟着上下滑动。
忍不了，所以他决定主动出击。
“是我不好，没掌握好力度。”苏启仗着身材的优势把人堵着不让走，没皮没脸地蹭她不说，又一次黏乎乎地唤她的名字，“笙儿。”
嘴唇被反复辗磨，他太温柔，秦笙想着算了，于是闭上了眼任由他动作。
苏启却忽然放开了她。
“嗯？”
额头履上来的手比她的体温还要热，秦笙听见苏启略沉的嗓音说：“秦小拽，你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