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消息
苏启以为，关掉店铺可以让秦笙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学习，不料恰恰相反，她依旧很忙，苏启已经接连好几天见不着人了。
每次早早发信息，对方总在快要凌晨时才得空回复他，没办法掌握秦笙的行踪，他压根逮不着人。
又是一个礼拜天，这天苏启很早就起来了，他睡不着，整夜失眠，七点整，他来到酒店后门守株待兔。
有许听语提供的情报在手，苏启在七点半左右堵到了人。
秦笙完全没想到这茬，开门后一脚跨出差点绊倒在苏启身上，她横眉竖耳，刚想“教训”一下不知死活故意蹲门口当绊脚石的臭男人，一跟苏启对上眼，火气瞬间熄了。
“你在这干什么？”
苏启起身：“除了等你还能干什么？”
他那张绷着的脸透着明晃晃的不爽快，秦笙很大度地不与他计较，她不问他为什么一大早就过来，熟门熟路地带着人去吃早餐。
早餐是很简单的石磨豆浆加油条包子。
苏启从昨晚起就没吃什么东西，这时被热腾腾的豆浆香气一勾，饥肠辘辘，餐桌上很快就空出来两个盘子。
中途秦笙起身去添了两个油饼跟若干个蒸饺，苏启没跟她客气，一口解决一个蒸饺，未了还嫌弃了几句。
味道自然比不上秦笙特调的馅。
“够不够？不够的话再来点？”秦笙说。
苏启双颊鼓着，朝她摆手，拿起剩余的半碗豆浆一口喝光。
“你昨晚做贼去了？”
苏启咽下最后一口，抽出纸巾擦嘴：“没啊，怎么这么问？”
秦笙托腮看他：“那你怎么饿成这样？还有你那黑眼圈是怎么回事？”
自恋爱美的少年闻言赶紧拿出手机怼脸，在看到眼下明显的黑眼圈后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没说话，却又把臭脸摆上了。
尽管心情不好，他还是颇有耐心地等秦笙吃完。
看她放下筷子后，苏启起身去付钱，然后立在一旁等她。
秦笙在前面走，苏启在后面跟。
从侧边的玻璃小门进去，两人回到酒店，碰巧遇到许听语跟徐曼在交班。
相较于徐曼的目瞪口呆，许听语显得淡定许多，捋清其中的来龙去脉后，她挺欣慰的。
徐曼身体朝前趴在大理石台面去看正在旁侧小超市里晃荡的男生，她情绪激动，又不得不死死克制住。
片刻后她收回身，悄声靠近秦笙问：“笙姐，他怎么……他跟你一块来啊？”
秦笙点头：“刚好碰见。”
徐曼见苏启在冰箱前挑选饮料，二话不说就往收银台溜去，许听语把营业额交给秦笙，脸上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秦笙半蹲着在开保险箱，把钱数清锁进去，她拖来椅子坐下，翻开这个月的账单对了下总账。
许听语的注视太明显，秦笙难得有些坐立不安，只好开口，稍带了点求饶的意味：“别这样看我。”
她不习惯。
“看你一下都不行了啊？”许听语打趣道，“不够意思哦，有情况都不告诉我。”
秦笙有些无奈：“哪有什么情——”
许听语笑嘻嘻的：“唉！他过来了。”
秦笙一边闷头听着上方苏启跟许听语聊天，一边加快计算速度。
刚刚还跟她怄气的男生这会跟上了发条似的跟许听语聊得不亦悦乎。
很快，连徐曼也跑回来加入聊天局，三人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秦笙做好手头工作后将账本收进抽屉，搁在她手臂边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下，她余光扫了眼，微愣。
联系人的名字秦笙再熟悉不过了，是席渊，他说他过几天会回，让她别挂念。
“哪天有空上我家坐坐啊，朵朵之前还念叨过你呢。”许听语看了眼低头不语的秦笙，笑道，“笙笙知道我新家的位置，到时你们一起来。”
苏启点头：“好。”
徐曼竭力提升自身的存在感：“语姐，我也要去！”
椅子腿往后“刺啦”一声退开，秦笙走向电梯，时刻观注她的男生一眼瞧见她按下的楼层，大步流星地紧追其上。
徐曼眼错不眨地盯着秦笙身后的尾巴，脸上只余震惊。
电梯缓慢上行，苏启依然落后半步，他两手插兜，一派轻松，却没忍住稍稍低头去瞧身前的人——秦笙在走神。
她在想席渊那条信息的含义，挂念这个词一般只用于较亲近的关系，比如家人，很要好的朋友，或者，夫妻与恋人。
所以，许听语跟席渊会是哪一种关系？
使用排除法，剩下的那个答案尽管再匪夷所思，也是唯一的解释。
电梯一路畅通，苏启往前靠去，伸出一根食指去勾她的手，附耳道：“想什么呢？怎么这么严肃？”
手指轻动，算是回应，秦笙说：“想怎么挣钱。”
知道她说谎，苏启反而开心起来：“吃醋了？”
电梯到了，秦笙一脚跨出去，给了苏启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可惜某人高兴过了头，没能及时领悟。
苏启在酒店的小超市里买了很多小吃跟牛奶，统统堆在了秦笙的小桌上，码得整整齐齐的。
他在桌底发现了一个小长盒，是那天晚上秦笙打包好的设计稿，上面已经贴上了快递单，苏启去看单号的打印日期，已是三天前了。
怎么没寄出去？
他刚要问下秦笙，对方的手机就进了电话，听了两句，应该是酒店的老板打来的，也就是沈凡怡曾提起过当年出面帮秦笙摆定打架退学的那个叔叔。
“我出去下。”她跟苏启说了声就走了。
桌上趴着一本书，苏启随手拿来看，顿时头疼，秦笙说过要给他推荐几篇写作指导，他当时只当她在开玩笑，没想到还真有。
“《决胜高考之作文写作技巧大全》？是不是真的有用？”苏启嘴里嘀咕着，试着翻了两页。
溃，放弃。
文字太密集，分析太复杂，很多技巧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眼睛看进去了，可是脑子没记住。
苏启躺倒在床，技巧大全倒扣在胸口，他屈折一条手臂枕在脑后，对着干净的白色天花板叹了长长的一声。
就在昨天，他收到了三个坏消息，一个来自吴班，一个来自苏冰，前者留有余地，后者全然否定。
虽然希望非常渺茫，吴班也劝慰过他，表示他会继续关注此事的进展与后续，一有机会他会再次力争，可苏启心里倍清，秦笙没办法重返学校了。
那个很早之前就想给她的惊喜，他给不了了。
原以为有苏冰出面这事准是稳了，没想到现实还是给了他当头一击。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苏启的心情一落千丈，他需要倾诉，对着秦笙却不敢开口，他怕她失望，虽然她从一开始就不曾存有希望，可他依然开不了口。
还有苏浔，他给苏启带来了另一个“坏消息”。
不久前，他还一直在等这个消息。
因为秦笙，“好”成了“坏”，唯一的安慰是苏浔很善解人意，他给予了苏启最大的自由与理解，苏启如何选择，他做哥哥的永远都是无条件的支持。
他愁了一夜，见到秦笙的那个瞬间，踌躇不定的心忽然就定下来了。
既然有困难，那就努力克服，少年人嘛，有何畏惧！
条条大道通罗马，此路不通，那就另辟一条，只要不放弃，总有一条可以到达目的地。
于他们而言，当下最重要的就是钱了，过日子要钱，以后上大学要钱，秦笙的每一天一睁眼就是钱，她没人可靠，只有自己。
所以她日出昼归，学习的时间都靠挤。
苏启昨晚爬起来算了笔账，他跟秦笙需要的钱不少，所以他得想点办法帮忙存钱，以备不时之需。
能给他提供挣钱机会的只有李石表姐，可表姐已经许久没联系过他了，苏启不能干等，只好主动出击。
表姐很忙，过了半个小时才回复他的信息。
她嗅到了苏启对金钱的强烈欲望，然而表姐在手机上并没多说，倒是跟苏启约了时间详谈，这是好事，苏启松了口气。
秦笙没去很久，回来时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男生睡得熟，开门声都没能吵醒他。
秦笙把他胸口上的书移开，俯身去把被子抖开盖在他身上。
有时候她挺难理解苏启的想法的，大清早的不睡觉跑来堵她，结果在她的床上睡得死沉，这不是毛病是什么。
秦笙惯常嫌弃，却又趁着人睡觉静静地看了许久，她鲜少这般明目张胆地盯着人不放，知道某人会翘尾巴得瑟，其实内心也有些不好意思。
怕被取笑，怕心思被窥视、被揭破，更怕被人看透。
她向来不是通透之人，她也无需通透。
她存有私心，她只需对自己负责，别人是否理解支持于她而言并不重要，曾经是，但已经过去了，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
可是，凡事都有例外，苏启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太在意并不是一件好事，秦笙一向理性，遇到这个人后却愈发感性起来，她不知这是好是坏，所以在与苏启的相处中，她极少主动。
退或进，她从不把控，而是将其选择权丢在苏启手上，她索性不想不看，由他牵着，他想她去哪，那她就去哪。
不想前因，不计后果。
这是她对自已的一种纵容，十几年了，这是头一回。
不去深究原因，只由本心。
秦笙后腰靠着桌沿，凝视的目光渐愈温柔。
初冬的这个午后，她终于舍得放缓脚步，暂时忘掉时光的无声流逝。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白枕黑发，肤净颜俊，这是一张一眼就无法忘却的脸。
少年明艳生气，一笑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