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亲密
苏启早上差点起不来。
秦笙按门铃时，他睡得正香，一夜好梦。
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开门，苏启还有些迷糊。
秦笙臂弯里挂着已经晾干的校服，一手拎着早点，还没说什么，就让苏启给拉住了，他裸着上身从背后抱住人，闭着眼用脑袋去蹭她的脖子。
他长得高，又因为姿态松懒的关系，挂在秦笙身上的时候像极了一只大形袋鼠。
秦笙僵着身体，忍不住提醒他：“要迟到了……你把衣服穿上。”
背后的人磨蹭了好一会才把人放开。
秦笙放下早点，把衣服扔给他。
苏启皮肤偏白，宽肩窄腰，身体履着一层薄薄的肌肉，清瘦而不孱弱，他将衣服下摆拉下时，秦笙的目光堪堪移开。
等他洗漱完出来，秦笙已经溜走了。
苏启踩着点进的教室，教室几乎已经满人，他慢腾腾地把书掏出来，懒懒地抬了下眼皮，“看我做什么？”
沈丹怡看他很久了，眼神很怪。
不止她，季少东也一直在盯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毕竟他昨晚没回，季少东又目睹了他偷亲秦笙的场面，指不定浮想联翩。
苏启觉得还是惊吓比较多。
“你跟笙笙还好吧？”沈丹怡缩着身体小声问。
这话问得挺突然，苏启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以后别给我买奶茶了。”沈丹怡一脸为难，“也别再问我那些事了，我觉得吧，人与人相处的过程中产生矛盾纠纷是很正常的，过去了就算了，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耿耿于怀吧，我昨晚想了一宿，一直没睡着。”
苏启没听明白：“等等。”
“而且，我跟笙笙是姐妹，你以后就别问我了，我怕她生气。”
“……”
“咱俩也是朋友，我夹在中间不好做。”沈丹怡认真道，“你能理解的吧？”
苏启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沈丹怡叹了声：“你还一直在笙笙那蹭饭呢，笙笙不也没二话。”
这话说得好像苏启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苏启翻开书，打算晚些时候跟包俊聊聊，他寻思着沈丹怡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这行为言论太奇怪了。
“说好了哦，以前的事就别计较了。”沈丹怡语重心长地说，“笙笙很厉害的，你俩可别打架。”
苏启：“……”
听她的意思，他打不过？是他看起来太弱？
沈丹怡自我开导完毕，心情愉悦起来。
—
苏启跟秦笙约好了，她晚上的时间归他所有，这是苏启昨天好不容易苦挣力夺才得来的，下午他陆续给她发了几条信息，但一直没有回复。
苏启没在意，半个小时后，他就可以见到她了。
等见面，他一定要好好批评她，用深刻难忘的方式，定叫她铭记于心不敢再敷衍。
一条信息一个吻，记起来，呆会一起讨回。
今天有雨，风凉。
这雨下得急，一点预兆都没有，大多人都没有带伞，教室里滞留的人数比以往多了一半，苏启很快收拾完，他推开窗，雨不大，可行。
苏启站在郑佳佳身旁，等着他拿上次考试的卷子，郑佳佳桌上的学习资料太多，他一时忘记放在哪里了，正俯身找着。
苏启等得无聊，漫不经心地刷手机。
尤非走进教室，板着脸一边收拾课桌一边对郑佳佳说：“晚上回家吃饭，叔叔说的。”
郑佳佳头也没抬：“我叫外卖了。”
“话我给你带到了，你不回的话就自己跟他说。”
“嗯。”
尤非想到什么，说：“你叫哪家的外卖，秦笙今天不是没送吗？”
苏启：“嗯？”
今天没开店？
郑佳佳把卷子找到了，他递给苏启，嘴巴抿成一条线，并没有要回答尤非的意思。
尤非有些生气，拿上书包不想再理会。
倒是苏启把她叫住了：“班长，你怎么知道她今天没送外卖？”
“啊？”尤非平时跟苏启的接触并不多，倒是没料到他会主动问话，她如实道，“秦笙自己说的……哦，她有个外卖群，在群里说的。”
说完尤非拿出手机，把群消息拿给苏启看，稍稍解释道：“下午的定餐信息她都没回复，四点多说的今天没送。”
她扭头看向郑佳佳，不悦道：“你不知道我也在群里吧，不回就不回，找什么借口。”
郑佳佳还是缄默，看都不看尤非。
苏启还了手机：“谢了班长。”
尤非说：“秦笙在医院。”
苏启本来还挺懒散的，闻言一下子正了神色：“她去医院做什么？”
“我不是很清楚，是林文昊说的。”尤非说，“他下午托我帮他请假，也在医院里，好像跟秦笙有关，不过具体什么情况他没说。”
苏启转身就走：“我知道了。”
尤非看了眼郑佳佳，堵着口闷气也走了。
苏启把棒球帽扣上，刚下台阶，身后沈丹怡便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尤非的话她也听到了，但苏启走得太快，她差点没追上。
“我跟你一起去。”
苏启点了点头。
“诶，等等我，我带伞了。”沈丹怡把粉色的折伞撑开，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焦急道，“我哥在外面，我们坐他的车去吧。”
医院不远，有车代步，路上没费多少时间。
苏启很快在急诊室的门口看到了秦笙。
她坐在急诊室外的长椅上，低着头，身旁坐着一个男生，男生穿着跟他一样的校服，肿着半边脸，正是他的同班同学，林文昊。
苏启走过去时，林文昊的视线还缠在秦笙身上，见他过来，表情诧异。
“笙笙！”
听到声音，秦笙扭头看来，眼底有血丝。
“靠，怎么回事？”沈丹怡急忙询问，在看到林文昊的脸后倒吸了口凉气，又紧张又忐忑，“林文昊你干嘛了，跟笙笙打架了？”
沈丹怡内心已崩溃——特么的她家宝贝怎么又又又打架了！
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也能闹到上医院！
林文昊：“你冷静点，听我说……”
苏启走得急，喘息有些不稳，他站在秦笙斜侧，目光落在她身上。
秦笙身上没伤，除了头发被雨打湿显得有些乱，其他的没什么异常，不像是刚打过架的样子，苏启松了口气，挨着她低声问：“怎么了？”
秦笙：“一点小事。”
手指轻轻碰了下她垂在身侧的手背，又冰又凉的，秦笙身上只穿了件卫衣，看着很单薄，下雨天温度骤降，人淋了雨便更凉了。
苏启皱了下眉，脱下校服递给她。
秦笙犹豫了半秒，伸手接过，衣服暖暖的，是他的体温。
苏启低声道：“穿上。”
“……那家伙非说是吃了馄饨才肚子痛的，不依不饶地非闹着要上医院来检查，谁知道他是不是自己身体有毛病，装得就跟真的一样，他那同伙还想动手，我给挡了。”林文昊用舌头顶了下腮帮，有些刺痛，“态度蛮横，我看是故意来闹事的。”
“后来呢？”
“在急诊室里。”
沈丹怡拍了拍胸脯，气松了点：“还好还好，没打起来。”
她退了两步，才转过半个身体便忽然停住了，沈丹怡“咦”了声，愣了一下。
秦笙难得听话一回，她穿着苏启的校服，因为码数过大，衣服并不合身，套在秦笙身上空空荡荡的，她嫌长，袖子被捋了起来，露出一节细瘦小臂。
苏启帮她把拉链拉上，指尖将她侧颊的一撮湿发给撩开。
他做这些动作时十分自然，脑袋微微俯低，身体也偏向秦笙，眸光落在她脸上，在外人看来，这是个比较亲密的距离。
沈丹怡呆呆地看着，半晌，眨了眨眼睛。
急诊室终于有了动静。
走出来两个男人，为首的那个身材十分高大健壮，五官很凶，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身后跟着的那个矮小很多，走路有点飘，一只手捂着腹部，脖子缩进肩膀内，神色畏惧。
身材高大那个径自朝着秦笙几人走来，对方胳膊上露着纹身，气质很社会，沈丹怡胆小，腿软了下，微微朝后面退去。
她朝秦笙挤眼，暗示她千万要冷静，能和平解决最好，真要再生冲突，对方恐怕不会轻易罢休。
很快，沈丹怡就知道自己在瞎操心了。
“海哥。”
“没事，妥了，纯粹就是一场误会。”
海哥招来那个矮小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说老孙，咱检查也做了，这费用我给了，就当是给你做一次免费体检，医生刚刚也说了，你这身体没什么毛病，回去记得少喝点酒，别他妈的整天犯浑。”
老孙的肩膀往下沉了沉，被海哥这么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瑟缩了下，唯唯诺诺地点头，之前的凶横与咄咄逼人一点没剩。
“这姑娘算起来还是我员工，我的员工自然由我罩着，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不？”海哥问。
老孙连头都不敢抬：“是是是，海哥，我懂我懂，我刚才就说不用来了——”
“那不成。”海哥摸了摸光头，斜了他一眼，“有问题总得搞明白，总得让你服气不是，不然说出去还以为是我欺负人。”
“是是是，您说得对。”
“那就这样吧，你能走吧？需要给你打个车吗？”
老孙哪敢麻烦海哥，急忙道：“能，能走！我跑都没问题！”
老孙一走，海哥便收起了严肃脸。
“什么玩意，就没做过什么正经事。”海哥朝秦笙说，“这孙子肯定是替人办事的，他没这胆量，小秦，你最近又得罪谁了？”
海哥有些纳闷，秦笙虽然不爱跟人来往，平时话也不多，但她也不会主动招惹他人。
老孙明摆着是冲着搅黄她生意去的。
幸好林文昊机灵，他也刚好在附近，不然云吞店得让人给砸了。
海哥最看不起这些人，本事没有，只会欺负弱小，怂得一批。
“没谁。”秦笙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有底了。
“我想到了一个人。”苏启说，“张炀。”
除了他也没谁了。
秦笙眼神闪烁，默默垂下眼皮。
海哥多看了苏启几眼。
他其实早就注意到他了，男生外貌出众，从身材到气质都十分优异，他一直站在秦笙身边，视线就没移开过。
海哥看了看林文昊，又看了看苏启，心里有了计较。
“行吧，也没多大的事，那我先走了，有事电联。”
秦笙：“麻烦海哥了。”
海哥招了招手：“文昊。”
林文昊走了过来。
“你这脸得敷点药，走，我那里有药酒，起码消个肿，省得回去让你妈担心。”
林文昊应了声，转向秦笙，犹豫道：“你这边可以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苏启突然开口：“我送她回去，就不麻烦你了。”
林文昊看向苏启，两人视线对撞，林文昊眸光很沉，苏启懒懒散散的，表情有些淡漠，任由他盯着瞧。
再瞧，人你也送不了。
秦笙跟林文昊道了谢，又说：“你那个保温杯摔坏了，我赔你一个。”
林文昊本想说算了，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最终应下了：“那……我明天去店里找你？”
“明天可能不在。”秦笙说，“到时我联系你吧。”
林文昊笑了笑：“好，我等你电话。”
海哥跟林文昊一起走了。
走到门口，林文昊回头看了下，下一瞬脑袋就让海哥给勾了回来，他胳膊挂在林文昊的肩膀上，叹了口气。
“别看了，没戏。”
林文昊不明所以：“怎么了海叔。”
“你小子是不是喜欢小秦？”
“……”
“还是算了吧。”海哥经验老道，劝道，“你没机会。”
林文昊不乐意了：“叔，您能别打击我吗？我怎么就没机会了。”
海哥啧啧两声，摇了摇头，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
林文昊咕哝道：“她又没男朋友。”
海哥看不下去了，直言：“你没看到她身上穿的谁的衣服？你又什么时候看她穿别人的衣服了？听叔的，别想了啊，我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没戏。”
“……”
“站她旁边那个男孩子，长得多俊。”海哥痛下杀手，强调道，“你没戏，弃了吧。”
事情有海哥出面，算是有惊无险，秦笙又欠了海哥一个人情。
沈丹怡还想跟苏启聊聊张炀这人，被秦笙止住了，她现在不想提及这个人。
“我饿了。”秦笙说，“去吃饭吗？”
干饭人沈丹怡注意力瞬间回笼：“我妈叫我回家吃饭，哎呀，我哥好像还在等我！”
秦笙：“……”
那你还在这儿磨蹭？
苏启说：“你先回去？”
“行叭，我先撤了。”
沈丹怡饿得肚子呱呱叫，她跟两人在医院门口分别，车门关上后，沈丹怡咬开一支棒棒糖，目光瞥向车子的后视镜——
秦笙跟苏启并肩齐行。
雨很小，如丝。
苏启侧着脸跟秦笙说了句什么，然后取下自己的棒球帽扣在她头上，掌心还按故意往下按了按，秦笙低了低头，没有避开。
她疾行两步，苏启追了上去，缓缓朝她伸手……
车子在路口调转方向，沈丹怡半个脑袋探出车窗，没等她看清，视线便被阻断，沈丹怡身体慢慢转正，撑着下巴作沉思状，嘴里的糖越含越没滋味。
半晌，“咔嚓”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