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迷路
市区很好打车，苏启扒着驾驶座的靠背，一个劲地催促着司机快点，师傅看他喝了酒，又是个学生，忍了忍没跟他多计较。
最后，在苏启龇牙咧嘴的威胁跟加价的诱惑下，司机一脸铁青，愣是提前十分钟把人给送到了店门口。
云吞店已经闭门，漆黑一片。
苏启有点懵，迟迟没下车。
司机以为他要赖账，虎视眈眈地盯着人以防被跑单。
苏启反应过来，在司机的紧张戒备下慢吞吞地付钱下车，他递钱过去时，司机先生分明松了一大口气。
这让苏启更加郁闷不快。
他划开手机，给秦笙拨了电话，同时内心在不断默念——如果再不接电话，我就真的……真的……真的……
“喂。”
苏启：“……”
居然接了。
“嗯？”秦笙耐心不多，“不说话就挂了。”
“是我。”苏启吸了下鼻子，忽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好半天，他才支支吾吾的，“我……头有点晕。”
秦笙：“……”
电话里，苏启的嗓音与本人有出入，有些低沉，带了点鼻音，听起来有些小可怜。
“你在哪里？”
苏启人对着云吞店，说话却不经大脑：“不知道。”
“……”
“我迷路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苏启的脑袋也跟着转过弯来，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说谎，扭头一看，正对上刚刚出租车司机深不可测的目光。
苏启：“……”
司机先生居然还没走！
这就有点尴尬了。
半晌，秦笙说：“定位发过来。”
“你要来接我？”
“嗯。”
苏启倒吸了口凉气，这机会，万万不能错过。
他心生一计，快速冲向出租车，坐上去后小心翼翼地把车门关上，又捂着话筒对着目瞪口呆的司机无声道：往回开，快点！
司机：“……”
调整了下呼吸，苏启才慢吞吞的，哑着声说：“嗯，你等会儿，我给你发，你快点来……”嗓音越发的可怜。
一脸冷漠的司机摸了摸鸡皮疙瘩：“……”
苏启本想让出租车再开远一点，但又顾忌着时间，没敢让秦笙等太久，定位发过去后，苏启愉快的又付了钱，喜上眉梢。
司机临走前，还看破尘世地直摇头——这世道的年轻人，玩得挺嗨。
苏启找好位置，甩了甩头发，摇了摇胯，洋洋得意，嗨到飞起。
秦笙来得挺快。
苏启很好认，秦笙大老远地就看到蹲着的一大团了，她捏住刹车，腿撑地，按了一下喇叭。
听到声音，苏启抬起头，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他的眼角微微发红，瞧过来的时候，模样委屈巴巴的，极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可怜大狗，秦笙心头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
秦笙骑着粉色小电驴，戴着粉色小头盔，驴头驴身印着哈喽kitty，前面还蹲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秦沐。
苏启的嘴角微微抽搐：“这什么玩意儿？”
“上车。”秦笙调转车头，大有爱上上，不上我特么走人的架势，“快点。”
行吧，比那辆破自行车要好。
于是，苏启便在秦姓两姐弟的无情注目下，坐上了小电驴。
“安，安全吗这个？”苏启心里直犯怵，这驴车实在是太小了，他两条大长腿半天没找着地儿放，屁股刚坐稳，车子都往下沉了沉。
“等会，我脚呢，我脚放哪？”
秦笙给他腾了地，总算让苏启的腿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我能抱……抓着你么？”苏启手里拽着秦笙的衣服，挨得特别近，声音几乎就在秦笙的耳边响起，“太没安全感了。”
秦笙好声建议：“要不，你走路回去？”
“不要。”
苏启乐呵呵的，知道她这是默许了。
小电驴的后座体验感实在是不好。
秦笙开车又猛，人少便疾冲，人多的时候开着开着便来个急刹，苏启的酒喝了不少，原本没什么感觉，在这种反复的冲击下，几乎要吐出来。
他抓住秦笙衣服的那只手越发地用力，脑袋跟着无力地摔在她背上。
秦笙后背颠了他一下，想把他甩开。
“我头晕，你让我靠一下。”
说话间，苏启得寸进尺，一只手半搂着她的腰，他能感觉到秦笙的腹部刹那间猛地收紧，好在没其他不良反应，于是，苏启心安理得地靠了一路。
直到小电驴停在秦笙家门口，苏启才慢吞吞地松了手。
她没义务送他回家，能把他这只迷路羔羊捎回来已是仁至义尽了。
秦笙把小电驴推在墙角，开了锁进门，身后跟着秦沐，苏启腆着脸也跟了进去。
“你进来干什么？”秦笙解了头盗，撩了把头发，往冰箱走去。
“我头晕，走不动。”
“还晕？”秦笙斜睨了他一眼，“这一路还不够你晕的？”
“……”
苏启见她拿了挂面鸡蛋，又心生一计，捂着肚子有气无力的：“我饿，走不动，我吃完了再走，行不行？”
只准备两人份的秦笙：“……”
秦沐坐在沙发上，嘴里含着瓶酸奶，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苏启，使力吸了一大口奶，发出的声响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姐姐，饿。”
秦笙应了声，钻进了厨房。
苏启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没一会便如坐针毡，他睨了秦沐一眼，发现这小孩一直在盯着自己，苏启有些好奇，径自走了过去。
秦沐的目光随着苏启走动而移动，眼睛都不带眨的。
苏启蹲下身，轻轻拍了下秦沐的头顶，说：“臭弟弟，叫哥哥。”
秦沐紧闭着嘴。
苏启：“你叫一声，我给你买糖。”
还是不行，看来糖的诱惑力不够。
苏启说：“还给你加上牛奶，酸奶也行。”
秦沐还是老样子。
苏启很郁闷，小孩儿不都喜欢糖果这种甜的东西吗？
苏启不死心，再次试探：“给你买蛋糕？”
秦沐眼睛亮了亮。
苏启一看有戏，诱道：“乖，你叫声哥哥，我明天给你带一个，草莓味的。”
弟弟声量小小的：“哥哥。”
嘿嘿！
苏启摸了摸小孩头发，心满意足：“弟弟乖。”
“你别欺负他。”秦笙出来拿葱，顺便提了一嘴。
苏启让弟弟继续喝酸奶，也跟着钻进厨房，说：“我没欺负啊，我给弟弟买零食呢。”
秦笙往锅里倒了水，把煎好的鸡蛋摆盘放在一边，苏启本来想打下手，又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便只好站在一旁看她动作。
想起那个视频，苏启将秦笙上下扫了几遍，好在没发现什么异常。
“姓张的没干什么缺德事吧？”
“他能干什么？”秦笙一点不在意。
“我看见他了。”苏启提醒道，“那个视频，我看到他了，没事他去店里干什么？”
秦笙懒懒道：“不知道，要不你去问问他？”
苏启：“……”
“还有那什么，你怎么知道那些不是沈丹怡发的？”
苏启说得有些含糊，秦笙没听清，也就没理。
她往锅里扔了点丸子，靠着墙等着水开，这火一向烧得慢，也就是没怎么在家开火做饭，不然早换掉了。
苏启问：“你哪里看出来的？”
“什么？”
“那些信息。”
“哪些？”
“……”
苏启以为秦笙在装傻，不过这些不重要，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要问。
“你听我唱歌了没？”
“听了。”秦笙实话实说，“声音不错，唱得挺好。”
苏启提醒她：“人也挺帅……”
这的确是秦笙回的信息，她弯了下嘴角，说：“挺帅。”
苏启闻言总算是满意了一点，想从这人嘴里听到什么好听的实属不易。
“我加了个人，把你推给她了，她加了你没？”苏启特意强调了一下，“她叫罗娜，长得蛮好看。”
见秦笙没反应，苏启直言道：“她说要追我。”
秦笙挑了挑眉，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沈丹怡不也一直在追。
“我拒绝了。”苏启走近秦笙，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闪烁，“我跟她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终于说出口，苏启松了口气，但又忐忑不安地，迫切地想要知道秦笙的反应。
“嗯。”
苏启看着秦笙的眼睛，重复道：“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从沈丹怡的生日聚会上早早出来，就是想尽快见到她，你不想知道她是谁吗？”
秦笙看着苏启，没说话。
半晌，她在苏启的注视下瞄向锅，水已经沸腾起来，秦笙有了逃避的借口：“可以下面了。”
“……”
看着秦笙的背影，苏启退缩了。
可是，他不甘心。
明明，亲都亲了。
亲了这关系就不纯粹了，就只差一步，他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苏启上前两步，几乎要将身前的人圈在自己怀里。
他低了低头，下巴搁在秦笙的头项，把她惊得筷子都掉了。
“我喜欢你。”苏启嗓音低沉，胸腔里被什么东西堵着，一片酸涩，“你别当没听见啊，我没开玩笑。”
水咕噜咕噜响着，过了片刻，他才听到她的回应。
“……听见了。”
他抓住秦笙的手臂，将人转了过来，两人面对面，四目相对。
“我喜欢你。”苏启道。
“嗯。”
苏启满怀希翼地盯着人：“那你呢？”
也是喜欢的吧？
如果不喜欢，怎么会让他亲让他抱？
看着男生一副小心翼翼的憋屈模样，秦笙闭了闭眼睛，心跳有些不受控制，让她就这么将人推开，她办不到。
还没想好该怎么说，下巴便被抬了起来，秦笙睁开眼，苏启的唇紧跟着落了下来。
跟上次那个几乎只是唇瓣相贴的吻不同，苏启重重咬了她一下，然后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
嘴唇稍微分开了一些，苏启捕捉到秦笙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慌，他眸光亮了亮，再次亲了下来，手沿着秦笙的手臂上移，轻轻地扣住她的后颈，不让人退缩。
秦笙能感觉到唇瓣在被反复啃咬，她屏着呼吸，身体紧绷，腰在被一只大手紧紧搂住的同时，苏启的舌尖终于将她的唇线挤开。
直到被亲到差点窒息，苏启终于肯放开她，秦笙深深吸气，耳朵又红又烫。
苏启额头抵着她的，呼吸急促：“甜的。”
上次亲的时候，也不是没尝出味道，就是有点辣，这次尝出来了，甜得像蜜。
苏启指尖抚上秦笙的嘴角时，听见她问：“你喝了多少？”
“就一点。”苏启小声道，“亲你的时候，好像醉了。”
—
吃过了面，苏启便懒在了沙发上不肯走。
秦笙收拾完厨房进来一看，那人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似乎睡着了，身上披着的那条薄毛毯是秦沐的，因为身体蜷着的缘故，才勉强盖住了脚。
秦沐拿起书包乖乖进房间，走前他扭头看着秦笙，指了指沙发上的男生，又指了指楼上，是让秦笙把人弄楼上睡的意思。
秦笙默默地想，苏启到底是允诺了秦沐什么好处。
她拿来手机，信息很多，沈丹怡一个人就占了几十条，秦笙在通讯录里找到季少东的头像，点击进去。
距离上次找他，已经是去年的事了。
秦笙发完信息，才慢悠悠地打开沈丹怡的微信，她看了看右上角绿色的——85条新消息，轻点了下，对话框便刷地一下滑到了最顶。
兔兔在线暴躁：什么鬼？哪个漂亮小妞身材一级棒了？除了我还有谁！
兔兔在线暴躁：天了个噜，我都不知道是哪个跟苏启告白了，我瞄了一圈，谁谁都有嫌疑好吗？
兔兔在线暴躁：呜呜～我就一小会儿没注意，人就跑了呜呜～人家好伤心哦～
兔兔在线暴躁：哇哇哇哇～有礼物么么哒，好可爱的水晶发夹，嘎嘎嘎【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十几张图片，大同小异，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反正秦笙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她头疼。
兔兔在线暴躁：卧槽！卧槽！！我听见了什么？！居然有人在说苏启坏话！
兔兔在线暴躁：姓罗的这小妮子就是典型的吃不着葡萄还嫌酸，苏启的品味怎么了？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背后嚼人舌根，喷喷喷……
那只兔儿连续发了十来只喷着火的鄙视表情，紧随而来的是又长又臭的语音，秦笙实在懒得听。
“叮”的一声。
齐天大圣：！！！！！！
季少东的表达方式一如既往的迷。
齐天大圣：不认识，毁尸吧。
果然，是她想多了，季少东怎么可能会来接人。
算了。
她蹲下身，用手推了推苏启的肩膀，想把人晃醒。
苏启睁不开眼，随手抓住了秦笙的手，藏进毛毯里，紧跟着按在了自己的胸膛处。
“……”
秦笙把手抽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脸颊：“醒醒，换个地睡。”
苏启还要来抓手，被秦笙轻轻揪住了头发。
“干嘛……”他困倦地睁开一只眼，眼底泛红。
“上楼睡。”秦笙往楼梯走去，“快点，不然你自己走回去。”
苏启挠了挠头发，拎着包迷迷糊糊地跟了上去，秦笙推开门，侧身让出位置，示意他进去。
苏启探头望了眼，除了一张床，空无一物，唯一的那扇窗还紧紧闭着，空气窒闷，苏启不肯进。
“你睡哪？”他打了个喷嚏，揉了下鼻子。
秦笙的视线短暂地在某扇门上停了下，苏启了然，直截了当地推门而入。
“你……”
“好，我睡这了。”苏启脱了鞋，笑着看立在门口的人，“一起睡？我不介意的。”
“……”
神他妈的不介意。
分得清这是谁的房间不？
“快点进来。”苏启扔下包，伸手来勾她的手指。
“放手。”
“不放，我想拉着你。”
秦笙无奈道：“你多大了，幼不幼稚？”
苏启神色坦然：“我想多跟你亲近亲近，不拉手也成……”他瞄了眼秦笙的嘴唇，暗示意味十足，“想亲。”
不止。
想亲。
想摸。
想一起睡觉。
秦笙有些服气：“……你睡吧。”
“你去哪？”
“你别管。”秦笙警告他，“别手贱，让我发现你乱翻东西就死定了。”
苏启啧了声，好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