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玩心
许听语送完洗漱用品下来，见秦笙脸上盖着本书，靠着墙，似乎是睡着了，旁边放着的水已经凉透。
许听语给她换了一杯温的，伸手推了推她。
秦笙没动，声音倦怠：“……嗯？”
“快满房了，晚上不会很忙，你赶紧下班回去睡觉吧。”
秦笙嗯了一声，还是没动。
许听语接了个电话，又跑楼上去给客人送东西，秦笙把书从脸上挪走，惬意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又灌了一大杯水，才勉强醒了神。
她太累了，是很少有的疲倦感。
仔细算来，她几乎连轴转了两天了，晚上只眯了不到四个小时，好在明天没活，她可以好好休息一会，等假期一过，作息就能正常过来了。
沈丹怡玩疯了，一到到晚狂刷微信，给秦笙发来不计其数的信息，她也懒得去爬楼，只是打开了沈丹怡的朋友圈，在她发布的最新一条状态下点了个赞。
有客人进门，秦笙看过去，挑了挑眉。
是苏启。
旁边跟着沈恋。
沈恋到底还是来了，这一次，是让家里的司机送来的。
秦笙接过他的身份证，随手放在读卡器上。
“只有单间了。”秦笙在电脑屏幕上一眼扫过，言简意骇，“一间5楼，一间8楼。”
苏启不是很满意，嘀咕着：“都没得选择啊，连间套房都没有。”
秦笙笑了下，好心建议道：“飞猪，美团，携程，都可以先定，你再犹豫一会，连单间都没了。”
两人身后还有司机，拎着不少东西，国庆期间还能有空房，简直可以说是幸运。
秦笙快速开了5楼，把门卡先给了沈恋，用司机的身份证登记时，电脑突然出了障碍，秦笙只好重新开机，许是玩了一天累了，苏启便让司机带着沈恋先上楼，他留下来等。
电脑卡得不行，两分钟后才有动静。
苏启高，别人靠着前台，一般高度都在胸口处，他的话只到了小腹。
大厅里只有他们两人，苏启手肘交叉着撑在大理石的台面，姿态懒散。
“累死了，你们女生买东西都这么麻烦的吗？我能理解这货比三家的道理，但也没必要非得逛完所有的街道吧？”苏启抓了抓头发，实是在不理解女孩们的脑回路，“喜欢不就买了吗？为什么要逛了一大圈后再重新回来买？不累吗？”
话里话外满是抱怨，秦笙没应声，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话给听进去，等鼠标不再转了，她迅速打开酒店系统，重新登上了密码。
开完8楼的房间，秦笙才抬起头看着苏启：“房费，微信还是现金？”
苏启靠近了一些，商量道：“能不能打折？”
秦笙的嘴角稍稍提了一下，呵了声没说话。
苏启忿忿然，把钱递给秦笙时还故意不撒手，她使劲，他也跟着使劲，她一松劲，他便往前再推一下。
秦笙还算平静地出声：“放手。”
“我微信吧。”
于是，秦笙果断放手，把满房的牌子放了上去，起身打算看下房态。
“算了，还是现金吧。”苏启叹了声，又把钱递了过来，催促道，“你赶紧收一下，找零找零。”
秦笙刚往回挪了两步，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又往回撤，苏启啧了一声，笑了笑：“还是微信比较方便。”
“……”
“啊，手机没电了，算了算了，现金吧……”
秦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有种想往苏启脸上狠狠泼水的冲动，有人火山即将爆发，有人眉飞眼笑。
“呵呵，主要吧，我不喜欢留现金在身上，总是弄丢，你……”
他话没说完，秦笙已经先下手为强抢过了钱，那几张纸币被她狠力摔进收银柜，苏启怀疑她实际上是想摔他脸上的。
秦笙把房卡跟零钱拍在他面前，示意他可以滚了。
“你等我一下，那套衣服我洗了，一会还给你。”
许听语是在电梯里跟苏启碰上的，
他跟她打了招呼，心情看着不错。
“哎，那个帅哥又来了啊。”
许听语笑眯了眼，去看秦笙在记录本上抄写的入住登记资料，又哎了一声：“开了两间？带朋友来了啊，是女朋友吗？”
秦笙只哼了一声，她记得许听语并不八卦。
“刚才是不知道，不然就问他了，你们不是认识吗？你也不知道啊？”
秦笙默默搁下笔，她不是很想说话。
“明天要不要来家里吃饭？”许听语说，“朵朵说想你了，做了个小礼物要送你。”
“什么时候？”
“嗯……晚上吧。”
明天晚上，秦笙有空闲时间，她朝许听语点了点头。
苏启下来时，那个他要还衣服的人已经走了，他点开秦笙的微信，刚要打字，突然有电话打了进来。
看着上面显示的名字，苏启愣住了——是苏浔的电话。
在电话自动挂断之前，苏启终于按下了接听。
秦笙没有回家。
短时间内，她不会回去睡，反正她能去的地很多，不差那一个。
晚上十点多，公园里的人已经不多了，没有比赛的时候，两个篮球场几乎无人问津。
秦笙抓着球在投篮，却一次都入不了，她越发暴躁，发泄般踢了一脚，圆球很不给面子地滚向一旁黑漆的草坪。
秦笙抹了下汗，喘着气坐在地上，望向夜空。
赵淑静说，最近一段时间秦正不会出远门，她问秦笙要钱的时候，已经连理由都懒得找了，秦笙也二话不说地给了。
不说，并不代表她不知道。
秦正在外面欠了多少钱，算不着数，但数目肯定不小，不然以他的工资，也不可能入不敷出。
云吞店那点钱根本就不够秦正挥霍，秦笙可以不管秦正，但她不能不管赵淑静，至少目前不能，但她不可能管一辈子，也管不了。
一辈子那么长呢，她就一个人，两只手，怎么可能管得过来？
她只是不明白，赵淑静为什么不离开。
既然都那么厌烦对方了，为什么还不分开，许听语忍受不了白修杰，带着一老一小她都有勇气一走了之，那么赵淑静是为了什么？
因为她和秦沐吗？
不可能。
秦笙很清楚，她跟秦沐，向来不是那个能拖住赵淑静脚步的因素。
秦正当年出狱后，她问过赵淑静，为什么不走？
当时赵淑静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走不了。”赵淑静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纱布在捂额头上的伤口，她都流了好多的血，却还能风轻云淡地跟秦笙开玩笑，“我走了，你们俩怎么办？”
地上是一块又一块浸了血的纱布，秦笙看着都觉得疼，赵淑静却笑得很欢。
后来，那件事就发生了。
她满脸都是泪，啜泣着问赵淑静：“为什么不走？我又不是不能吃苦。”
她其实还想说，她已经不小了，她能帮着挣钱，可以帮着养家，她们娘三，离开秦正，努努力，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至少，比现在好。
赵淑静没有了笑容，神情冷漠，语气平静，她说：“这是我欠他的，我得还。”
秦笙第一次用含着恨的目光瞪着赵淑静，咬牙切齿，像一头遍体鳞伤的小狮子。
你欠的，你还，那欠她的，谁来还？
她怨忿也好，委屈也罢，赵淑静一概视而不见，以前她对她明明就很好，秦正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怎么就，变了呢？
怎么能，说变就变。
为什么？
苏启来的时候，秦笙正把篮球捡回来，他手里拿着两瓶水，隔着一小段距离跟她打招呼，指尖上挂着的是她的钥匙。
秦正家的钥匙。
秦笙再次把球往上扔，毫不意外地再次投了个寂寞，球滚落下来，被赶上来的苏启给抢了去，他带着球跑了半圈，抬手，很轻松地把球投进筐里。
“喝水吧。”
苏启给了秦笙一瓶水，把球捡回来，说：“你那样是投不进去的，姿势都不对，要这样。”
苏启再次起跳，他的手似乎有魔力一般，这球听话得不得了，连落下的弧度都十分的完美。
秦笙看着他的动作，不大爽快。
“你的钥匙不要了？”苏启在她旁边蹲下，“谢谢我吧。”
钥匙遗落在了前台，估计是许听语看见了，才让苏启顺路给她送来，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会过来打球，打完会直接回家。
“你这么闲？”秦笙把喝了过半的矿泉水瓶捏着咔嚓作响，“不用陪你女朋友？”
话一出，她便有些后悔，她明明知道两人并不是那种关系。
果然，苏启直接否认了：“我们不是一对，你哪里看出来她是我女朋友了？”
秦笙选择避开这个话题。
她将钥匙装进口袋，把剩下的水一口干了，然后拿着水瓶对着不远处的垃圾桶稍作瞄准，一使巧劲，嘿，进去了！
苏启觉得挺神奇，扔瓶子挺准，投篮却投得乱七八糟的，许是秦笙也不信邪，她想了想百度来的投篮技巧，再次对着篮筐死磕。
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下，苏启扭头去看，内容显眼，是一笔转账，紧跟着是对方发来的一条新消息——
海哥：钱过了，明天有货，过来吗？
不到半分钟，对方又发了一条：来不来记得回复下。
苏启寻思着，秦笙该是去打零工了，啧，她这是有多缺钱，这有工作，那有工作的，还真是掉钱眼里去了，苏启摇了摇头，回头差点被球砸个正着。
他心情不好，下意识抬起胳膊挡了一下，口气不悦：“借球报复呢！”
秦笙懒得理他，径自追球去了，却在半道上被苏启给截了去。
他速度很快，两三下就把秦笙给甩开，神情得意：“我教你啊，烂得我都看不下去了。”
秦笙喘了口气，一言不发地追了上去。
很快她便反应过来，借球报复的那个是苏启才是。
这人仗着身高的优势与灵活，秦笙别说抢球了，她碰都碰不到边，明明指尖已经快够到了，一眨眼球又跑到了另一边，她连球是如何跑的都没看清。
简直是完败。
说是教，分明就是在耍她。
苏启很有技巧地运着球，有效地控制着他与秦笙之间的距离，明明可以碾压对方，却又在关键时刻恰到好处地放水。
他乐衷于逗弄对方，就是喜欢看秦笙咬牙切齿但又拿他没办法的模样。
秦笙的爆发力不赖，在防御方面做得不错，可惜没正规地打过球，单凭着一股劲在冲，两人僵持许久，秦笙已是满头大汗，额头的汗水甚至滴至眼角。
她盯着苏启，步步紧逼。
两人认识以来，秦笙对苏启的态度要么冷漠，要么讽刺，正眼瞧他时眼神从来都是淡淡的，哪像现在，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点认知激起了苏启的玩心。
他稍微放慢了速度，越来越逼近篮筐，在准备跃起的时候耍了个假动作，秦笙果然上当扑了个空，苏启勾起嘴角，一个漂亮的转身，抬手投篮。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她，论起耍赖，秦笙不遑多让。
她直接上手抓住了苏启的衣服，阻力使然，苏启没能投篮成功，却也因为他下意识的猛烈挣扎，拉扯着秦笙脚下不稳被绊了一脚。
秦笙摔了实实在在的一跤，嘴里闷哼了一声。
“没事吧没事吧？摔哪儿了？”
苏启急忙去扶她，反倒被秦笙补了一脚。
“哇靠！”苏启对这一脚实在是没防备，躲避不及，白色t恤被踹出个黑乎乎的印子，他既无奈又好笑，“你就不能消停会吗？”
秦笙掌心撑地，却一时半会起不来，苏启见她迟迟没动静，又毫不犹豫地凑了上去。
好在地板是滑的，不至于摩擦破皮，就怕伤到关节骨头之类的。
“脚扭了？”苏启说着就要来撩秦笙的裤脚，毫不意外地被甩开了。
“你干什么？”
“我看看你扭到了没啊？”
于是秦笙直接跺了跺脚，脚踝处又麻又痛，但不剧烈：“没事。”
苏启：“……”
呃，看她生龙活虎的，有事才怪。
苏启抹了抹汗，朝她比了个大拇指——身体挺硬朗啊，耐摔。
其实是挺疼的，但秦笙习惯了，约摸着是扭伤了筋，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好得差不多了，像这种小伤小痛，她不知道经历了多少。
累也是累着了，出了身汗，连两步路都不想多走，她收了海哥的转账，给他回了信息，又给深夜放毒的沈丹怡朋友圈点了赞，侧头一看，苏启还没走。
其实今晚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缘于苏浔的那个电话。
苏浔并没有说什么，兄弟俩之间的对话甚至很日常，但苏启还是从苏浔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什么。
电话的最后，苏浔只让他安心学习，家里的事有他，不用担心。
反正苏启安不了心，但苏浔不愿意说的事，他不会去问，对苏浔的信任，他也不想去动摇。
就当他是逃避吧。
“走吧，我顺路带你。”
苏启打破静谧，转头的瞬间看到秦笙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右脚，刚要重起话头，秦笙已经自顾自的起身，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不用。”
见她走路自然无碍，苏启在心里暗暗诽谤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