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卷子
当着姥姥的面，秦笙还是给他留了点面子，她起身，越过苏启时粗暴地踢开他的脚，转坐在了单人沙发上，把装好的龙眼干一袋袋收起来。
“你踢我干什么？”
他没得到秦笙的回答，反而把姥姥的注意力从大雄身上给转移开。
“踢你是因为你活该。”姥姥把茶几下还剩半桶的龙眼干塞进他怀里，使唤道，“快点帮忙干活。”
“……”
苏启又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了。
似乎每次他跟秦笙一起争执，他姥都不分青红皂白的损他，完全没有考虑到孙子脆弱的自尊心。
他都怀疑秦笙是不是给他姥灌过迷魂汤，要不老人家怎么就这么宠这秦姓两姐弟。
苏启说：“我发现你这人挺坏的，总偷着笑话人。”
他很快装好一袋，随手扔进秦笙打包的大红塑料袋里，结果密封口没捏紧，一颗颗的龙眼干掉出来滚了一地。
秦笙：“……”
忙没帮上，反而添了乱。
苏启干笑两声，自知理亏地俯身去捡。
他没经验，装得松散，所幸龙眼干的量不算多，但还是有几颗滚到了单人沙发的底下。
苏启伸手就往秦笙分开的两腿间探了进去，一没注意脑袋直接磕在了她的膝上，他感觉秦笙那条腿立马缩了缩，没等他抬头，对方已经揪住他的头发猛地将他推开。
她的力气不小，苏启在背部撞向沙发时轻呼了一声，这一次，不仅姥姥，连秦沐都转头看了过来。
“你推我干什么？”苏启气道，“我不就捡个龙眼而已！”
秦笙没跟他争辩，起身挑了帘子出去。
“都看我做什么？”苏启面对着一老一小□□裸的质疑，底气十足地耸了下肩说，“反正我什么都没干。”
他说得特别理直气壮，两观众却丝毫不为所动。
秦沐的声量很轻，像小猫一样：“姐姐不高兴。”
苏启看向秦沐，反应过来他是在跟姥姥说话，弟弟怯生生的，但苏启还就从他那张面瘦肌黄的脸上瞧出那么一点告状的意味来。
那瞟向苏启的小眼神极其笃定，不分青红皂白便把错安在了他的头上。
而且，从姥姥的反应上来看，他真可能不是亲生的。
“你惹小笙了？”
“……”
“小笙脾气那么好都能被你气得话都不说一句，你能耐也是大了。”姥姥叹息，又道，“去给道个歉，快点。”
“……”
他姥那句“秦笙脾气好”的杀伤力与沈丹怡嘴里的“我家笙笙比较内向”简直是不相上下。
苏启无力解释：“我真的没干什么。”
帘子再次被挑开，秦笙去而又返，手里拿着一把枯草，苏启认真地瞧了又瞧，发现她神色如常，仿佛刚才的不悦在这短暂的往返间被迅速拨散。
又或者，她仅仅只是出去了一趟。
苏启好奇凑上前，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用线把枯草给捆成团，想问又怕碰钉子死得太难看。
可能是他的疑惑过于明显，秦笙扯了下嘴角，讽道：“这是草药。”
少年恍然大悟，又因自己的想法被一眼识破而有些恼怒与尴尬。
他是真的以为秦笙又在玩草，反正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苏启干脆破罐子破摔：“这是要做什么？”
秦笙：“送人。”
“送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带你去路又太远。”
“……”
又被讽刺了。
苏启的心脏承受力日益强大，被某人嘲或讽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风雨不浸，简曰——脸皮更厚一层。
“我这不是不了解吗？问一下怎么了？”
秦笙淡声道：“说了你也不懂，白费口舌。”
“……”苏启忍耐，“那你多说两遍我不就懂了。”
“口干，不想说。”
被敷衍苏启也不气，他从线团里扯出线学着秦笙绑好一定量的草药，再五捆一起装进白色袋里打结，看这分批又分量的，估计要送的人不少。
相比苏启的笨手笨脚，秦笙的速度就快得多了，几秒就完成了一捆。
“你卷子写完了？”
秦笙正好俯身把掉落在地的几根草药捡起来，她似乎没听见苏启的话，灵活的手指几乎没停，偶尔掀起眼皮瞄一眼电视。
食指在距离秦笙手腕三厘米处的桌面敲了敲，苏启说：“是真没听到还是不想理我？”
“什么？”
“……”
对上苏启生无可恋的麻木脸，秦笙总算反应过来：“还没。”
一如既往的敷衍，苏启当然不信。
他还在盯着秦笙看，被盯的那人脸不红心不跳，一层皮厚得能跟砖墙媲美，只不过，厚归厚，被人长久地盯着终究不自在，更何况少年的存在感还特别的强。
秦笙再无动于衷，也受不了。
“还差一些。”
苏启说：“差多少？”
秦笙想了下：“反正还没好。”
“拿来我看看。”某人勾头探脑，“带身上了吗？”
他左瞧右看，目光在秦笙身上逡巡，就差直接动手了，全然没考虑到当事人的心理感受，秦笙徒手将线头扯断，拉开随身携带的黑色腰包拉链，掏出卷子扔给了苏启。
动作极其不耐烦。
苏启条件反射抓住，摊手，一惊！
掌心竟是纸叠飞机，足足好几只，相叠着，赫然是用那几张卷子做成的。
“……”
秦笙见他僵硬着身体，低问：“怎么？”
苏启脸上一言难尽：“……没什么。”
秦笙给了他一个“没事就好”的表情，然后便扭回头不再理他。
苏启叹了声，一点一点地把飞机给卸了，他把试卷慢慢抚平，先从数学开始，由头到尾大略扫下来。
草药还剩下一点，哆啦a梦也播到了尾声，姥姥去外间的零食储备篮里摸出几盒牛奶，一盒偷摸着塞到了弟弟手里，剩下地全藏在了书包里。
整个过程老人还特意挡住了某人的视线，完事后还跟弟弟讨论起大雄的愚笨来，兴致高昂。
秦笙眼皮动了动，假装没看到姥姥拙劣的演技。
“今晚小沐还留下吧？”姥姥问。
秦笙刚要否定，一对上了秦沐投过来的期待的目光，瞬间就闭了嘴。
其实，以往会在家呆一个礼拜左右的秦正这次只呆了两天就走了，所以，秦沐没有再继续留宿的必要。
虽然他很喜欢这里，而且姥姥也希望弟弟能留下来做个伴，放在平时，秦笙肯定把弟弟带回去了，但今晚……还有一个苏启在。
她察觉到自己的内心并不愿意让苏启知道太多有关于秦正的事。
包括那些丑陋的，不堪提及的事。
那些龌龊明明早已不是秘密，可她是真的不愿。
“姐姐？”秦沐小声地叫了她一句。
秦笙回过神，点了点头，把脚边的东西收拾好堆到了楼梯底下，她跟老人说了声，抓起钥匙，挑开帘子之际看了眼苏启。
他正聚精会神地批改她的卷子，秦笙没有多停留，转身走向门，帘子放下来时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漆黑的巷口安静得过份，静到远处的一点虫鸣都听得一清二楚，秦笙走到路灯下，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是苏启追了上来。
他改卷子改到一半，意外发现秦笙的成绩挺好，虽然还剩下物理跟化学没看，但她的语文跟英语考得不错。
尤其是语文，要是她的耐性能再多点，分数不比苏启差。
数学也不错，比上次那张满透着粗心的卷子好太多了。
这还是她自习得来的成绩，若是能跟他们一样坐在教室里上课，成绩肯定够看！
说不激动是骗人的，虽然苏启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激动。
他刚要表扬她，出了屋子，才发现人已经走了。
苏启只愣了一瞬便立刻追了上去，期间还因为步伐过于焦急被石坑绊了一下，一番扫视，发现了不远处正望着灯影发呆的人。
秦笙有些意外，但情绪很快隐去了。
“你回家啊？”苏启顺口道，“走啊，我送你。”
秦笙没动：“不用，你有什么事？”
“这个。”苏启扬了扬手里的卷子，笑道，“这次考得不错。”
秦笙挑了下眉，微微诧异：“你改好了？”
“没有，还有两张没看。”苏启把满是折痕的卷子折成四方形说，“你要把字写得整齐点我十分钟之内就能给你看完，看不出来你的写作能力不错啊，是小说看多了吧？”
“要不要我给你推荐几篇，你去学习学习？”秦笙建议道。
苏启听了直摇头：“你那小说尽是毒，我有密集恐惧症，看不了。”
虽然苏启并没有实证过，但一入腐门深似海，从此节操是路人，腐女的小说世界里只有cp，没有女主。
所以，苏启闭着眼都知道秦笙看的都是哪些污污小说，像他这种直男，是绝对不敢沾的。
“你其实是怕自己看了会弯吧？”
“！”
苏启脚步一滞。
“社会在进步，这很正常。”秦笙的声音从身后徐徐传来，感慨道，“多大点事。”
“……”
他想说，他不厌恶同性恋，但他性取向很正常，没想过要弯，也不想弯，更没人能把他掰弯。
越过苏启身边，秦笙对他投予鼓励的眼神，让苏直男感到莫名其妙，继而愤怒。
“我发现你这人居心叵测啊，你什么意思啊？”
秦笙没理他，拿钥匙开了大门的锁。
苏启在距离秦笙两米开处的地方站着，不依不饶地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笑了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苏启啧了声，临走时嘀咕了句：“一看就知道有猫腻，我才不会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