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排名
一大早，教室里哀鸿遍野。
考试过后金贵的半天假让大多人都玩疯了，乐极生悲，狂补卷子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痛苦，什么叫悔不当初。
“要疯了，我要疯了，双重刺激！”有同学从教室后门进来，经过苏启的座位时神经叨叨地碎碎念。
“怎么了？”
“昨天卷子的成绩已经出了！”
“我不信。”
“尤非在办公室呢，几大魔鬼都在！”
李石在狂抄卷子的间隙中抬了下头，朝碎碎念喊道：“真的假的？”
“敌方还有十秒到达战场，都等着被碎吧！”
“我操！这么麻溜？这帮老家伙怎么都这么狠？！”
苏启叹了声：“你小声点，一会让年轻貌美的苏老师听到你就完了。”
李石瞬间熄声，专心致志地抄答案。
尤非真的捧了卷子回来，有同学心急想去翻卷子，被她一个眼神给吓退，吴班随后而入，靠前的同学被吓到了，仓惶藏卷，同时极速抓起课本摊开，手速快得让人瞠目结舌。
看清是吴班后又纷纷松了口大气，抹了把冷汗后继续抄答案。
“这次月考的成绩已经出了，我们班考得不错，年级前五十名我们班有六位同学，其中一位进了前十。”
吴班话一落，底下一片哗然。
年级前十，什么概念？
要知道1班就有四十个人，人家的最后一名相较于普通班而言，都算得上是牛人，能跟重点班的人抢名次就已经很不容易，何况前十，这都够资格进重点班了。
大多同学的目光在尤非，郑佳佳，徐天踢等平时成绩稳定靠前的几人身上逡巡，猜测着会是哪一个挤进了前十。
吴班卖了个关子，没有直接点名，却在发完卷子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苏启给叫了出去。
“叫我？”
苏启正塞着耳机听歌，冷不防被李石的胳膊肘捣了一下，一脸懵地抬起头，就看见几十双黑漆漆的眼珠子在盯着他，特别瘆人。
“对，叫你。”李石挠了挠脑袋，起身给他让位，同时左手还在狂抄，“快点，我时间不多了。”
苏启摘下耳机，他前脚刚迈出门，教室里便热哄哄地议论开了。
李石右手掐指一算，胸有成足地神秘一笑——他觉得苏同学满面红光，好事将近。
“坐。”吴班指了指椅子，等苏启坐下后，他十指相扣，面慈目善，“喝水吗？”
“不用。”苏启还在懵，“老师找我什么事？”
“哦，是这样。”吴班正了正身体，“月考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化学卷也发了，考多少你心里也有个数。”
“呃，我还没看。”苏启迟疑道，“……考得很差？”
吴班接连摆手：“不不不，考得很好。”
哦，那他就放心了。
“不止化学，其它科目也很好。”
苏启更放心了。
“我昨晚跟苏冰聊了一会，大致商量了下，她说她也不能替你做主，主要还得看你个人的意愿。”
等等，什么玩意？
“老师，你在说什么？”
吴班面色一滞：“苏冰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
“……”
吴班组织了下语言，缓道：“是这样，当初你转学过来时苏冰就说过，过段时间你会转回m市，老师觉得吧，虽然这儿比不上你原来那学校，但只要是金子，不管在哪都会发光，对吧？”
苏启点了点头。
“1班是重点班，只要接下来的考试你能稳定发辉，进1班的话是绰绰有余，是这样，在不转回m市的前提下，你努把力，下次月考争取进年级前五，老师马上就安排你进1班。”
吴班越说越激动，肉眼可见的兴奋和喜悦，他搓了搓手说：“从数据上来看，学校近几年的高考成绩总体算不错，而且，就你的成绩，高考绝对没问题，你好好考虑一下老师的建议。”
说实话，苏启没太把吴班的话给听进去。
进不进1班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在哪不是读书，在哪不是考试，区别不大，可m市他是肯定要回去的，他本来就没打算在这里长留。
等高考结束，左右还有两年的时间呢。
他缺的不过只是他哥的一个电话而已。
从吴班办公室回来路过1班时，苏启下意识朝里面望了一眼。
四十颗黑乎乎的脑袋动作几乎一致，每个人的桌面都摆满了卷子，整个教室安静得有些可怖，那股全神贯注的刻苦劲，让人看了都不好意思虚度光阴。
苏启忍不住感慨，不愧是重点班，学习氛围就是不一样。
回到教室，李石的卷子总算是抄得七七八八了，苏启扫了一眼，发现自己的化学卷子不见了踪影，定睛一瞧，原来是被沈丹怡拿去膜拜了。
“吴班找你干嘛？”李石问得急切，“年级前十是不是你？”
“不是。”
“不是你？那是谁？”
“不知道。”
苏启的态度太敷衍了，别说高兴，连情绪都显得有些低落。
“诶，吴班有没有说这次的奖金是多少？”
苏启正在翻苏浔的朋友圈，心不在焉地问：“什么奖金？”
“年级前十的奖金啊。”李石顿了一下，忽然拍了下他的肩，惊道，“朋友，敢情我之前跟你说的事儿你全忘了？”
手机差点让他给拍飞，苏启忍了忍才把脾气压下。
学校重理，高二分班，1班的学生名额以分班考试为基础，只取前四十名，剩下的学生均分其它五个班，而且不实行走班制。
重点班学习氛围浓厚，压力虽大，但比起普通班，进步的空间也大，到了高三，重点班与普通班的学习成绩差距就更明显了。
学校为了激励学生，每次年级月考，期中考，期末考，前十名的学生还能领到一笔不小的奖金，每一次的奖金数额不定，学校一般临时决定。
奖金不多，却让不少学生兴奋难耐，特别是那几个长期稳居前十的学生。
镇上不缺有钱人，但普通家庭居多，一个家庭往往育有多子，单孩子的学费方面就已是一笔不轻的负担。
有不少考上县中市中的学生，因为家庭经济问题选择留下来的不在少数，除了学费少，更重要的就是这类学生可以得到学校的奖金补贴，数目可观。
而且，本来可以上市中而“屈身”到本地学校的学生，在成绩上往往能稳坐第一的宝座。
你在牛人云集的一等学校不一定可以占据一席之地，但在这里，你稍微发一下力就能把大半学生给甩在身后。
被称赞，被羡慕，被冠于学霸的称号，就像一脚踩在云层上，悠然轻飘，都是十几岁的青春少年，多少有点虚荣心，很现实，也很正常。
“不走班，那多出来的两个名额是怎么回事？”
“这个说起来就长咯。”李石故卖关子。
苏启没耐心，边算一道物理题边让李石滚。
“行吧，看在你求知欲这么强烈的份上我就长话短说。”李石趴低身体，小声说，“这是1班班主任提议的，半学期内，成绩稳升最快的两个人可以进1班，高三时直接进重点培训班，不仅能优先选择宿舍，还能参加各种竞赛，最最主要的是，还有这个。”
李石做了个食指跟拇指互相揉搓的动作，笑得特别市侩，这货对金钱总是没有抵抗力。
“别跟我说你在惦记这两个名额，不是我打击你，你这辈子跟奖金怕是无缘了。”苏启说。
李石不气馁，就是觉得很可惜：“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放眼咱三班，你没来之前那人选大家都默认了。”
“？”
“我告诉你个秘密。”李石凑了过来，浑身透着八卦的味道，“那1班班主任的提议是有私心的，据可靠消息，他是尤非失散多年的亲舅舅。”
苏启咂摸道：“失散多年？”
“是这样，这事说起来也挺复杂……”
“你别说了。”
“不不不，我能看得出来，你内心是极想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的，你听我给你慢慢道来。”
苏启揉了下脸，想喊个人来把李石拖走。
“尤非她妈从小就跟家里走散，直到两年前才跟家人团聚，可怜的是家里的老母——”
“你，”苏启打断他，“能不能简短点。”
陈年旧事一扯是真的团团绕绕一大堆，要理清每根线的确是费时了点。
所以，李石虚心接受，直接把线头给揪出来：“总之呢，就是这么回事，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个名额就是给尤非和郑佳佳留的。”
苏启问：“跟郑佳佳有什么关系？”
既然是舅舅存了私心，那尤非进1班他能理解，但郑佳佳的成绩一直徘徊在第三第四，怎么就那么确定是他进1班？
“你不让我简短点吗？”李石从卷子里抬起头，简单粗暴，“尤非跟郑佳佳是一家的，她舅就是他舅，机会当然是留给他俩的咯。”
“……”
这也太简短了吧！
掐头去尾的，鬼知道这两人怎么就成一家了？！
李石把苏启的英语卷子抽出来，趁现在还有时间赶紧钉正错题，提笔时嘀咕了一句：“都让你好好听我说了。”
于是，长篇故事重新回到尤非她妈那儿。
原来，当年尤非妈妈回归故里后，一不小心就勾搭上了早年丧偶的郑某男，也就是郑佳佳的父亲，虽然尤非的父母感情不和，但奸情被撞破还是闹得不可开交。
这事直接影响了尤非跟郑佳佳的学习，分班考试那天郑佳佳考试迟到，尤非直接缺席，当天，尤非的父母离婚，一个月后，尤非妈妈跟郑佳佳他爸重组家庭。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舅舅得“一碗水端平”，所以才有了多出来的两个名额。
说实话，以尤非跟郑佳佳的成绩，当初考试正常发挥的话，进1班是绰绰有余。
“现在可就不一定了。”李石说，“你半途杀进来，这名额你怎么都得占一个。”
“我不进1班。”
“为什么？”
苏启扔下笔，把窗口推得更开，懒懒道：“不为什么。”
学校外围紧贴着一条红泥路，下雨天那路泥泞得可怕，就是晴天都极少有人往这边走，可偏偏就是有人不走寻常路，两个轮的破自行车都敢顺坡直冲而下。
苏启探头去看，那道黑色身影“咻”的一下就远了。
“也不怕摔死她。”
“谁？”
“还能有谁？“”
“哦，秦笙啊，她经常从这过，咱学校路口出去对面不是有很多采石场沙场之类的吗？大车特别多，要是没有那些洒水车，灰尘多得能迷人眼，她往这路绕过去能少吃很多灰。”
李石说，“我特别讨厌那些大车，危险系数太高了，学校路段都不知道减速，下雨更恐怖，好多时候你刚从路口出来迎面就是车，吓死人。”
“有吗？我怎么没遇过这种情况？”
“那是你运气好，最近查得严，白天那些司机都不敢拉活，改凌晨两三点了。”
李石还想往里凑，被苏启推开了：“你抄完了没？”
李石把卷子双手奉上：“谢谢苏大神。”
那卷子苏启还没过手就让沈丹怡给抢走了，跟李石一样，她也在钉正错题，就为了在苏妙的课上可以躲过一劫。
苏妙讲卷子有个习惯，她喜欢边讲题边绕着教室走，走哪算哪，逮着你刚好这道题错了，她就叫你起来讲。
能讲个大概算你过了关，这坎要是迈不过去，别说整张卷的错题，连题目的所有延伸知识点她都会叫你抄上一遍，那可真是要了命。
这次月考，尤非年级排名十二，郑佳佳总分比她少了八分排在了第二十名，苏启年级第八，排名告示一出，整个年级掀起轩然大波。
1班部分尖子生表示不服，认为苏启只是侥幸，下课铃刚过，那个比他少了一分便被挤出前十的男生手里拿着本物理竞赛题就气势汹汹地闯进了3班。
结果，他想与之一决高下的那个人早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