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月考
生物钟一响，苏启准时睁眼。
因为晚睡，他足足在床上懵了五分钟。
洗漱时，他断层的大脑逐渐开始上线——今天是礼拜一，据说学校要月考。
照李石的说法，月考的成绩排名挺重要，具体怎么个重要法苏启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哦，对，他打了季少东一拳，搞不好一会得挨批，另外他疑似聚众打架一事也不知道怎么个解决法，还有那个张炀……
靠！怎么这么多破事！
苏启把漱口水吐了，扯过洗脸巾就着冷水搓了搓脸，随便吹了下头发就准备出门，结果他手机又找不到了。
在床板差点都得给他翻了时，有什么东西震动了一下。
苏启停下动作仔细回想，然后骂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冲进了洗手间。
他那挨千刀的手机就躺在墙上的竹篮里，屏幕上正显示有新的信息进来，苏启划开一看，是李石发来的，提醒他今天考试别迟到。
李石下面的联系人是秦笙。
苏启一眼扫过，嘴角勾出一个贱贱的弧度。
昨晚他被秦笙踩了一脚，作为报复，被轰走前他眼疾手快地又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那力道太狠，秦笙直接抓起了扫帚，活似索命的阎王。
他点开秦笙的头像，上面是昨晚两人寥寥无几的几行对话。
滑板一级帅：【照片】
滑板一级帅：我之前就纳闷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让小偷给摸了。
滑板一级帅：【胜利的表情】
五分钟后。
—_—：谁偷？
滑板一级帅：不是你偷摸我口袋吗？
—_—：是谁偷翻？
滑板一级帅：这叫礼尚往来。
后来，苏启实在是撑不住睡了过去，直到现在，秦笙都没有再回复。
跑步回来路过包子铺，饥肠辘辘的苏启拐了进去，刚走近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秦沐。
他站在一张四角桌旁边，低垂着脑袋在“听训”。
弟弟抓在手心的袋子里装着一个小小的白馒头。
那里坐着四五个男人，大多身材魁梧，皮肤粗糙黝黑，边上放了几个黄色的安全帽。
大清早的，他们已经喝上了酒，桌上摆着的几个酒瓶有的已经空了，肉末肠粉被一扫而空，溅出一大片油腻的酱料，地上的纸团更是扔得乱七八糟。
跟秦沐说话的男人，五官长得挺端正，第一眼看上去居然还有些老实秀气，言谈举止间却透出些许戾气。
他把一张百无大钞塞给了秦沐，厚实的手掌在他单薄的肩上推了一把，怒道：“老子一看你就来气，多久了也不长个，瘦不拉几的像个娘们。”
秦正大手一挥就把秦沐给打发了，弟弟一声不吭，看见苏启时权当对方是个透明人。
“老秦，你生什么气，男孩子到了年纪该长的自然就长。”其中一个大耳男说。
“放屁。”一光头喝了口酒，龇着牙笑，“知道什么叫遗传吗？不是我说你啊老秦，就你这样的能生儿子就不错了，哈哈！”
“扯你的蛋。”
大耳男跟着笑了一阵，说：“有儿子就不错了，你看我都还光棍着呢，也不时候啥时才能讨上媳妇，生个女儿也不错。”
另一个看着挺憨厚的男人接话：“我也喜欢女儿，女儿是爸爸贴心的小棉袄。”
结果同样没媳妇的光头一巴掌就呼了过去。
“说真的，老秦，那个真是你儿子？”大耳男问。
秦正说：“如假包换。”
大耳男竖起一个大拇指：“还是你牛，儿子这么小都有媳妇了，厉害。”
包子铺的老板娘经过，一脚踢翻了地上的空瓶子，俯身拎起就扔进了垃圾桶，骂道：“老秦，你别给我整得乱七八糟的，还嫌我事儿不多，你一大早的喝这么多酒小心一会回去摔湖里去，神仙都救不了你！”
秦正摆了摆手，掉头朝屋里大喊：“老吴，快点出来把你家婆娘扛进去！”
老吴应了一声，几个男人都笑了起来。
“你儿子哪来的媳妇？”笑声中，憨厚男倾身过来问，“捡来的？”
老板娘嗨了一声，说：“哪来的媳妇，那是他女儿，这年头你以为娶个媳妇那么容易啊，有车有房的光棍一把捞！想娶媳妇呐，难咯！”
“去去去。”秦正把老板娘赶走了，招呼着朋友接着喝酒。
回别墅的路上，苏启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手机震了下，低头一看，是秦笙发过来的新消息，是一个全国通用鄙视手势。
靠。
苏启啧了声，想了想给秦笙改了个备注名。
季少东居然还没走，瞧见苏启后他才不耐烦地甩上了车门，连苏冰的话都没有回应，苏冰一头雾水，一抬眼就明白过来了。
“姑。”
“跑步回来了？”
车子经过时，不甘心的季少东还透过车窗瞪了瞪他，真是记仇。
“东子说今天学校有考试，你抓紧点别迟到了。”苏冰说，“要不我开车送你过去？”
说着她就要去拿钥匙，被苏启给拦住了。
“姑，昨天去医院没让您为难吧？”他摸了摸鼻子，到底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打——”
“没事。”苏冰笑盈盈打断，“张炀叔叔是我以前的同学，这事本来就是张炀没理在先，我一说人家还夸你见义勇为呢，就是一场误会，说开了也就是一点芝麻小事，你们这个年纪，不打上几场架那都不叫青春……对了，你好好考试，争取考个好成绩，可别让这事给影响了。”
被苏冰这么一说，这事真不叫事了。
“哦，那我走了。”
“去吧去吧，路上开慢点。”
苏启上楼，把从秦笙家趁机拿回来的数学试卷给扔进书包，抓过校服就冲下楼。
苏冰在原地踌躇，最后还是朝他招了招手，等苏启过去她却欲言又止，过了半晌苏冰才试探道：“你认识秦家那两孩子？”
苏启点头：“认识，怎么了？”
苏冰“哦”了一声，尾音拖得忒长，却说：“没事没事，你快去吧，别迟到了，好好考啊。”
学校有专门空置出来的考场，苏启进教室时平日里那几个不到最后一秒宁死不来的拖拉王居然都到了。
不仅如此，个个都低着头在知识的海洋里争分夺秒，就连趁着早自习狂补作业的李石都闭着眼默背英语单词。
苏启刚坐下，李石便开始了他的日常一滚。
“先说好了，一会考试你得罩着我点，这回我还能不能喘气就全靠你了。”
沈丹怡把一瓶热牛奶放在苏启桌上，一句废话都没有就扭回去背古诗了，就连学渣表都在一个劲地翻书，不过目测不是在复习，更像是在准备小抄。
反而是“狂热背书王”张辉没了动静，他的整个肩背呈放松状态，两眼发直，木头都没他这般安静，在嘈杂的环境中算是一枝独秀。
“大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李石急了，“兄弟，救人一命必有后福，考完我请你吃大餐。”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苏启喝了口牛奶，他没有要翻书复习的意思，只把秦笙填好的卷子给拿了出来，“你赶紧多背几个单词，一会说不准能用上。”
“这不是上回考过的数学卷吗？”李石挤过来看了一会儿，“这是秦笙填的？”
苏启惊了：“又一条蛔虫？”
李石很得意地说：“小瞧我了吧，这附近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你要是一会让我抄答案，我就给你透露一个最新消息，跟你有关哦。”
“那你说说看。”
李石卖了一个关子：“考完再说。”
沈丹怡脑袋跟着转过来，楚楚可怜的小模样：“顺便也救救我。”
苏启用五分钟检查了一遍那张卷子，他就没见过这么懒的人，除了选择题跟填空题不漏空以外，其它的题都答得乱七八糟。
要么直接写个答案，要么干脆留白，连一个解字都没有，这水平跟季少东不相上下。
苏启望了一眼走廊，抽出一本书作遮挡，摸出手机点开了懒人的头像。
滑板一级帅：【照片】这么敷衍对得起你自己吗？
滑板一级帅：瞧见没，就这分数，简直是惨不忍睹。
一分钟，两分钟……
秦笙没有回复。
考试要考一天半，唯一让人兴奋的是剩余的半天直接作放假处理，第一节考的是英语，苏启拿着笔袋走在后头，身边是从出了教室便絮叨个没完没了的李石。
这货一直在强调呆会在考场上要进行的“互帮互助”，比夏日里的蝉还要聒噪。
苏启的位置比较靠后，不巧的是需要帮助的沈丹怡被安排到了楼上，李石虽然跟他一个教室，但两人隔着万水千山，一前一后几乎呈对角线。
这么远的距离就是他有心帮这会也没辙了，倒是季少东，跟苏启只隔了一个组别，位置跟他们之前的座位差不多。
考试开始，考室里彻底安静下来。
李石本来还想垂死挣扎一下，结果监考老师一进门他就知道没戏了。
监考的是一班的物理老师，长了一张铁面无私的包公脸，往台上那么一站，卷子一放，学生们个个不敢造次，老实得连个屁都不敢放。
英语是苏启的强项，他答得还算轻松，提前十五分钟就交了卷，出来外面透气时他才注意到秦笙给他回复了——
一个省略号。
真是敷衍得过份。
苏启找了个阴凉角蹲下，手指猛敲字。
滑板一级帅：打字很费你时间？
滑板一级帅：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女的，我真的……
苏启挑挑捡捡，点了一个棉花小人狂揍另一个小人的表情包发了过去。
直到打铃，那人才姗姗回复。
秦小拽：你可以把我当男的。
苏启：“！！”
“要死了！”
李石的吼叫声在苏启耳边爆响，惊得他差点失手把手机给扔出去。
“我跟辉辉商量过了，他答应跟我换位置，后面考数学，你别提前交卷啊，等我抄完了再交。”
苏启把手机揣口袋里，疑道：“辉辉？”
“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他是谁。”
“我知道啊，他坐哪？”
李石有些生无可恋：“季少东隔壁，季少东你总该知道吧？”
苏启心想，知道，提前交卷时季少东还看了他一眼，那脸色又青又白的。
巧的是，数学的监考老师正是林老头。
苏启往右边一瞥，恰好李石也朝他看了过来，由于他此时的五官跟囧字差不到哪儿去，苏启噗嗤一声趴桌子上憋笑去了。
想在林老头眼皮底下浑水摸鱼，除非你有两个胆。
李石没有两个胆，却也一点都不安分。
苏启正写着，一个纸团子就扔了过来，滚了两步刚好停在了卷子的中心，准头不错，一看就知道是惯犯，他抬头一看，见林老头刚好背过身去，便把纸团子给展开了。
——选择填空题，快快快，急急急！千万不要提前交卷，拜托了！
苏启把答案抄好扔回去，就见林老头像是有所察觉般转身往考场一扫，眼神犀利，吓死人了。
苏启做完卷子只大略检查了下，刚想着要交卷又一个纸团子飞了过来，他快速抄上答案，把纸重新揉成一团就准备扔。
坏就坏在了这里。
本来李石已经做好准备接纸团了，却在半途被季少东给截了胡，他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苏启，在李石的胆颤心惊下举了手！
“老师，有人作弊。”
坏了，苏启闭上了眼。
林老头一听果然怒了，青蛙眼一瞪，暗地里有小动作的那些人都吓得缩紧了脖子。
季少东把纸团子上交给了林老头，然后回到座位继续答卷子，神情飘飘然。
也就是季少东跟苏启不对付，要不然像互抄答案这种事，是没人会傻乎乎出头去举报的，不讨好就算了，还容易拉仇恨让人厌恶。
像季少东这么果断决绝的，倒是少见。
林老头看过了纸团子，却一言不发，苏启分明感觉到他往自已身上扫了一眼，他收了纸团，说：“还有十分钟，没答完的同学抓紧，答完的做好检查。”
直到收卷，林老头都没有提一句作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