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叶流云的目的
“萧公子,慢走啊,可别忘了再来看我们!”
萧遥朝门口的纤儿招了招手,就带着叶流云走了:“可还有什么想玩的?”
“我本就是随你出来的,你若没有想去的地方,那便回去吧。”
萧遥愣了一下,她盯着叶流云的脸看了一会,疑惑道:“总觉得你好像不开心啊。”
“哦?”有那么明显吗?不对,为什么她会不开心?叶流云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开,“是你多虑了。”
“是吗?”萧遥正过身,“既如此,那便回去吧。”
回去的马车上,两个人都相对无言。
萧遥被这沉默的气氛弄得有些不自在。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也摸清了叶流云是个话少的人,来时候也一直是她在找话题。可那时的气氛却不像现在这样恍若凝滞了一般。叶流云虽然还是惯常的面无表情,可这次却让她坐立难安。
不会是自己经常逛青楼惹得她不快了吧?可自己确实什么都没干过啊……
“你不会因为我经常去红袖馆生气了吧?我可不是那等下作之辈,别的青楼我从未去过,我去红袖馆,也是跟那些人一样,去寻人情的。”萧遥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我们早已约好互不干涉,我又怎会因此而生气?”叶流云头都不转,依然隔着纱帘看着马车外的景色。
“那是为何?”
叶流云没有答话,而是话锋一转:“你真觉得,我找你师父是为了皇位吗?”
萧遥哽了一下,挠了挠头:“这个,只是我的猜测,不过,你除了这,还能干什么?”
叶流云叹了口气:“夺嫡之路岂是那么好走的?况且你师父的窥天阁,多得是文弱的书生,我就算真想夺嫡,也不会倚仗于此。”
“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你可知前朝有一个镇国将军名为颜玉山?”
萧遥思考了一下:“知道,大夏太,祖皇帝登基之后,颜将军不愿侍奉新君,因而被下令诛九族,其女眷皆充作官妓。”
“正是。只是很少有人知道,那次颜家大难,颜将军的小儿子侥幸逃脱了出来,于是同样不愿侍奉新主的颜家军,随那小儿子隐姓埋名,从此远离庙堂不知所踪。”
萧遥瞪大眼睛:“竟是如此?!难怪正史上说,那次颜将军被灭门后,颜家军起兵造反被尽数诛灭,坊间却一直有颜家军后来的传言,我本以为只是百姓对颜家军惋惜而编的故事,没想到背后竟有如此隐情。”
“还有一个秘密,那一次逃出来的,除了那个小儿子,还有颜将军的一个年仅八岁的庶女,那个庶女的生母是个外室,且难产早亡,她本人也一直不受重视,故而很多人都不知道颜将军还有这么一个女儿。而这个女儿,后来被一家农户收养,再后来,辗转进了大夏皇宫当了宫女。”
叶流云转过头,盯着萧遥的眼睛,一字一句说:“这个庶女,就是我的母亲。”
萧遥被叶流云的话震惊到了,她沉默了良久,才勉强将这些信息尽数消化,她抬起头看着叶流云道:“所以,你找我师父,是想将当年的那个小儿子和被带走的颜家军找到?”
叶流云点头:“我还在我母亲身边时,她还没有患上癔症,她将这些告诉了我,希望有一天能将那个小儿子找到,哪怕没有机会相认,至少能知道自己还有一个亲人在世。”
“我在宫里时,也曾暗中调查过他们的去向,只是我的信息渠道实在太少,而他们的痕迹又抹去得过于干净,直到现在也是一无所获。”
萧遥安慰道:“这也是好事,没有人找到他们,那他们至少是安全的,如若被皇帝知道了他们的踪迹,那么迎接他们的只会是灭顶之灾。你放心,这事我会告诉师父,以窥天阁的关系网,想必会有所收获。”
“多谢。”叶流云的这个感谢,郑重而诚恳。
马车已行至屏州城外,日光渐渐隐没了下去,只在群山中堪堪漏出一丝光亮,无力地照亮前路。
车的速度慢了下来,直至停下。
外面的车夫敲了一下车身:“少爷,外面天色太暗了,看不清路,我先去将马灯点上”
“好,你去吧。”
车夫得了令,就去点灯了。外面很快就只余鸟叫声,和马蹄不时的轻踏声。
萧遥起身将马车内的灯点燃,随后又坐了回去,静静等着。
等了一会儿,马车却毫无要动的迹象,萧遥终于坐不住了,她心里一沉,拿起放在座椅旁的剑,示意叶流云别动,自己小心探了出去。
车外的冷风拂面而过,带起了一阵血腥味,萧遥随着血味看去,发现车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背上插着一支箭,早已没了生气。
看流出的血,颜色发黑,显然是箭上淬了剧毒,所以才一点挣扎的声音都没发出来。
没有过多犹豫,萧遥抽出长剑横在身前。
“铛——!”
一支冷箭直射萧遥的胸膛,萧遥早有防备,将其斩为两段。
被斩断的箭簇,在马灯的照射下反射出幽幽绿芒。
萧遥眉心一沉,运转内力,长剑一挥,地上的石子被劲风卷起,带着破空之势向箭射来的方向飞掠而去。
果不其然,树林中传来了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萧遥没有过去查看,树林里视野太差,很容易中埋伏。
“何方鼠辈?只敢偷袭却不敢现身吗?”
四野寂静无比,只有乌鸦时不时飞过。
萧遥眉头紧皱,她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她不敢留下叶流云独自去查探,只得在马车周围等着贼人的下一步动作。可直到太阳完全隐没下去,四周也再无动静。
“奇怪……”
萧遥看了一下四周,寻了身旁的一处山丘,轻功跃了上去。
天地间已然没有多少光亮了,不过她的眼睛很好,借着这微弱的一点光,也能勉强将附近的情况看个大概。
四周没有一丝动静,像是根本就没有人来过一般,她将能够藏人的地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却是一无所获。
“莫不是就这么撤走了?”
没有收获,萧遥也只得回去。她将地上的断箭小心收好,又将车夫的遗体用布盖住放到马背上,方才驾着马车朝映日山庄驶去。
路上,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一句话。
她实在是不懂,袭击她们的人是谁,为什么会不愿意现身,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那一箭明显是取她性命来的,可为什么放了两箭之后就突然收手了?这到底是跟她有仇还是没仇啊,总不会是寻仇寻了一半发现寻错人了吧?
回到山庄,庄门的小厮迎了上来:“少爷?您怎么亲自驾车回来了?”看到马背上的车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丁、丁壮?!他怎的……”
“我们回来时遇见了埋伏。”萧遥脸色不太好看,她家的家丁当着自己的面被杀了,内心颇有些不好受,“你去命人通知一下他的家人,给他家里些银钱,将他好生葬了吧。”
“是,少爷。”
小厮招呼人,将马夫的遗体抬走了。
萧遥与叶流云一起回到卧房,关上门,方才将收起的断箭摆了出来。
箭是中原常见的式样,她没法从这上面分辨出什么,只得问叶流云:“你可有什么头绪?”
叶流云仔细端详了一下:“这箭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只是看这箭簇淬毒的样子,想来应该是特制的。”
箭簇在烛火下映射出不详的绿芒,甚至箭杆上也隐约有淬毒的痕迹,看样子皆是在毒中浸润了很久。
车夫的箭伤虽在背部,但并没有触及心脏,能死得这样悄无声息,只能是这毒在命中的一瞬间就发挥作用让车夫毙命。
这样凶猛霸道的毒,倒也并没有那么多见。
“或许,能从这毒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萧遥这么说着,可她对毒物知之甚少,凭自己连辨认出是哪种毒都很难,更何况从这上面得到什么线索,思来想去也只得将箭收起来:“等归宁那天,将这东西交给我师父,让他去查查好了。”
“此番与其说是寻仇,倒更像是警告一般。”叶流云幽幽开口,眉头微蹙。莫非是他?可……他现在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警告?”萧遥踱步,百思不得其解,“谁要警告我呀?我可很久没有结过大仇家了。”
“你的仇家少,可你们萧家是武林世家,难免树大招风。况且,你还是武林新秀中的佼佼者,许是有人觊觎盟主之位,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让你放弃竞争盟主之位,为自己减少劲敌呢?”
萧遥不屑冷哼:“我岂是这么容易就被吓住的?只是若真是这样,恐怕无从查起了。还是先传书我父亲,看看他有什么眉目吧。”
萧遥写好了一张字条,去鸽笼里取了一只信鸽,将纸条绑在鸽子腿上,手臂一震,鸽子就飞向了夜空,逐渐不见了踪影。
这群鸽子是专门豢养的,只会往来于山庄和宗门之间。
以鸽子的速度,想必明日就能将信带到。
这样的祸患,还是尽早揪出来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