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赊 酒未逢知己
老头虽然步履蹒跚，可是那一双盯着酒坛的眼睛却光芒四射。
众人都站在原地没动，就想看看这八个酒坛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名堂。
香如玉询问似地看着妱儿，妱儿脸上却依然挂着不冷不热的笑容，紧盯着泸城东门方向。
月凌儿走在凤栖前面，似乎显得比凤栖更在意初试的结果。两个经常出现在万事恒通的蒙面侍卫跟在后头，冰清玉洁四女就像犯错的孩子一样亦步亦趋走在最后。
“凤栖姐！再快点，不然昭公子的戏都要演完了！”月凌儿张口闭口都是昭公子，就连常伴她左右的冰清玉洁都无法理解，更不用说凤栖了。
“圣女莫非吃错药了？还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记得前几日，你不是还要找昭公子算账，怎么如今一口一个昭公子，还那般亲切……”
凤栖轻笑着摇头，一双眼睛却已经看见了远处台阶上的妱儿。
月凌儿的脸，唰的一下从脖子红到耳根，像个青涩的少女扭捏起来。
“他……他……他……”一连说了三个“他”，月凌儿没表达出一个完整的意思。
就在这时。
美人庄外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无数目光汇聚在那个“捷足先登”的老头身上。就连老妪、公子凝、彦童之流，也稍稍分出心神关注老头的一举一动。
只见老头艰难地爬上桌子，整个人手脚并用，将酒坛紧紧抱在怀里。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三个呼吸……
整整十个呼吸的时间，老头什么都没做，就这样如痴如醉的抱着酒坛，脸贴着坛壁，眉开眼笑地来回蹭。
期待着发生些意外的众人，忽然间面面相觑，都觉得是自己顾虑太多。
难道，这美人庄的初试，真的就是喝喝酒这么简单？
如此想着，一些在外围看热闹的人终于脱口而出：“快喝啊！你这老家伙能别卖乖了吗？喝了美人庄的酒，可就是美人庄的人啦！”
“哈哈哈……”
“那可不！什么中州玉皇城、南都茗悦楼，都还不如一个老汉更像爷们儿。”
一众闲人哄堂大笑，并没有因为那些荒兽妖兽的存在而畏手畏脚。
对于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半空中的彦童充耳不闻。
香如玉又看了妱儿几眼，用眼角的余光紧盯其他人。似乎只要有风吹草动，他立刻就会冲上去，抢下其中一个酒坛。
反倒是南都茗悦楼的公子阆，被一群凡夫俗子如此嘲讽，有些按捺不住。如果不是公子凝伸手阻拦，只怕他早就让那些人永远闭嘴了。
凤栖不紧不慢，离初试地点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忽然停下。
“我们就在这儿看吧！”
月凌儿原本就觉得用双脚走路太慢，当凤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好像他和妱儿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更远了。
“凤栖姐，难道不是距离近些看的更清楚？我们也能第一时间得知，哪些人通过了初试。”
月凌儿嘴上振振有词，可她的心思早就被凤栖看穿了。
女孩子家家又不能参与美人庄择婿，这样的动机在凤栖看来，再明显不过。
“筑台，挂榜！”凤栖没有理会月凌儿这茬。
若不是月凌儿代为转达“昭公子”的意思，她作为万事恒通的主事，根本不需要亲临现场。
这，都是昭公子的面子，不是眼前这位圣女的。
两个蒙面侍卫不敢怠慢，面对面掐着诡异的诀印，同时飞退出百米，将数道灰色灵气打入地下。
顿时大地开裂，一座四四方方的高台拔地而起，很快便接近数十丈高。与此同时，还有一道道岩土凝聚而成的柱子矗立在高台下方。
有的柱子上显化出人名，对应的名字下方还有一串数字，对应着所押金钱或灵玉。而大部分柱子上都是光溜溜一片。
“上去看，这样才看得一清二楚！”
凤栖露出一抹坏笑，抓着月凌儿的肩膀，一个起落已站在高台上。
从高台往下看，不光美人庄外的众人变小许多，就连那些体型壮硕的荒兽也渺小许多。
但让月凌儿感到神奇的是，站在这里她能清楚地看到每一个人的脸，大到口鼻，细到发丝。仿若她就置身其中，像空气一样能够随意穿行在人群中。
“这……”月凌儿惊讶出声。饶是她已有九劫修为，也从未领略过此种玄妙。
“小道而已！不足挂齿。”凤栖随口说出八个字，根本没有要细说的意思。
此术法涉及她的真实身份，又岂能轻易告知他人。且不说月凌儿身出雪月宫，那置身大树顶上的老妪也正审视着此处。
许多人都被万事恒通的手笔惊艳到，纷纷将注意力从那老头身上转移到高台上。
说巧不巧。
就在绝大多数人都被高台和那些柱子吸引的时候，抱着酒坛的老头居然取下坛口封泥，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伴随着一阵阵异香飘散而出，最先为之疯狂的不是众人，而是那些充当坐骑和苦力的妖兽荒兽。
它们就像闻到了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一个个无法抑制地流着口水，不断发出低嚎。
回过神的众人，用一双双贪婪地眼睛盯着老头手中的酒坛，内心正在挣扎。
“琼浆玉液！琼浆玉液！这美人庄有些时日没出好酒了，想不到今日能拿出此等佳酿。”
“早知如此，不该便宜那老头！”
“那我们还愣着干什么？就算得不到美人庄的青姑娘，喝了这些美酒也值得！”
“酒老子要了，至于姑娘，能收我也不会放过……”
酒香勾起的欲望，从一些普通人蔓延到修为低的人，又从那些修为低的人中，传到修为高的人。
转瞬之间，修为在五劫以下的人，不论所属哪方势力，都像着了魔一样眼中只剩那几坛酒。
更有甚者，齐齐飞出，各施手段，都想将其余七坛酒据为己有。
有人得到一坛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其他人抢夺。修为高的得到一坛不知足，还想多拿到一坛……
唯独打着酒嗝的老头坐在桌子上，像没事的儿的人一样，摇摇晃晃摆弄着空酒坛。
彦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伸出一只手拽着狐妖少女的尾巴。如果不这样做，狐妖少女也会像下面那些人一样，为了区区几坛酒红了眼。
除了中州玉皇城和南都茗悦楼的人大部分没动静之外，还有一些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在外围观望。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美人庄外乱作一锅粥。那些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很快便被扔了出去。
其他人虽有拼杀，但都尽量克制。毕竟为了几坛酒大开杀戒，今后无法立足。
眼见一群人中，有几个修为接近五劫的人抢得酒坛，站在台阶上的妱儿淡淡开口。
“未逢知己，大伤和气。作为主试人我好心提醒一下，八坛酒，代表初试八个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