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贪婪
看她的神情不对，林承序低头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陈锦和摇了摇头，冷静道：“我也不太清楚哪里不对。只是如果银子已经毫发无损地到了上余，为什么这个灾却是越赈越穷呢？银子究竟去哪里了？”
林承序道：“或许是因为知府大人不在，所以并没有及时安排？”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看她皱成一堆的小脸，林承序笑道：“别想了，很多事情急不来。夜深了，先休息吧……”
陈锦和垂下眼睛，道：“我知道的。”
林承序又道：“其实今夜我也只看了一个大概……因为有人巡逻，我怕被人发现。明晚，我再去一趟，看看有没有别的发现。”
“嗯。”陈锦和这才微微放心了一些，“先休息吧，今夜辛苦你了。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林承序笑了：“小姐现在才想起来问，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陈锦和眨眨眼，笑道：“阿序你的武功我是放心的，区区几个衙役还能怎么着你吗？我就是顺口问问。”
林承序被她一番诡辩说得哑口无言。
只好道：“危险倒没什么，就如同你说的区区几个衙役奈何不了我。我是怕他们发现后会提高警惕，所以只能避开。”
陈锦和赞赏道：“嗯。你做的很对。”
陈锦和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在想另一件事。她不能只依靠林承序每晚去查出来的片段信息来查探。而且吴知年和上余知府待在青岩和黄水那么久了还没回来，想必这两处灾情肯定很严重。
府城尚且如此，那么受灾严重的村镇又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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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逐渐炎热，灾民的日子也越发难捱。尤其是正午时分，头上没有片瓦遮阳，一个个灾民热的蔫头耷脑的。
又热又饿，不少人生了病。原本因为滑稽戏传播疫病情况才刚刚好转，这会儿医馆门口又排起了长队。
本就无钱无粮的灾民一生病更是雪上加霜。
陈锦和看着情况日益恶劣自己却束手无策，不免觉得挫败。
明明赈灾银已经到了，可百姓却依然没有得到救助。陈锦和对此十分不解。可她却找不出问题的根结究竟在哪，一着急一上火嘴里竟然起了好几大泡。
林承序第二天晚上再去了一趟府衙。这次他轻车熟路，终于让他发现了点有用的东西。
他将两张纸摊在桌上。陈锦和、木苏、月落一齐围上来盯着这两张纸。
木苏看了几眼看不懂便重新坐下了，他不喜欢动脑子。
月落也看不懂：“这什么出库入库的，写的什么东西？”
林承序解释道：“这是府衙银库的单据。府衙银库是十分重要的地方，为了保障库房中的银两不被人偷梁换柱所以所有进出的银两都会登记在册。”
月落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那这个东西能证明什么？”
林承序指着其中一张纸，道：“你们看这是我在府衙案卷处找出来的银库出入册上关于这次赈灾银的入库记录。”
他又指着另一张纸：“这张是我在户房一处暗格里找出来的银库出入库记录。同样记的也是这次的赈灾银入库记录。你们可以对比看看。”
陈锦和拿过两张纸，一张写的是入库纹银二十三万五千两。而暗格里找出来那张写的则是入库一十五万三千二百九十两。
陈锦和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二十四万赈灾银，到了府衙就已经只剩十五万两了。若是再经过府衙再到县衙，最后真正用于赈灾的可能不到一半了。
怪不得说没有银子买米粮。十万两银子，要修垮掉的水坝、米仓、官道、驿馆等重要建筑本就是一笔极大的开支。还要抽出一部分银子安抚遇难百姓家属。这些不能省，就只能把粥棚这块的支出省下来了。
上余户房显然是在做假账，真正的账本就是他藏在暗格里的那本。
陈锦和对于贪污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真正发生在她眼前的时候她还是气得脑袋发昏。尤其是在她目睹灾民的苦境之后，她对于那些无视百姓死活的官员真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马上下旨把他们都逮了。
“这两张入库单什么都一样，只有入库银两的数目不同。所以······这是一真一假两本账！”
木苏可算是明白过来了。
月落也看明白了，她狠狠一掌拍向桌子：“太可恶了，赈灾银居然少了这么多。真是贪得无厌，完全没有把小姐你放在眼里！”
林承序早已经过了生气的时候，他看向陈锦和问道：“那接下去准备怎么办？写信给国公吗？”
陈锦和努力平静下来，思索了片刻。
“月落，你找个暗卫回来用最快的速度送封密信回灵安。”
“嗯。”月落点头答应。
“还有，明日我准备动身去青岩县。”
“啊？”月落有点为难，“小姐，暗卫都去救助灾民了，可能没那么快就能找回来。明天怕是来不及。”
陈锦和淡淡一笑：“无妨，你和木苏可以呆在这里留守。我去也就是去找吴知年，你们不用跟着。”
月落看了林承序一眼，又看了陈锦和一眼。眼睛里闪着暧昧不明的光：“所以······林护卫一个人陪您去啊······”
明明让林承序一起去是最合理的，他有武功又机敏，有他跟着是最安全的。可陈锦和却不知为什么，被月落这么一说就心里发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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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岩县位于上余府的边缘，青岩多山，一条抱珠河由东向西贯穿整个青岩县。山明水秀风景十分秀丽，但是风景再美也没有办法当饭吃，青岩县进出口多是山峰，若是打仗是个极好的天堑，易守难攻。可是放在平时百姓进出也极为不便，无法与别的县互通商业，只能自给自足。虽然靠山吃山，可终究是不比其他地方富庶繁华。
陈锦和一拍脑袋就决定来了青岩县。直到出发了才知道自己的莽撞，没有吴知年的安排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还好她身边还有点银子，要不然还要徒步进县，更是狼狈不堪。
虽然没有正式入伏，可是现在的太阳已经开始变得毒辣了。陈锦和闷在马车里，一阵一阵的汗往外冒，粘得她整个人暴燥不已。她发了狠地扇扇子，可还是抵御不住阵阵热气。
一怒之下她掀开车帘冲着跟车夫坐在一起的林承序喊道：“还要多久啊！我快热死了！”
林承序刚刚问过车夫，便回她：“翻过这个山头，就能到县城了。大概还要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