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夜探府衙
“县里死亡人口二十六人，受伤有一百五十人，还有失踪人口有三十一人。房屋全部毁坏有十五间，多数是海边渔村。其余财务损失还在统计中……”
失踪这么多天，几乎也可算作是死亡人口了。
黄水县这次损失虽然严重，但是天灾无法避免，这次比往年已经好很多了。
傅洋这段时间驻守黄水县，工作做得还算不错。
但吴知年还是皱了皱眉：“小傅啊……上余连年水患，你作为知府要多为百姓想想办法啊，多制定着防洪之策。不能每次洪水一来就完全束手无策。防范于未然方为上策啊！”
傅洋忙道：“吴大人说的是。下官定会把防洪之策作为接下去的重点关注目标请大人放心。”
“嗯……”吴知年对他的态度表示满意，想了想又道：“对了，灾后重建工作要抓紧了。”
“大人放心，等朝廷的赈灾款一到，就能重建了。”
“嗯。”
赈灾款？
“糟了！”
吴知年一拍大腿，没控制住自己喊了出来。
傅洋不明所以：“哪里糟了？”
吴知年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自从上余一出事就赶过来了，忙得焦头烂额晕头转向的，忘了最重要的事。
赈灾款。
地方上要是遭了灾，往往都会请求朝廷拨款，而朝廷的赈灾银都是一层层往下签发的。
而每个过手的衙门，拿到银子后都会在手指缝里漏下一点。多多少少只要不太过分大家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陈国大小地方官心照不宣的事。
吴知年不贪银子，所以他从不会在赈灾银上动手脚。可他不贪不代表他手下的户房主管袁北方不贪，他其实都知道，只要不是太过火他也没管过。这次他没有知会过袁北方，这小子铁定又会揩油水。到时候要是被女皇陛下发现他的手下贪污赈灾银，肯定会把这个罪算到他头上。
千算万算，功亏一篑。
吴知年，仕途危矣！
“大人，大人？什么糟了？”
傅洋还在关切询问，看吴知年这副模样，这事肯定小不了。他身为上余知府，不会受到波及吧！
吴知年这才回过神来，他摇了摇头，道：“你给我找个快手来，我要寄个信。一定要最快最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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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锦和在粥棚观察好几天了，给的米粮越来越薄。原来的看起来虽然也寒酸，但好歹也能算粥，最近这几天的粥，简直是汤水了。
她找施粥的衙役问情况，人家看她穿得人模人样的，一看就不是领粥的灾民，便白眼一翻没好气道：“当然是因为没银子了啊……您大小姐财大气粗心慈人善不如就捐点银子呗！”
陈锦和被他一呛，差点让月落把荷包里的银子全给他。被林承序好说歹说才劝了下来。
冷静下来后算了算，赈灾银早就应该到了。怎么会现在还没有钱买米粮呢？
该不会，是出问题了吧……
其实她也知道，赈灾银不可能一分不少落到灾民手里。这个事情历代帝王心里都清楚。如果真要严查，拔出萝卜带出泥，不知道多少人都要获罪。为了保证朝廷的顺利运行，有时候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求他们拿了银子认真办事，便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但是前提是，不能伤及根本。
如果赈灾银到了灾民这里连一碗米粥都供不上了，那就不能再无视了。
陈锦和一旦开始怀疑，就想方设法地想要弄清楚。但她如今只是一介普通人，只有吴知年买她的账，没有吴知年任何一个衙门都不可能给她放消息。凭她自己去查赈灾银这么核心的消息，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算来算去，还是要去找吴知年才行。
林承序倒有一个别的办法，如今因为吴知年的耳提面命，各个衙门对于赈灾表面上还真是尽心尽力。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衙门几乎都是空的，只有寥寥几个衙役巡逻守备着。
别人不好说，可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如探囊取物。他可以趁夜进去翻翻文书，看看能不能有线索。
虽然不太磊落，但是陈锦和仔细一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让人进自家院里找点东西怎么了？
是夜，陈锦和在房里点着一盏小灯等着林承序。
烛光温和，一跳一跳的。陈锦和百无聊赖，拿起剪刀剪了剪蜡烛芯。
蜡烛的火光稍微大了一点，印在她的脸上。她脑子里突然跳出一首诗。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何人可与她共剪西窗烛，一起夜话巴山夜雨？
林承序吗？
她这样守着烛光等他回家，是不是有点像民间等夫君的小媳妇？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翘，眼睛里的光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月落缩在床边打哈欠。
看陈锦和还在等，忍不住道：“小姐，你还不睡啊！林护卫就算回来了也未必就有消息，就算有消息，您也可以明天再听。也不差这一晚上吧？”
陈锦和没有看她，继续盯着蜡烛，懒懒道：“你懂什么！累了就先睡吧……”
月落也没跟她客气，垂着脑袋就往地铺上一栽，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蜡烛又烧掉了大半时，陈锦和终于听到一声不响的吱嘎声。
是开门声。
陈锦和像离弦之箭，蹭地窜了出去。
吴知年的别院并不大，只有一幢二层小楼，和一个不大的小院子。陈锦和他们住在二楼，她开门出去趴在栏杆上。
林承序刚进门，他听到小楼上的动静便抬头望去。
陈锦和趴在栏杆上冲他挥了挥手。
她一身干干净净的浅青色轻纱裙，长发如瀑没有佩任何发饰。在月光下，她清澈的像一汪山间小泉。
林承序有些怔愣。
却见陈锦和像一只蝴蝶一样翩然地奔下楼梯，朝他跑来。
他的心突突乱跳，蝴蝶不像是从楼上飞来的，倒像是从他心里飞出来的。
陈锦和跑到他面前，迫不及待问道：“怎么样？”
林承序没有直接回答，只道：“进屋再说。”
两人进了堂屋林承序才道：“赈灾银早就到了。到上余县的共计二十三万五千两。”
陈锦和算了算，朝廷拨款二十四万两。除去中途的一些损耗和运送费用，二十三万五千，应当算是合理的。
甚至有些过分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