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雪上加霜
谢不倦已经开始整理东西，他一边整理一边道：“户部的内贼已经就范，关于我户部的疏漏也已经整理完毕，也想好了对策。明日我就上呈陛下。我的事，了了。”
谢不倦这是要拍拍屁股走人了。左向明气极，他指着谢不倦的鼻子骂道：“谢不倦，你这是要弃我不顾了！这烂摊子，你不管了？”
谢不倦微微一笑，回道：“左向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这事本来就是女皇交给你的，你非要拖我下水，我已经不同你计较了。这接下来的事可与我户部无关了，你自己慢慢愁去吧。”
“谢不倦！”左向明拉住他，狠狠道：“你难道不怕明年评定时我给你评个丙级吗？”
谢不倦还是一样的笑，用尽全力把他的手掰开，道：“我相信左大人不过不会做这么公报私仇的事的。”
挣脱开后，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左向明气得咬牙切齿，可偏偏拿他没办法。
他一想到这二百一十三个买官的人，他就头疼的厉害。
离小女皇给他的最后期限还有四天了，这四天他要没个对策，他风风光光告老还乡的理想可就泡汤了。
百思无果之下，左向明只能再去一趟刑部大牢，找那个罪魁祸首汪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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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幽暗潮湿，一进去便有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左向明一把年纪了，实在是不喜欢来这里。最近被逼无奈来得勤了些，多多少少也适应了一点，这才没有落荒而逃。
狱卒也认识左向明，知道他是奉旨办案，没有多言就让他进去了。
左向明掩着鼻子，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关押汪铨的牢房。因是重犯，也怕他们串供，便都是单人关押。
汪铨这段时间也受了不少罪，不过十几天功夫，原本白胖丰润的脸已经凹陷了下去。其他倒也没什么大碍，毕竟还没有正式定罪之前，他也还是进士出身的陈国官员。陈国素来礼重读书人，若不是罪大恶极，刑罚不上士大夫。
铁链一打开，惊醒了正在闭目养神的汪铨。汪铨一见是老上司，且只有他一人，忙膝着冲左向明来，左向明一愣神，就被他抱住了双腿。
汪铨哀嚎道：“左公救我！左公救我！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您要我怎么样都可以，只求左公帮我这一次！”
左向明心有不忍。说实话，汪铨这个属下他一直是满意的，人聪明，做事妥帖，嘴巴也甜。他曾经想过等他退休后举荐汪铨担任吏部尚书之职。可谁能料到，他竟如此财迷心窍，丧尽天良，断送自己大好前程不说，最重要的是还连累到他，简直可恶！
一想到自己无辜牵连，左向明气不打一处来，那点同袍之谊消弭的一干二净。他没好气道：“你自己犯了这么大的罪，连累整个吏部，整个陈国官场，你还有脸求情？”
汪铨现在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该听贺铭的，及时收手。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左向明是他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他死死抓着不肯放手。
“左公，我也只是从犯。我不是主谋啊！我是一时被钱财迷了心窍，那些钱我一分不剩全部上缴……或者我的全部家产我都上缴！”
左向明冷冷道：“你说你是从犯？贺铭死之前他是主犯，那他死后的事呢？难道是鬼魂拉着你犯罪？”
汪铨哑口无言。
“王和善和杨宣已经招认了，贺铭死后本来已经停了，可你不死心，舍不得那无本万利的买卖。是你牵的头！”
汪铨闻言，气得发抖。这两个小人，当初明明说好，一口咬定就是贺铭主使，反正死无对证。没想到他俩竟然为了自保咬了他一口。
左向明见他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心思转了转。他痛心道：“汪铨啊汪铨……你是我最得力的手下。我本想等我荣休就推你上位，可不想你竟犯下如此重罪。其他两人可能还好，仅是从犯，又检举有功，大概也能从轻处理。可你……哎！”
“检举？”汪铨喃喃道。
“是啊。王和善除了告发你是主谋，还把做的假户籍全数交代了。更是检举了户部户籍的重大纰漏之处。想必是能减刑的……”
见汪铨神色微动，左向明心中暗喜。他身居高位，很多事情反而看不清。他来找汪铨一是来探探他究竟还有没有什么隐瞒之处，二是也希望汪铨能帮他出个主意，或许位置不同看到的问题也能有所不同。但他又不能直接让他出主意，只能用减刑诱导。
他又难过道：“如今吏部因为你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麻烦。二百多名官员，已经在陈国生了根，牵一发而动全身。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你看看你，给我惹了多大的祸事！”
汪铨只是低着头，没有言语。
左向明只能再下猛药。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念在共事一场，我帮你带给你妻儿……”
汪铨终于绷不住了，抱着左向明哭喊道：“左公，左公……我……我有事……有事检举。”
左向明心头一喜，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他控制住脸上的神情，努力平静道：“你检举什么？可不要为了减刑胡乱编造，否则罪加一等！”
汪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忙道：“属下不敢，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属下哪里还敢再欺瞒左公。属下立誓，今日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左公相信我。”
左向明闻言，沉默片刻，道：“那你且说来听听……不过，你先放手。你想累死我吗？”
“哦。”汪铨总算放开了他的手。
左向明找了一处勉强能坐的地方，打算坐下安安稳稳听他能说些什么。
汪铨跪坐在他身前，小心谨慎开口道：“左公，此事我也只是知情，并不是从犯。要是说了，您可别怪我……”
左向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表示知道了。
汪铨咽了口口水，道：“江南道乡试……京中一直有人在透题。”
……
左向明一个不稳跌坐在地。
老天爷啊，是不是真的要他这把老骨头的命啊！
汪铨忙上去扶起他，关切道：“左公，您没事吧。”
“没事？我快死了！”
左向明胡子都气歪了。
汪铨忙道：“左公，这事可跟我没关系啊！”
左向明重新坐定，整理好情绪，深吸了几口气，道：“你……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