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新兵营
盛图凌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心却莫名跳的厉害,许是来军营的缘故,林少卿穿着一件墨蓝圆领窄袖的劲装。他本就宽肩窄腰,平时衣裳穿的宽大倒不觉得,今日尤其显得他如修竹一般。
心里暗道:还看,还看!小心陛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但她忘了,她现在站在人海里,在看台上的人来看跟一颗黄豆也没有什么区别。
陈锦和现在就是这么觉得的。
底下乌泱泱一大片绛红色的大头兵,连是男是女都认不出来,更何况找人。
她站在站台前,接受军士们山呼万岁。
庞威上前,向陈锦和行了礼,恭敬道:“陛下,今年新招募的新兵都在这儿了,还请陛下检阅。”
按理来说,作为皇帝陈锦和应该要说几句鼓舞军心的话。但这种词以往都由礼部拟稿,她照着念就好,今天是她私人决定来的,没有礼部拟稿,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可是来都来了,总不能一言不发,显得自己好像在耍人玩。
陈锦和思索了片刻,微笑道:“嗯。很好。赏!”
庞威愣了一下,面露喜色,忙跪下谢恩。
他在新兵营里任职,主要职责就是教管新兵,等到新兵稍微像样了就要送往各个军营。这是个极其清水的衙门,没有立功的机会,但好在平平安安。
没有军功也意味着没有赏赐,他早已经认命了。没想到女皇心血来潮来京郊大营一趟,居然还能有赏赐,怎么能不欣喜过望。
陈锦和面容平和,道:“兵士优劣事关我国安危,实在是举足轻重。庞教头为我陈国悉心培植新兵,劳苦功高。该赏。”
庞威快被感动哭了,这么多年他的付出终于被人看见。
“微臣谢陛下赏赐,陛下隆恩微臣无以为报,只愿肝脑涂地报效国家……”
庞威不怎么通文墨,只能拼命磕头以表示自己的忠心与感谢。
在一旁看着的木苏挪到林承序身边,悄声说道:“少卿哥哥,你们陈国人都是这么爱磕头的吗?”
林承序没有理他。他想起从前在军营里讨生活的时候,如今再来身份已经完全不同。真是恍如隔世。
陈锦和等到庞威磕完头,表完忠心后,才问道:“今年是第一次有女兵入营,庞教头觉得如何啊?”
庞威刚想说,这女人又麻烦体力又跟不上男人,不堪用。突然他许久不转的脑瓜子灵光一现,这陛下就是女人,招收女兵显然就是她的主意。他要是敢说女兵不好,别说赏赐了,他的职位可能都要不保。
想到此,庞威一脸欣慰道:“陛下圣明,招纳女兵。微臣也是如今才知道,原来女子之力并不输男子。更有男子所没有的细心与专心。能招募到如此优秀的士兵,真是我陈国之福。”
陈锦和显然很受用,她微笑道:“能得到教头如此盛赞想必这些女兵确有过人之处……不如教头选两名女兵到营帐里让朕瞧瞧?”
庞威自然不会拒绝,领了命便下去了。
走下看台前往营帐的时候,木苏凑到陈锦和身边,在她耳边轻声问道:“陛下姐姐,你不是想见盛图凌和阮棠棠吗?为什么不直接说?”
陈锦和耐心回道:“如果朕直接点名见她们,教头会将她们两个特殊化,这不是朕想要的结果。”
木苏不解:“特殊照顾,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只不过朕不想这样,这样对其他人不公平。”
“公平?”林承序在她身后冷冷道,“陛下觉得,在军营里有公平?”
陈锦和这才记起,林承序也曾经在军营里呆过几年,且颇有小成。军营里的事,或许他更有发言权。
木苏后退几步,又来到林承序身边,好奇道:“少卿哥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林承序面容冷峻,淡淡道:“军营就像一个池塘,有大鱼也有小鱼。但是池塘里可以吃的东西就那么点,大鱼吃饱了才会轮到小鱼,小鱼不够吃就会互相打架。赢了的有饭吃,输了的就饿着。为了吃上一口,所以每条鱼都要争,都想赢。可是,不是所有鱼想赢就可以赢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可他却没有再说了。刚进军营时,他以为只要努力,只要够强大就能做大鱼。后来,一次次吃亏后才明白过来,不是力气大武艺强就算强大的。他也学会了识时务,耍小心思,这才一步步做上了校尉。
其实他不说,陈锦和也知道。她虽没进过军营,但是有人的地方就不会有公平,天下如此,军营也是大差不差。黄土之上,青天之下,所有事都是一样的。
说着话,就来到了主营帐。
没一会,庞威就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女兵,正是盛图凌和阮棠棠。
盛图凌不用多说,老熟人了。一进来就冲陈锦和拼命眨眼睛。这个阮棠棠却是陈锦和第一次见,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阮棠棠身量不算高,比盛图凌矮了半个头。她皮肤白皙细腻,一张精巧的鹅蛋脸,柳叶细眉,杏眼桃腮。眉目流转之间,透着一股藏不住的机灵劲,是个极标准的美人儿。看起来细胳膊细腿的,难道是个武学奇才?
庞威上前回禀道:“陛下,这二位是我们新兵营里最优秀的两位女兵,盛图凌和阮棠棠。”
他回过头给了两人一个眼神,两人即刻上前行礼叩拜。
“免礼平身吧。”
“谢陛下。”
陈锦和对庞威道:“庞教头,你先去忙吧。朕与二位士兵说说话。”
庞威十分有眼力劲,忙不迭退了出去。
木苏与林承序也借口参观军营离开了。
陈锦和与盛图凌心有灵犀,没有点破早已相熟这件事,只当是第一次见面。
“你们叫什么……为何来参军?”陈锦和问。
盛图凌抢先一步上前,抱拳道:“回陛下,民女盛图凌参军是为报效国家,守护疆土。为我陈国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陈锦和抽了抽嘴角,盛图凌这番说辞想必说了很多次了,所以说得异常顺溜。
她敷衍地点点头,又看向阮棠棠,和蔼道:“你呢?”
阮棠棠开口,道:“民女阮棠棠,参军……是因为……报效国家,守护疆土。为我陈国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陈锦和和盛图凌同时抽了抽嘴角。盛图凌更是顺便翻了一个白眼,心里呸了她一声,学人精。
阮棠棠长得娇美,声音也温柔。陈锦和对她也是十分满意,虽然心知她说的不是实话,但也无妨。为何参军不重要,既然来了,以后如何才是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