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刺杀
只见他双眉紧锁，头上不停地冒着虚汗，眼神飘忽，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般焦躁不安。
一曲还未毕，他竟双手离弦，从琴下抽出一把匕首直冲离他极近黄正清而去。
他动作太快，别说昏昏欲睡的黄正清，就连值守的守卫都没反应过来。
黄正清不可思议地看着插入自己身体的匕首，他甚至还没感觉到痛。他盯着花霖，似乎想在记忆里搜寻关于他的所有记忆。
没有。
没有。
他根本没有见过他，也没有见过与他相像的人。
“你……你究竟为何……为何……杀我？”
守卫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把擒住花霖。花霖完全没有要抵抗的意思。任由人将他五花大绑，看着血流不止被扛走的黄正清竟笑了。
他笑得一脸释然，仿佛完成了自己的毕生之愿。
“啪！”
陈锦和拍案而起，冷着脸指着花霖怒道：“花霖，你是疯了吗？朕那么宠爱你，你为何要刺杀朕的股肱之臣？”
花霖看着陈锦和，眼神平和，毫无惧色：“陛下……花霖辜负陛下厚爱，要杀要剐绝无半句怨言。”
陈锦和还没说话，刑部尚书魏中玉扑了出来，他一脸悲痛道：“陛下，此伶人竟敢刺杀朝廷大臣，身后必有主谋，请陛下将此人交于微臣，不出三日，臣定会审一个水落石出。还黄公一个公道。”
魏中玉与黄正清私交一般，不过两人皆有清正廉明之名，所以颇有些英雄惺惺相惜之意。
按理说，事涉朝廷官员应该由大理寺办，不过刑部掌全国刑名，交给他也不是不行。
可陈锦和却没有搭理他。
她来到花霖面前，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悲伤道：“花霖，朕近日是因为朝廷琐事缠身而冷淡了你不假，但是可以争宠的手段有那么多，可你怎么却用了最极端的方式呢？黄卿虽与朕有些观点不合，可他是一等一的好官啊！朕与百姓都离不了他啊……你可真是糊涂啊！”
众臣闻言恨不得自己立即聋掉。竟然是因为后宫的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争宠手段伤及了朝廷重臣，这也太过荒谬了。
这国再这么让荒唐女君治理下去非亡不可。
花霖刚开始听她的话也是一脸呆愣，他也不知陈锦和怎么就自己脑补了这么一出风花雪月的故事。直到他听到陈锦和说黄正清是个一等一的好官，他的脸色忽然一沉。
“陛下，您所谓的好官究竟是何标准？”
陈锦和被他忽然的发问搞得有点懵。
“好官……好官自然是兢兢业业，大公无私，全心全意为百姓谋福祉之类之类的……”
“哈哈哈哈”花霖大笑，那张贵气十足波澜不惊的脸第一次出现了这样扭曲的表情。
可他明明在笑，却让人觉得他在悲泣。
“陛下说得对，按您的说法黄大人真是世上难得的好官……清官！”
陈锦和皱着眉，厉声呵斥道：“花霖，你别阴阳怪气的说话，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犯不着这样子拐着弯羞辱朕。”
花霖跪在地上，抬头看着陈锦和那张凌厉冷艳的脸。
很奇怪，明明她看上去那么高高在上，凛凛不可侵，可是她的眼底却是柔和的，像是在跟他说。
“告诉朕，告诉朕你的委屈和愤怒。告诉朕的痛苦和哀伤。”
犹豫再三，看着那些道貌岸然的朝廷重臣对着他指指点点。
“低贱之人竟敢伤害朝廷命官”
“手段卑劣”
“出卖色相”
“……”
一句句难听的话他虽没有完完全全听真切，却从他们鄙夷的神色里读到了八九分。
花霖握紧了拳头，心中忿忿终难平息。
“陛下！”
“小人花霖要告御状。”
“小人要告内阁大学士黄正清两条大罪，其一黄正清杀人之罪，杀害我亲姐。”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荒唐！”魏中玉第一个跳出来斥责，“黄大人一向奉公守法，严于律己，连他亲生儿子犯了罪都没有徇过私。你个低贱伶人休要血口喷人！”
花霖看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罪，黄正清当街纵马致人死亡，却让他儿子顶罪。沽名钓誉，罪该如何？”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小小乐师竟然敢公然攀污朝廷重臣，你哪来的胆子！”
这次跳出来指着花霖的鼻子骂的是御史台的孔则平。他一向认为自己与黄正清是朝中难得的清直官员，如今这个乐师出来状告黄正清，他却觉得仿佛也抽了他一巴掌一般。
花霖比他倒是淡定多了，他淡淡道：“各位大人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低贱乐师所以我说的话就一定是不可信的。黄大人学富五车，官声极好那他就一定是被冤枉的？如果你们都这样想，那这案子不审也罢。现在就杀了我，花霖绝无二话！”
他没听出孔则平的言外之意，可是陈锦和却听出来了。
小小乐师哪有胆子公然攀污朝廷官员，那肯定是背后有人指使了。如今这个节骨眼，谁会做这样的事？那自然是她，这个被内阁针对的当朝草包皇帝了。
她早料到了。
“花霖……”她突然正经起来，道：“你的状子，朕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百官都觉得荒谬。
“这……这像什么话！”
“堂堂朝廷一品大员竟然任由一个伶人构陷！荒唐！”
“民告官，按律先笞刑三十。这不是胡来？”
陈锦和不管他们明目张胆的议论纷纷，示意守卫放开花霖。
“花霖。”
“小人在。”
“念在你平时颇得我欢心的份上……”
举座皆惊，这是可以光明正大放在明面上说出来的事吗！
花霖端庄持重的脸上也微微有些发红，心里呐喊道：“我只是弹了琴而已！只是弹了琴！你不要说的这么难听！”
陈锦和丝毫不觉自己说的话能有什么问题，她依旧一脸正色，气势上浑然是个十足的君王。
“朕今日只给你一次机会，把你所知一五一十地讲出来。若你所言有一个字的虚假……你知道构陷朝廷官员是什么罪名。数罪并罚，朕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花霖没有料到她那么轻易就信了他的话，他俯身叩首，感激道：“谢陛下恩典。花霖在此立誓，今日之言若有半句虚假，定让我死后永堕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陈锦和冲他点点头，继而又转头对着孔则平道：“御史大人，能不能劳烦您代为书记。”
竟然让他一个御史大夫做书记的事情，虽说在场官员中他的品阶算是低的。可那么多的太监宫女哪个不能用？孔则平方方的脸盘上涌现了一股子没有抑制住的怒气。偏偏陈锦和此时和颜悦色，正弯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
伸手不打笑脸人，孔则平只好老老实实地点头称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