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扯平
曹衡正在点烟，见她来立刻将烟碾灭。那点火光还没来得及完全点燃就被熄灭，滚到了垃圾桶里。她沉了沉心，面不改色地走近，正对上他深沉的目光。
曹衡洞察力她是知道的，果然他的目光立刻就落在了她肩上的外套上。他沉眸再看向她的眼，向前一步便闻到了她身上清淡男士香水的味道。这个味道不属于她，他甚至不用再靠近就能知道。
“你……”曹衡本想说什么，但还是咽了回去，出口的语气是忍耐以后的温和，“真有本事了。”
抱怨的话因为他语气的柔和而被削弱，但还是能听清楚不满。
安玥没看他，越过他刷了一下房卡：“追我的人很多，我也不打算拒绝。曹衡，我早就和你说了，是你一直不肯断。”
他的手僵了僵，却还是立刻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知道自己现在没立场和资格冲她发火，但还是因为心底涌上的情绪导致语气有些急切：“你想和谁？”
这话怎么听都有咬牙切齿的意味，曹衡攥住她手腕的力道像是要把她捏碎。她拿着房卡，抬头看他一眼，目光很平静：“和你没关系了。”
他因为这句话疼得心里发紧，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来。愤怒明明是一瞬间的事情，他还是忍耐了下来。
不能强迫她，不能让她做不愿意的事情，否则以后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曹衡手指一动，发红的眼睛微微一低，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他忍住从心底翻江倒海而来的嫉妒与痛意，怕真的捏疼了她，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松，看向她没有波澜的眼眸。
“那就算这样……你。”他微红的眼睛看向她，因为太难受而不得不停顿了一下，语气有些无奈，“你总得让我知道，对方是个什么人。”
回答他的是房门关紧的声音。
曹衡攥紧了拳，胸口无处可发的抑闷逼得他弯腰。没法对安玥发火，即使愤怒和嫉妒已经冲到了头顶，让他几乎忍不住想踹开门进去逼问她那个男人是谁。但他最终还是低头缓了一口气，短暂的几秒冷静以后，他一拳砸向旁边坚硬的墙壁。
从手指上传来的痛感相比之下已经微乎其微，他松开手掌，垂下的手拨向贺钧的电话。他本来是想让他查一下和安玥接触的男人，但最终还是没有拨过去。知道了是谁他也许会忍不住用其他方式去解决这件事情，到时候只会让安玥更讨厌他。
他敛眸压下心底的情绪，没在意手背上的血迹，走到门边轻轻敲了敲门。他知道她不会开门，但还是贴近了门边，声音压了压：“玥玥。”
安玥倚着门，一边脱掉宋嘉年的外套，一边回复他发来的微信。
她在对话框里发出“别等我了”四个字，把备忘录里早就想说的一段话发了过去，然后摁掉了宋嘉年打来的电话。
分别之前，她默许了宋嘉年的等待。也想过等她解决掉麻烦之后，或许可以尝试一下，但是现在……没法做到和他在一起，试试也不行。刚刚上来见到曹衡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做不到的。
“就算你要和别人在一起，你……你起码也让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曹衡手指抵住门把手，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是不是好人你知道吗？即使你要和别人在一起，也别这么轻率。”
他实在找不出别的话来说，往常这种事情他只会逼着她交代。可是现在这样，他即使温言软语也不会管用，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把她劝回来。
安玥没理会他说的话，自顾自上床卷了被子躺回去。b组的戏份马上要拍完了，再过几天就能回京市。她希望回去以后，曹衡能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不是她太狠心，是没有办法。
看着曹衡的脸就会想起那些为他心动不已的日子，这样时间久了就总会慢慢动摇。
她只是不想重蹈覆辙，不想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个男人，她看不透，弄不懂。
曹衡在外面没听到她的声音，只得自己说着自己的话。他因为刚才的事情太过心急而忽略了一些东西，现在想才想起来那香水的味道有些熟悉。他曾经在宋嘉年的车上闻到过这种清淡好闻的气味，令人印象深刻。
没料到的事情忽然冒到了面前让他手指一顿，极力克制还是忍不住攥紧的手不轻不重砸到门上。
安玥本来不想再理他，但这层住的都是剧组的演员，他一直这样守在外面难免引人非议。她沉着气下床将门打开，曹衡站在她面前，看起来像因为打人而落下的手掌却温柔地落到了她的脸边。
他进门将门关好，看着她。
“你要和宋嘉年在一起？”曹衡声音有些哑了，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却没有用力，“你喜欢他？”
有那么一瞬间，他萌生出把安玥关在自己身边的想法。可仅仅是一瞬间，这种想法就烟消云散。她从来不是能关住的人，他更怕她再也不理会他。
他挂掉贺钧打来的电话等待着她的回答，倚在墙边凝视着她的眼眸。
贺钧听着电话的忙音在那边骂了几句，他也是刚从宋嘉年那里知道安玥松口这件事。他担心曹衡是因为知道他实际上是一个认死理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坚定的一条路走到黑。因为能承担起走任何一条道路的后果，他一向坚定无比所向披靡。
他就是那种人，在他想走的路上。前面堵了多少道墙也会赤手空拳劈开。无论用什么手段，用什么方式。
他后知后觉爱上安玥，怎么会肯轻易放弃。
所以最后的结果已经可以预见，他不想看到曹衡什么都失去的表情。因为他本身拥有的就屈指可数，哪怕失去都微小到提不到台面上来说。
“不是他。但会尝试和别人在一起，至少我会很开心。”安玥看着他，“曹衡，你放弃吧，我们真的不适合再在一起了。”
曹衡看着她的眼睛，眸子不可控制的越来越红。他轻咳了一声，还想说些什么话，看到她的神情以后却只能打住。她脸上是不想再听他说话的表情，冷淡又带着一丝厌烦。
他自从意识到喜欢安玥以后，语言能力就急剧下降，现在几乎找不出什么话能挽回一下眼前的局面。
不是不能说，是担心说了以后彻底失去和她的联系。
安风也是神通广大的人，如果他真的把安玥藏起来，他到时候只能后悔。
“安玥，当初是你来招惹的我。”他语气一顿，呼吸有些急促，却还是不想把话说重了，“你该不该负一点责任？”
他这么多年身边只安玥一个能近他身的女人，起初对待她方式粗暴他自然追悔莫及。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是安玥先招惹他，最后不想放手的却是他自己。
“那是以前的事，我们真的扯平了。”安玥揉揉眉心，语气有些疲惫，“你可以再找别人，我也可以再找新的男朋友，好聚好散，你不懂吗？”
好聚好散，他当初也是这么想的。
他没说话，只是足足沉默了五分钟。等到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多了一点很勉强的笑容。
“那你要试试也……没关系。”曹衡点了点头，声音却低下去，“既然你愿意试。”
他说完这句话心就开始疼，恨不得掐死她，却没法再把这话收回来。安玥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现在立场置换，他现在根本拦不住她想做的事情，只能这样说。
安玥没说话，他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意识到她的逐客令，转身便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