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更好
贺钧接到消息匆忙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安玥已经走了。他推开病房的门，曹衡正坐在床上准备拔掉输液管。
吊瓶里的药起码剩了一半都没打完，贺钧一个箭步冲上去想按住他，被曹衡单手压到病床上动弹不得，蜷曲的两条腿被他轻松压住。
“疼疼疼！”贺钧嚎了一声，“放开。”
曹衡松开他的手，伸手拔掉手背上的针头，从针尖喷出来的药水混着血向下滴到地上。贺钧抬起头，同情地看向他的手背。
“把你送到医院来真是委屈安玥了，她就应该把你扔在那儿不管，让你连随便拔针的机会都没有。”贺钧从病床上坐起来，抹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
他本来还在给曹清上思想教育课，因为宋嘉年打电话来说曹衡快死了，他才匆忙赶过来。下车的时候伞都没打，差点被淋死，结果赶过来以后看到的是曹衡气定神闲拔针的场面。
他猜测安玥能送曹衡来医院，应该是有些余情未了的，曹衡应该很高兴才对。可是他刚才仔细观察，曹衡脸上没有一点喜色。
曹衡从床边拿起纸巾擦了一把手上的血，沉默地站起来。他脸上并没有特别的情绪，眸子却始终沉着，贺钧刚想问什么，他就已经打开了病房的门。
“你去哪儿啊？”贺钧跟着跑出去，只见曹衡走向了右侧的一间病房。
贺钧眯着眼看了看，只见那间病房前站着两个人。他正想上前看是什么事情，忽然想起这是成豪住的病房。他案发以后因为受伤一直没有被收押，病房前的人是重案组的便衣。那是乔建柏手底下的人，他还能模糊的想起他们的样子。
门口的两个警员打电话和乔建柏确认以后，打开了病房的门。
病床上的男人盘腿坐着，半边脸和两只手都被纱布紧紧裹起来，一旁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正在给他舀着保温桶里的鸡汤。听到开门的声音，成豪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在接触到曹衡的一刹那停住，下意识地握住了一边女人的手。女人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也向门口看去，因为太过吃惊而打翻了碗中的鸡汤。
曹衡病号服外只披着一件外套，他不紧不慢地走到病床前，抬头看向成豪铁青的脸，不禁笑了笑：“嫂子也在这儿？”
成豪脸色发青，苍白的唇有些颤抖，他像在拼命克制愤怒，但因为一身的伤而无法多做动作，只能坐在床上看着曹衡走近了。
“你要干什么冲着我来。”成豪咬了咬牙，“别为难她。”
干了一辈子坏事的人在这种时候护着自己的老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曹衡目光掠过女人的脸，后者明显身体抖了一下，躲到了成豪的身后。她还记得那天晚上曹衡是怎么进入别墅，怎么把成豪弄成重伤的。
开了的三枪，没有一枪打要害，却让成豪在手术室里待了十三个小时，险些救不回来。
“这么紧张干什么。”曹衡拿过一边的椅子，坐到病床的另一侧，“等您进去了，嫂子不是还要拜托我多关照吗？”
成豪自他进门起的情绪终于积累到了极点，他从床上暴起，在女人的惊呼声中他裹着纱布的手直直地冲着曹衡而来。曹衡侧脸，一把攥住他的手臂，强硬的力道和惯性的作用让他越过栏杆跌到了床下，整个人趴倒在曹衡脚边不远处。
成豪喘了一口粗气，被女人扶着站起来然后摔倒在床上。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站起来就算是了不得的事情了，曹衡看向他的脸，笑着点了一支烟。
“成豪，你该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弄你吧？”曹衡说着，目光瞥向那女人的脸，语气透着让人恼火的慢条斯理，“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能说出来，我可以保证嫂子的安全。”
“你他妈当初又没说！”成豪啐了一口唾沫，“我怎么他妈的知道你为什么来弄我？”
他话音刚落，看向曹衡陡然变冷的目光。
他几乎没和曹衡打过交道，刚入行的时候有些所谓的前辈叮嘱过他不要和现在的曹家人发生矛盾。他嗤之以鼻，脏事做了就是脏人，洗白了就值得人尊敬才是笑话。他一番调查也清楚了曹家现在就只有一个能主事的年轻人，曹稷当年再威风也老了。
既然只有一个年轻人，还有什么惹不得的。直到曹衡一个人闯进他的别墅，把他按在地上用枪指着头的时候，他才明白这种想法是不行的。
他想到这里，声音顿了顿：“你是因为……那张照片？”
他只不过是听说工厂里负责研发的一个年轻人有一个喜欢的女人，所以发了一张照片给他的家人，这样能让他知道形势更安分一点。这些都是很常见的威胁手段，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张照片会和曹衡有关。
“操，”成豪抓了一下脑袋，充血的眸子看向曹衡，“我他妈从来不知道那是你女人，你自己憋着没往外说过，这种事能他妈怪别人吗？”
“现在知道就好了。”曹衡点了点烟灰，俯身拉近了和成豪的距离，“成豪，你已经赚的够多了，是时候收手了。你还有老婆孩子呢，人不能太贪心，你说是不是？”
贺钧在门外等了半个小时才见曹衡出来，他脱掉外套走进自己的病房，回头看了一眼贺钧，唇边有淡淡的笑：“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以为来了以后能问大美女要一张签名照，没想到她送完你就走了，”贺钧倒了一杯水给自己，“如果不出我的意料，你又被当面甩了一次。我都说了她不会轻易动摇的，你那是何苦呢？”
贺钧说完就看向他，他正滑动着手机屏幕，贺钧半天也没等到他的回应。
“干嘛啊？安玥不是早把你拉黑了吗？”贺钧走上前，“她送你来医院的时候怎么说的？”
“说不喜欢我了，很明确。”曹衡淡淡道，抬眼看向贺钧幸灾乐祸的表情，却突然笑了笑，“不过这样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