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难追

    曹衡看她打着伞走出院子的背影，扶住门的手终于颤了颤。他目送她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然后转身关上了屋子的门。

    这里常年冷清不见什么阳光，屋子里格外阴凉。他想起抱住安玥时感受到的温度，从指尖传到整个手掌的温暖。

    上一次在别墅也是一个雨天，她近乎赤裸躺在他的怀里。他在她没醒的时候将她抱紧了，指尖全是她肌肤的温暖滑腻。

    他垂下眼躺回床上，想起在医院和她见面时，她口中说出的“曹先生”三个字。安玥比他想象中还会拿捏人，仅仅那么三个字，让他在心底琢磨了许久。

    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要怎么应对这种场景，他此后试图再接近安玥时每一次都是失败的。这么多年旁观宋嘉年和安风丰富的感情生活，他却至今没学到一星半点有用的东西。只是莫名其妙的想再接近她一点，想再次抱着她。

    乔建柏因为安玥牵涉凶杀案的事情曾经暗地里找过他许多次，他们对彼此的目的都心知肚明。曹衡做事的方法没法拿上台面却可以帮助乔建柏破案，但在安玥的事情上，他什么都没提供给乔建柏，还顺走了乔建柏记录本上的照片。

    乔建柏那本记录本上有一张安玥的照片，大概是剧照，她眼睛里全是灵动。她当初说喜欢他要和他睡觉也是这样的神情，好像要逼别人不得不答应一样。

    曹衡看了一眼外面阴沉的天色，轻轻闭上了眼睛。

    安玥从院子里走出来，宋嘉年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她刚想问什么，就听到那边哗哗的雨声以及老人咳嗽的声音。她移开手机迟疑了几秒，听到宋嘉年从那边传来的有些疲惫的声音。

    “安玥，我被曹爷爷扣住了，”宋嘉年叹了一口气，“我已经通知贺钧了，麻烦你先守着曹衡。”

    安玥看着地上漫过她鞋子的雨水，捂着手机躲到了房檐下：“啊？”

    “拜托你了。”宋嘉年语气一顿，“曹衡的伤势很严重，如果再不退烧就必须送他去医院。”

    “这个我知道，但是他爷爷为什么扣住你？”安玥转身向那个院子走去，“曹衡可是他孙子，他这个意思就是把曹衡扔在这里不管了？”

    “爷爷说他是自找的，本来不严重的事情，因为他在外面瞎混了两天所以……”宋嘉年看了看外面围着的人，“总之，如果再严重，就必须送他去医院。”

    曹稷是没料到他会把伤口弄开又放任不管在外面站了一夜，这样折腾伤口发炎是必定的事情。宋嘉年低头按了按眉心，后悔把曹衡带回这里。

    哪怕是去医院，也比待在这里强一百倍。

    安玥挂断电话飞快向院子里跑去，虽然她一点没有迟疑拒绝曹衡，也不想再和他纠缠，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考虑这些事了。

    曹家到现在都没一个人去管管他，他在这个家里到底算什么？

    万一他真的有个三长两短——

    曹衡罪不至死。

    安玥气喘吁吁地推开屋子的门时，曹衡正躺在床上。他在模糊中听到有人进门，但并没有起身去看。直到安玥上前盖好他的被子，伸手试向了他的额头。

    熟悉的触感让他在瞬间睁开眼睛，安玥脸颊上的雨水滴到他的手心里。她的脸没有预料的出现在他眼前，让他不禁怀疑是不是梦。他动了动手指，看向手心里那一点湿润，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抬手抱住她。

    安玥暂时没去管他的动作，而是打开手机拨了120。曹家这从上到下都见不着一个正常人，再待久一点，她担心曹衡真死在这里。

    她知道他是不会主动吃药的。

    “曹衡，救护车一会儿就会来，我陪你到医院。”安玥抹了一把额上的水，然后看向他抱着自己的手臂，“但你别多想，我作为一个品质优良的市民，今天换了任何一个我认识的人躺在这里，我都会给他打120。”

    曹衡不为所动，伸手将她整个人抱到怀里。

    “我其实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知道也没用。曹衡，我不喜欢你了，”安玥一边说着，一边发着短信，“我又不傻，你当初那么想让我走，我既然走了就不会对你再有留恋。将心比心，曹衡，你觉得我们继续纠缠下去有什么意义吗？”

    曹衡抱住她的手微微一动，他轻轻咳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应对从心底升上来的焦躁和痛意。像棉线一样缠在他心上许久的感觉在安玥说话的时候再次强烈，缓慢拉锯似得酸疼，他不知该怎么开口。

    “当初我勾引你，一直麻烦你，确实是我不对。但我们能这么分开的结局已经很好了，至少还很体面。”安玥揉了揉眼睛，压住心里那股痛意，平静的说着：“我迟早会和真正对的人在一起，你也迟早会有自己爱的人。所以别再纠缠我了，这样对我们都好。”

    曹衡抬眼看向她的眼睛。

    他喘了一口气，想尽力压制住那股汹涌而上的痛意。这种感觉比面对曹清和方妙纭时更强烈，让他一时乱了手脚。他手松了松，然后握住了安玥温暖的手掌。

    “你……不能这样，安玥，”他似乎在努力找着能说的话，漆黑的眸中有些许无奈，“你——”

    “好聚好散吧。”安玥也看向他，轻轻摇了摇头，“我真的不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