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迷局
一晚上一口气也没消停，安玥的忍耐快到了极点。不管是对曹衡，还是对曹家这种蛮横的做事风格，她都一秒不想再忍下去。为了避免失态，她在强迫自己冷静一分钟后抬起了手，碰上曹衡的手背。
“曹衡，你在害怕？”她语气冷静，“你溜门撬锁，违法乱纪的事儿都敢干，你还害怕什么？”
曹衡的目光与那个人影僵持着对视，闻言一怔，低头看向安玥的脸。
安玥不耐烦地挪开他的手，看向站在门口的女人。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长长的快拖到地上。
她的长发编起垂下来在耳朵两侧直到腰部，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安玥看着这张死气沉沉毫无生气的脸，即使她眼眶青黑，也能看出是一个迟暮美人。
其实最瘆人的是那双眼睛，她的目光由盯着曹衡再到盯着安玥，如同鬼魅一般，让人怀疑那双眼睛会随时扭曲起来。
令安玥担心的不是她的着装和样貌，而是那双眼睛里透出的怨毒。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情绪，不仔细感觉很难体味。
不过她用这种眼神盯着安玥，让她十分不爽。
不管是她还是这个曹家，她没有一点义务要惯着他们的脾气。
“那个……打扰了，您站这儿是看谁呢？”安玥对上女人的视线，语气里带着些克制的意思，“我欠您钱了？”
曹衡伸手要捂住她的嘴，被安玥一把打开。
“你忌惮她，我不是你们家的人，我又不怕，”安玥站起来，很想回头给曹衡一拳，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她站起来走到女人身边，瞥了一眼她的眼神，想打人的冲动更加强烈。女人转头看着她，动作僵硬，目光扫过她的脸，对着她举起了手。
“我不是您家的人，您还想和我动手啊？”安玥学着她的动作也用目光上下扫了她一遍，差点被气笑了，“那咱们动起手来，我把您打伤了，这个算谁的？”
曹衡再度挡到了她身前，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向外走。安玥没立刻挣开，直到走到庭院里，才甩开了他的手。
刚才的女人和曹衡的反应到目前为止都很诡异，不过她已经没心思追究这些了。
她没有必要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消耗她精力的事情上，认识曹衡到现在，她原本就欠缺的耐心更是所剩无几。
院子里树影斑驳，安玥环抱着手臂，冷淡地看着曹衡的脸。她从外衣口袋里摸出已经关机的手机，重新开机，宋嘉年的信息一个接一个发过来。他发来的定位就是在附近，本来想让安风来接她，看来这下不用了。
“曹衡，可能之前我说的不太明白，让你产生了误会。”安玥发了一条信息给宋嘉年，抬起头来看向他的眼睛，“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交集，你的一切与我无关，我的一切也和你没关系。我工作很忙，也没时间搞暧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说不想再见到你的意思，就是不想再见到你。”
她说完这句话，有点口干舌燥。
曹衡漆黑的眸看着她，眼神里沉着些她看不见的东西。他目光越过她看向她身后院门上悬挂的灯笼，老人正站在门口看好戏，脸上有幸灾乐祸的笑。老人对着他做了个鬼脸，然后仰着脸从门口走开。
“我送你出去。”
安玥没说什么，有一说一，这里单看院子就很大，她人生地不熟很难走出去。曹衡没做任何解释，带着她从小路穿过来到大门前。安玥不想留心这座宅子的布局，一心只想着往外走，刚到门口，就看到宋嘉年停在外面的车。
凌晨时分还能赶过来接她，而且还能瞒着安风，安玥感动到差点泪奔，搓了搓手心跑上去，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曹衡站在门口，看着她的动作，脸不自觉就沉下来。
宋嘉年关好副驾的车门，目光复杂地与曹衡点头示意，然后发动了车子。
“别人去意已决的事情你怎么能改变的了？”贺钧从门后跳出来，本来想吓唬曹衡，被他一眼扫过去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江对岸是璀璨灯火，映了一江水波灿烂。曹衡望向对岸，夹在指尖的烟燃起一点星火，打火机在手心发烫。
“有句话说了你不高兴，但我还是得说。”贺钧笑嘻嘻地站到他身边，“你在你师父跟前待了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无论在哪里，很多东西都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太自信地操纵自己所了解的事物，反而会容易失败。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人贪婪又自私，喜欢夺取又难以忍受失去。贺钧一直有点好奇是曹衡是怎么忍受十多年清心寡欲的生活的，他几乎没有所求，为曹家做的任何事都是基于爷爷的要求，直到这个格局被安玥打破。
这是曹衡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承担失去，让贺钧不自觉有点期待。看着游刃有余的人从神坛跌落的确是他的癖好之一。
“你听见我说话了没？”贺钧碰了他一下。
曹衡看了他一眼：“你对演员了解多少？”
“你指的是这个职业还是安玥，”贺钧咳了一声，“给我一个具体一点的条件。”
曹衡没回答他，只是自顾自看着江水。
“现在的演员好像都很容易移情别恋，”曹衡点了点烟灰，声音低了下去，“昨天还非你不可，今天就能跟着别人跑了，抛弃别人像家常便饭的事情。”
贺钧想在头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他沉默了几秒，一脸疑惑地看向曹衡：“如果你说的是安大美女，而我又没记错的话，好像是你先对人家爱答不理冷嘲热讽的？”
“我哪敢说她？”曹衡冷笑一声，掐烟的力道大了一些，“说两句就和你对着干。”
贺钧无语地转过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老人，他正用手势示意贺钧再说些什么。贺钧了然地点头，装作十分自然地靠近曹衡。
“其实爷爷用这种方式要你回来，是有事情想让你处理的，”贺钧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里的一张照片给他看，“这块原本是长盛旗下一家果业包下的地，五百亩。成豪的人有政府文件，借着盖私立学校这个由头把果树毁了，已经将这块地皮占了。”
曹衡没反应，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
“地好说，损失也好说，大不了爷爷有心，把损失全补偿给果农。但是成豪那帮人弄了这块地不是搞建筑的，”贺钧语气一顿，“他们在制毒。”
曹衡终于看向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工程已经差不多竣工。糊弄的五层楼房外形上接近烂尾楼，标着食堂的两层平房却盖的十分精致。贺钧打开一个视频给他看，从那平房里进出的人，每个人都戴着很厚实的口罩和手套。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证据吗？”曹衡低眼道。
“成豪手底下的生意一直不干净，但也没暴利过，但是自从工程竣工以来，他就发了大财，”贺钧说到这里，忽然一笑，“其实我查这件事的原因和爷爷并不一样，我想知道的是我兄弟是不是被迫参与了这件事情。”
“你兄弟？”
“和我一样，都是为厉老大做事的，也是安玥的初中同学，”贺钧看着手机，“他最后一次联系我是一个小时前，我再打过去已经是关机状态了。他发来的东西，是一张安玥在剧组时的照片。”
曹衡一直望向远处的目光终于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