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告别
久久没有得到回答，她转过身看向曹衡，他脸上的表情一如往常。
她一边看他，一边从床上坐起来，拿起床边的衣物，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细心，但是却舍不得给她一丝喜欢，真是讽刺，“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她虽然事事忍着，但不代表为此可以一点原则都没有。她缠着曹衡是在他身边没有别人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可要是他身边还有其他女人，她再继续下去就是犯贱了。
还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男人做到犯贱的地步，虽然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面前的人。
“安玥，你可以相信你看到的。”曹衡坐起来，将身旁的内衣递给她，从语气到表情都没有什么起伏，像她大多数时候见到的那种淡然的样子。
“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没有必要。”他笑了一声，侧身去看窗外滂沱的雨，“我就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女人对我来说都一样，不要对我有所期待，我从一开始就是这么告诉你的。”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的确就没有再解释和叶姜是什么关系的必要了。安玥揉了揉眼睛，强做镇定的穿衣，从心底冒出的酸涩让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她明明一早就知道，他就是那样的人，但仍奢望着他会多多少少付出真心。她以前不是一个不识抬举的人，唯独栽在了曹衡这里。就像他所说的，他一开始就说清楚了，是她一直不肯认清现实，她高估了自己。
她没说话，默默将内衣穿好。床边的衣服都是上一次留在这里的，已经被洗干净了。她轻轻站到床下，将那件费事的裙子穿到身上。
她穿的很慢，许多念头随着她指尖的动作冒出来。比如再问几句，或者冲上去给他一拳，再或者打电话叫安风来结束这场闹剧。
和曹衡睡过这几次，好像总是她亏了。
她将裙子的拉链拉好，背对着曹衡穿好鞋子。短短的十分钟像过了很久，她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只是回头看向了他的脸。
房间内的灯光并不刺眼，她可以看到蒙在他脸上的淡淡光影。她仍像当初一样觉得他面孔惊艳，但不会再向前一步了。当初肯费力气是因为笃定他如果清冷难以接近，也迟早会在时间的推移下对她另眼相待。
可并不是那样的，他并非难以接近，只不过能接近他的那个人不是她而已。
“既然这样，我们就到这里吧。”她声音平静，目光里也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只能隐约窥见她眼角的微红。
“以前到目前为止的所有事情，就当我们彼此心甘情愿，没有再追究的必要了。”她歇了一口气，将剩下的话慢慢说出来，“就像你期望的那样，从现在起，我们各走各的，一刀两断，互不相欠。”
这段话她在心底已经排练过无数次，可总是一次次的堵在喉头没有说出口。她总想着也许再坚持一点，她就能得到相同的爱意，但结局就是如此，她甚至没得到那十万分之一的喜欢。
被他怀抱着睡着的这近十几个小时，是她唯一一次真实的感受到他的情绪。但很可惜，也是最后一次了。
曹衡已经站起来穿衣服，他听着她的话，将衬衫的纽扣扣好，抬眼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
“雨太大，我送你。”
话已经说开了，在这种送不送人的事情上矫情没有任何意义。她暂时不想见任何人不想让人来接，她自己也不可能走回家里，也在预料之中没有听到任何挽留的话。
她没有说话，推开门走了出去。别墅外的雨没有要停的趋势，她目之所及对面的群山雨雾蒙蒙，不远处的群林在风雨中飘摇。她这才想起这是入夏以来第一场雨，她讨厌的春寒料峭早已经结束了。
真是刚刚好的一场雨。是个适合告别的日子。
曹衡的车开得很好，即使是大雨天气也没耽误把她准时送回公寓。她在车上读着文件里的剧本，没看曹衡一眼，直到车子停到了地下停车场。
她低着头，他自然也不可能看到她眼眶里一次次忍下去的泪，事已至此，再纠缠真的就是犯贱了，她不想成为自己最看不起的那种女人。
时间无法倒流，那么此刻放手是最好的了，人，要懂得审时度势，及时止损。
然而，即使一刀两断也要体面，她打开车门，回头看了一眼曹衡的侧脸。
“虽然你不会当真，但我还是最后说一句，”她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打开手机，将通讯录里他的电话拉入黑名单，“曹衡，失去我，你一定会后悔。”又调出微信，照样拉入黑名单里。很好，空空如也。
她只是在陈述未来有可能发生的客观事实，说出来好像多了几分威胁的意思。
曹衡扶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一顿。
她没有再多解释这句话的意思，从车上跳下来，在车门关上的一刻，他能听到从她嘴中说出的清晰的两个字。
再见。
明明是告别，却没有任何想要再见的意味，一如她荧幕上那些不好惹的角色一样，连平静告别里都藏着些杀气腾腾。她从来都不是菟丝花，她也有底线，你若无情我便休。
曹衡烟盒里的烟快告罄，他熄灭了车子，从烟盒里抽出最后一支有些微微发潮的烟。被安玥咬过的肩仍在作痛，他没有在意腰后伤处渗出的血，换了一只手点烟，看向安玥纤瘦的背影。
手机屏幕已经亮起很多次，安风和宋嘉年的电话短信从今早上起就没有断过。他并没有理会，看着安玥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直到那个电话再次锲而不舍地打进来，他才接起来。电话里传来清晰的水流声，曹衡含着烟，轻轻笑了一声。
“阿姨，我明天回家。”他将车窗降下来，看隐没在黑暗中的排排车辆，语气里却没有笑意，“您也差不多该和我解释解释，为什么敢碰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