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伤员
“到底什么情况？”安玥坐到副驾驶上，将窗子完全打开。
曹衡发动车子，将车窗升上去一些，沉毅的目光看向前方。
“连环车祸，周君昊腹部出血，刚做完手术正在昏迷。”
他没说贺施然的情况，安玥咬住唇，泪水不受控制的蓄满眼眶，她尽力想保持冷静，直到安风打来电话。
“喂，哥，”安玥刚说两个字，泪水就止不住了，“然姐到底怎么样？”
“没有外伤，但伤到头部了，脑部有出血的状况，正在手术室里。”安风坐在手术室外，抬眼看了一眼手术室外亮着的灯，“玥玥，我一会儿有必须离开的事情要做，所以有句话要交代你。”
安玥想问，什么事还比目前贺施然躺在手术室里更重要，可她知道安风不会在大事上开玩笑。他说必须要离开的事，一定是大事。
“你说。”安玥抬起手擦了一把眼泪。
“直到贺施然的手术做完之前，你要一直待在医院里，待在曹衡的身边。”安风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回来之前，他是唯一可以无条件支撑你的人。”
电话挂断之后，安玥的心跳仍在加快。
安风的话太奇怪了，他一直不喜欢她太靠近曹衡。可是……她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事发生了，却又不敢猜测。
她去看曹衡的脸，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也看不出异样。
中心医院的急诊今天人很少，安玥走进医院大厅，跟着曹衡上了电梯。
三楼的手术室里里外外都明亮无比，她看着走廊尽头的“手术中”三个字，眼前好像有无数黑影在飘，踉跄了一下。
曹衡一把扶住她，拉着她的手臂让她坐到椅子上。
安玥有些低血糖，因为最近要拍新戏，也一直在减重。她本身就纤瘦，但剧本里女主角贫苦出身，瘦的不成样子。所以她这几天都几乎没吃主食，加上情绪波动，现在只觉得头晕和恶心。
曹衡坐到她身侧，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什么东西放到她眼前。
安玥睁开眼，见他掌心里躺着两块巧克力糖。
“我喂你？”曹衡见她不动，语气依旧冷淡。
安玥还是挺佩服他能把关心的话也说的丝毫没有人情味，她拿过来剥开糖纸，塞了一块糖在嘴里，疲倦地闭上眼睛。
“谢谢。”
医院里的消毒水气味很浓，她脑中全是构想出的车祸时的场景。她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也一直理所应当地享受着贺施然的照顾。
还有三个问题，她没法回避。冷静下来想想，第一个问题就是贺施然为什么会在周君昊的车上，第二个问题是车祸是怎么发生的，第三个是……安风的反应。
她不由得开始害怕，有些事情并不像人想的那样简单。贺施然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她不好说，可贺施然为了她，这些年的确和许多垃圾东西打过交道。
“只是单纯的车祸吗？”安玥捂住自己的眼睛，“还是原本就是冲着我来的？”
她知道，以曹衡的手段，现在估计已经知道车祸的详细内容和起因了。路上曾有人给他打过电话，他只是听着，什么都没说就挂掉了。
“既然是冲着我来的，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要找贺施然的麻烦。”她低下头，看着自己鞋子散开的鞋带，“明明我更好下手。贺施然做完手术以后，我要去看看是谁撞了他们的车，哪怕今后不能拍戏了，我也要想办法让那个杂碎后悔。”
她自言自语，没指望曹衡会回答她，却意外地听到了他的声音。
“安玥，在这种时候，你可以依靠我的力量。“曹衡伸出手，整理了一下她卫衣的帽子，语气很平淡，“所以别轻易说不拍戏这种话，你喜欢的东西，不能因为杂碎放弃。”
安玥慢慢抬起头来，看向他的眼睛。
她半天没说出话，刚想说什么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她转过眼，脚尖碰了碰光滑的地面，笑了一声：“是啊，得利用你的关系，总不能以后让你白睡吧。”
“安玥！”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抬头去看，只见秦元满头是汗的从走廊那头跑过来。他看到前面的手术室，放轻了步子，快步走向她。
秦元手中拿着装ct片的袋子，紧随其后的还有周君昊的经纪人。她手里提着一堆东西，也跑了过来。
安玥还依稀记得她是个很精致的女人，现在跑的也是满脸是汗，头发散乱，妆都花了。
“珊姐，”安玥站起来和她简单打了个招呼，“周君昊怎么样？”
叶珊珊掏出纸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看到安玥旁边的曹衡，略微皱了皱眉，继而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目光，站到安玥身边。
“手术很成功，但麻醉药效还没过。”叶珊珊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拿出烟，意识到是在医院，将抽出来的烟又塞了回去，“当时我和秦导在前面的车上，贺施然和君昊在第二辆车上。撞车的卡车本来应该是打算连我们一起捎上撞的，但因为刚好我们在绿灯结束前过了路口，只被卡车的车尾扫到了一点。”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安玥唇色发白，她看到叶珊珊手臂上有一道很明显的擦伤，只做了简单的消毒处理。
“连环撞车，停车后还有几辆轿车撞过来，要不是下车后跑得快，我和秦导现在都在手术室里。”叶珊珊冷笑了一声，“那个开卡车的混蛋应该没想到我们能活。”
“你怎么样？”安玥深吸了一口气去看秦元，他手里拿着贺施然的片子。
“我没事儿。”秦元烦躁地抓了一下头发，“现在只能庆幸你提前走了，没坐他们的车，不然现在的局面会更糟。”
叶珊珊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接起来言简意赅地说了几句，挂断后又在看着什么东西。
安玥拿出手机，打开微博，只见热搜榜第一赫然是“周君昊车祸”的词条，第二条是“周君昊车祸现场视频”。
她的手指有些颤抖，视频是一辆轿车的行车记录仪拍下的。她不敢点开看，将微博退出。抬头看叶珊珊的脸色已经不能再难看了。
她眼前发晕，撑着墙面，继而被人一把扶住。她抬眼见曹衡的脸，他面色不善，瞥了一眼手术室：“走。”
“然姐还在里面……”她忍住呼吸不畅的感觉，眼前像有白光炸开。
“她的手术起码还要几个小时，你坐在这里没用，晕倒了还会给她添麻烦。”曹衡有力的手拉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向一楼走去。
“去吧，这里有我和秦导我看着。”叶珊珊疲倦地坐到椅子上，“估计媒体快到了，注意别被拍到。”
她迟疑了几秒，点了点头。因为身上没力气，走到一楼时快晕倒，被曹衡抱着丢到了输液室的病床上。
她模模糊糊地听到他与护士说话的声音，再之后就是针尖扎入手背皮肤的刺痛感。
她眯着眼看头顶明晃晃的灯，呼吸平稳下来。
身边好像升起一团团白雾，她在迷蒙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盖住了她的脚。她侧着身子去看，是曹衡的外套。
被子从中间部分折盖到她的身上，安玥眼眶一酸，明明眼前的世界模糊，他弯腰的动作却愈发清晰。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