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妮
第13章: 大妮
不就一本书嘛，还讲条件，腊月想。
“什么条件”
“你做我徒弟，几本书都可以，我的书，你外面可买不到。”
这也太随便了吧，见了一面就要收徒弟，反正也没什么坏处，腊月一口答应：“好，不过我今天没时间，可以先给我一本书吗？拜师下次再说。”
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大夫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手边拿了一本最薄的书给她，腊月把书快速藏在衣裳里：“谢谢，我下次来一定拜师。”
人走了，宋大夫摇摇头，他在京里的时候，想找他学医的人，无一不是先找人来说项，等他看过人后同意了，再带着束脩上门正儿八经三跑九叩地拜师，今天看到这丫头怎地就想收她为徒！
腊月带相公去抓药，刚好婆母也过来了，她拉腊月到没人的角落才开口：“今天拿来了三七，掌柜的说至少有四个年头了，能值四十两银子呢，如果晒干的话价格会更高”，腊月也很吃惊，这么值钱！
沈安从粮铺过来找他们，几人先抓了药，然后一起商量买多少粮，粮价已经涨了，以前一石糙米一两银子，现在涨到二两，一百五十个大钱一袋的粗粮，现在得二百个大钱，其他玉米面，小米涨得更厉害。
沈母一听，本想着等三七晒干再卖，能卖个更好的价钱，这样看来，还是先卖了，买粮要紧。
沈母急匆匆又来到掌柜跟前:“掌柜的，这么多，可以的话，立马成交”，沈母伸出一个巴掌，掌柜的思忖片刻:“跟我来。”
买卖成交，沈母怀里揣着沉甸甸的银子，带着儿子儿媳去置办东西。
家里好久没尝到肉味了，先给家人改善一下伙食，买了十斤肥瘦相间的猪肉，另外又买了二十斤猪油，然后加上一些盐、红糖和麦芽糖，一共花了一两银子。
然后，又给家里两个小的——燕子和冬儿买了栗子糕，去布庄买了两块布，婆母问腊月想买什么，腊月想想，她想买的这个年代根本买不到，她摇摇头，几人最后去了粮铺。
家里人多，粮食得多买点，到了粮铺，把各种粮价问了个遍，只有粗粮和糙米便宜点，就连长了虫子的陈米都不便宜。
这两年雨水少，粮食产量低，一年忙到头，除去赋税，一家人都混不上个温饱，所谓穷极则变，有人占山为王，当了土匪，靠打劫为生，有人落草为寇，成了反贼，遭人唾骂，这世道……
沈家能有银子买粮，算是大幸，沈母和沈安合计后，买了整整两牛车粮食，这样就不能坐村里来的牛车，被村里人知道，家家户户来借粮，这种年景，借吧，不知啥时候能还上，不借吧，邻里邻居的也很难为情。
思量之后，沈安在镇子上租了两辆牛车，打算等天黑再回去，也省得白天在路上被人盯上，因为这一路上看到好多流民，镇子上也有不少。
沈安晚上一个人带粮回家，沈母说什么也不放心，她决定留下，晚上和老二一起走，现在先送腊月和沈谨之去坐村里的牛车回去。
路过一间包子铺，门口大大的蒸笼里香气四溢，腊月直咽口水，肚子也开始咕咕叫，相公也摸着瘪瘪的肚子，婆母笑了，腊月有些害臊。
“民以食为天，给你们买包子吃”，沈母买了四个大肉包子，一人一个。
腊月咬了一口包子，猪肉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口腔，她正陶醉着，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女人从包子铺里刚出来，卖包子的男人眼疾手快，揪着女人的衣领就往里扯．
女人也看到了腊月，被扯着衣领说不出话，但手朝腊月伸着，腊月记起来了，是榆树村自己的玩伴，叫大妮。
大妮年前结婚了，她怎么在这里？
“娘，你们等我一下，我马上来。”腊月快速追进包子铺，沈母哪能放心，让沈安跟着去看看。
包子铺后面有个小院，院里有几间屋子，大妮正被男人扯着往里面走，男人是个跛脚，个子不高，但手劲不小，看大妮完全无力反抗。
“大妮”腊月喊了一声，卖包子的男人停下，看是刚买包子的人：“买包子去外面，我马上来”，他突然反应过来，这女娃认得大妮。
“他是我媳妇，不要多管闲事。”
“你先把大妮放开，我跟她说几句话就走。”
“她现在很忙，有一大盆衣服还没洗，她就想跑出去玩儿，你们改日吧。”
突然，有间屋里有人喊：“刘瘸子，人怎么还没来？我可等了有一会儿了，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还扭捏作态。”
沈安进来，刚好看到腊月上前要拉开男人的胳膊，男人手一挥，腊月就被摔到了地上。
沈安一个大跨步走近，扶起腊月:“弟妹，这是怎么了？”
“二哥，你让他放开大妮，大妮是我朋友。”腊月手指着瘸子，瘸子手劲再大，也不是沈安的对手。
沈安不费吹灰之力就掰开了瘸子的手，刘瘸子看着比自己高两头的男人，没敢再靠近，大妮挣脱出来，腊月拉着她就往外跑。
刘瘸子气急败坏：“大妮，你今天走出去，你会后悔的。”
腊月带大年走出包子铺，到了安全的地方才停下，大妮转身抱住腊月就哭，沈母三人不明所以，就在远远的地方等着，腊月拍着大妮的后背，等她情绪稳定下来，才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妮和腊月是一个村的，还同姓，她比腊月大一岁，两个人从小在一起割草、拾柴、一起玩。
几年前，她爹冬天去打猎，掉进了抓野猪的陷阱，腿摔折了，没钱医治，找了个便宜郎中，接上后就在家养着，结果可想而知。
她娘实在受不了家里的穷，撇下她和她哥走了，隔了一年，她哥说出去找活挣钱，却再无音讯，她爹的腿落下残疾，干不了重活，家里实在无法生活。
去年，媒婆来家里提亲，就是卖包子这个男人，男人腿是瘸的，个子不高，也不爱说话，但家境还可以，为了养活唯一的爹，大妮答应了，三天后就嫁给了刘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