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不可说
而夜飞雪呢，却依旧还在热情高涨地告白：“兄弟，我们之间，不分彼此。你的私人恩怨，当然纯粹等同于我的个人之事。
所以，不管哪些有的没的，从今以后，你都休要再跟我面前提起。谁让我们是交情到顶、情逾骨肉的好兄弟呢！”
夜飞雪的语气坚决，言词铿锵有力而不容置疑。个中无疑饱含真情，具有断然决然的意味。
对此葛碧落不能否决，不过，他也当然不必唯唯如是地顺从对方的心意，予以正面回答。
有些事，可意会而无需言传。此时无声胜有声，便强胜于一切絮絮谆谆的万语千言。
见他含而未露的表情，估计也有含而未吐的言语。但既然都刻意保持含蓄，那就表示葛碧落已决定并不将它们诉诸于口了。
夜飞雪心中了然，于是他也暂时闭口不言了起来。
但是，沉默并未得以持续。而后，却只见夜飞雪眉宇微耸，又对自己的态度补充了几句后续：
“再说了，我和你爷爷以及恽大叔，当然还有恽一氷姑娘，都还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呢。
所以，论起来，每一个和我也都算得上是故旧之交，并不完全只是因为你的关系。”
听夜飞雪这话说得，似乎没头没尾，确实有些令人费解，葛碧落听后，心中自不禁纳罕。
因而他的目光迟疑了那么一瞬，暗说你和他们都有过一面之缘？但就这，就算得上故旧之交了么？你这交情，也未免得来太过容易点吧？
再说了，这些跟你决定被卷入这场危难险厄又有什么必然的关联吗？
还特别说明并不完全因为我。或许吧，用你那套逻辑可能也能够自洽其说，可我怎么感觉到有那么一种怪怪的味道？
只不过，葛碧落心里面固然暗暗寻思，却自然并不会将这些心理活动突兀地向夜飞雪说将出来。
又沉默了好半晌，他方又旁敲侧击式的问起：“哎诶，刚才短短的时间以内，就接连听你提到了好几次恽一氷的名字。
夜飞雪，你跟她不过才见过一次面而已嘛，怎么听起来，好像你早就跟她很熟悉很投缘的样子了啊。
我都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你对她的印象如此深刻呢？”
“嗨，怎么能够不印象深刻呢？”夜飞雪忍俊不禁，“因为她对你的态度非常奇怪。”
“对我的态度非常奇怪？”葛碧落复述了一遍这几个字，似乎有点好奇。
夜飞雪颔首：“当时我不是向她打听你的消息吗？你猜她怎么着？她居然一口就来了个否认，说自己不认得你。
我当时有点瞠目结舌，目瞪口呆。好在后来她却又改口，说起你已经离家出走两年多，一直都没有和家里通过任何消息的事。
从她前后矛盾的言行，所以我当时就感到她对你的态度，绝对地非同一般，很是有一股子古怪的意味。
我猜想，你要不是以前在什么地方惹恼过她，得罪了她，必然就是你们两人之间，有点不能说的小秘密。
哈哈，别不好意思嘛，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啊对了，葛碧落，我刚刚还一直忘了问你……”
葛碧落眉毛一挑：“什么忘了问？”
“就是我听你以前说，在我没碰到你之前的那些年月中，你一直都在外面游荡。
甚至曾有一段不断时间，几乎整整一年，你都从没有回到家里过。”夜飞雪说到这里略微停顿，然后才问，“这些是真的吗？
因为我很好奇。我想问问，那你那段时间里，都去做了些什么呢？”
葛碧落淡淡地笑了一笑，脸上微露出些许羞涩，却也仿佛由此想到了某些令他感到很开心的往事。
他眼望远山，悠悠地吐出一口长息：“你的问题可真多。不过，也不是不可以满足你小小的好奇心理。
我一件一件地跟你说下吧。毕竟听你这么一问起来，我若不逐一回答的话，指不定以为我当真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怕泄露给你呢。”
夜飞雪连忙置辩：“我不是那个意思。”
“就算是那个意思，我倒也能理解，也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呢。”葛碧落轻松谈定，“咱们就先说说恽一氷吧。
夜飞雪，你可能还不知道，恽一氷的性格，其实很是有点执拗，或者说偏执。她总是爱认死理，而且一向喜欢得理不饶人。
而我呢，虽有时候顽固，却又相对比较的灵泛或者说要淘气一些。
所以在有些特定的时刻，我就难免故意针对性地搞出些恶作剧的噱头去刺激她。
其实也没什么恶意，就是存心戏弄她好使自己开心的那样一些孩子气的事。通常就是些调皮捣蛋的小聪明而已。
只是恽一氷的性格让她很爱较真，我的这些小伎俩，当然就让她很不高兴。所以，她就觉得我仗着自己机灵，老是欺负她，认为我的玩笑太过分了。
所以我知道，她肯定对我心怀不满，最少也是一直别扭着。
可实际上，除了那些小淘气的行为惹嫌之外，和恽一氷，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更多的矛盾啦。
虽然说，对于我的恶作剧，她确实抱有气愤甚至厌恶的情绪，可我们毕竟是亲如一家的朋友亲人，她其实一向也还是挺关心我的。
她真的跟你说过她不认识我吗？哈哈，她那么说，当然是一时的气话而已。不过，难道嘴上那么说了，当真就表示事实上不认识啦？
那我却偏偏要一口咬定，说我认得她，就是认得她。不但认得她，并且还是从穿开裆裤就一起长大的发小。
我还敢说，我跟她打小时光屁股一起长大呢。我敢这么说，那肯定表示我不但认得她，而且还足够了解她了。
好吧好吧，我也不多说什么啦，就用这一句多嘴，跟你表明我和恽一氷，我们两个的所谓旧怨烂账，就算彼此扯平了。”
说到这里，这嘴角微微带着一缕惫懒笑容的苗人少年，忽又摇摇头，转而开始回答好友的另一个话题：
“至于我从前那些年一直在外面闯荡，甚至有很长时间没回过家，以及从来都没跟家里通消息的事情，那些，倒也都是真的。
因为毕竟在那时候，谁又料想得到，在以后的某天，我就能和你认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