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高澄
让许清画完像，元玉仪和高皇后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依依不舍地辞别，离开了寝宫。
出了宫门，在外等候的云娥和另外几个婢女迎了上来，其中一个婢女禀告道：“娘子，老爷让您在东便门外等他一同回府。”
东便门是太极殿前城楼的侧门，朝臣散朝之后都要经过东西便门出宫。既然孙腾有吩咐，元玉仪也只得在孙腾的车驾旁等候。
等了小半会儿，东便门内传来了人声喧哗，紧接着平日紧闭供御用出入的正大门轰隆隆地打开了。
元玉仪一愣，赶忙和婢女们往边上靠了靠，屏声静气低首恭立一旁。
“哈哈哈……”一阵毫无顾忌的畅怀大笑压倒了所有的声音，元玉仪偷偷往正门望去，只见朝中衮衮诸公簇拥着一个头戴金冠的高大年轻男子出现在视线里。
“哎呀，玉仪，你在这啊！”孙腾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元玉仪，有些夸张地叫道：“快！快来拜见大王！”
高澄闻声扭头朝便门看去，视线落在元玉仪身上那一刻，他立时呆住了。高澄眼里满是炽热，眼睛一动不动地盯在元玉仪身上，来回逡巡。
元玉仪被高澄盯得全身发冷，两条腿像灌了铅一般，根本没勇气挪动半分。
孙腾见元玉仪没挪步，急忙上前，催促道：“乖女儿，快来拜见大王，莫要失礼！”
元玉仪低着头，不情愿地跟在孙腾身后，移步到了高澄面前。孙腾笑着对高澄说道：“大王，这是微臣的义女元玉仪。玉仪呀，快拜见大王。”
元玉仪忍着全身的颤栗，对高澄施礼道：“民女元玉仪，拜见大王。”
“好，哈哈哈……”高澄两眼放光，目醉神迷，一刻也没离开过元玉仪，几乎要控制不住伸出手去，“免礼，快免礼，额，哈哈哈……”
“孙侍中，孤王早就听闻你有个国色天香的女儿，今日得见，真是，真是名不虚传啊，哈哈……”
“大王过奖了，小女庸人姿色，怎么入得大王法眼啊。”
“入得了，入得了……，孤王今日得见，恐怕也要得相思病了，啊哈哈……”
高澄赤裸裸的调笑，让元玉仪如同掉进了冰窟，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呵呵，大王说笑了。”孙腾笑道：“大王丰姿神伟，岂是寻常女子可攀。玉仪呀，你先到车上等阿爷吧。”
元玉仪闻言，如释重负地屈了一礼，急忙告退，逃也似的上了车驾。
直到元玉仪消失在车驾里，高澄才把眼睛拔了出来，他强忍着心头的火热，笑眯眯地对孙腾说：“侍中大人乃朝中重辅，孤王甚寄望之！”
“多谢大王垂青，臣定不辜负大王期许！”
回到孙府，元玉仪就把自己关在了朱阁，一想到高澄的嘴脸，她就说不出的恐惧和憎厌。
元玉仪心里乱糟糟的，越想越是无力，越想越是悲伤，终于忍不住趴在妆台前恸哭了起来。
“娘子，你怎么啦？”
“云娥，王道长有没有消息？”
云娥不忍地摇了摇头。
“云娥，你再去看看王道长回来了没有，我再也等不下去了，呜呜……”
“娘子莫哭，不会的、不会的。”云娥擦着眼泪应道：“奴婢这就去，这就去，娘子在此等奴婢回来。”
云娥急匆匆地出了朱阁，刚迈出跨院，就远远地看见了孙凤珍杵在了前头，云娥停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你这是要去何处？”孙凤珍盯了一眼云娥，冷着脸问道。
云娥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一根断成两截的金玉簪子，对孙凤珍禀告道：“娘子的发簪摔断了，奴婢正要拿去东市修补呢。”
“娘子今日从宫中回来，可有什么异状？”
“没有，娘子回府后就在朱阁里读书呢。”
“嗯，你去吧。”
云娥冲孙凤珍施了个福，小心躲着他出了跨院。云娥前脚刚迈出大门，孙凤珍就派了心腹小厮偷偷地跟了上去。
簪子是东市有名的金铺刘大锤家的，店里的小伙计认得云娥，热情地把她迎了进去，“刘掌柜在吗？”
“掌柜在里头呢，姐姐请稍待。”
听有常客上门，刘大锤迎了出来，一看是云娥，便招呼道：“娘子安好，今日是来看新货吗？”
“不是，我家娘子的簪子断了，劳请掌柜的给修修。”
云娥将断了的簪子放在柜台上，不经意地往外头瞧了一眼，抬高声音问道：“簪子多久能修好？”
刘大锤看了看断面，应道：“约莫一个时辰吧，娘子是过后来取呀……。”
“等不了，我家娘子急要，我就在此等着。”
“好，那娘子请后面用茶稍安。”
小伙计把云娥请进了里间，吊尾的小厮远远听到要个把时辰，便在对门找了个茶铺坐了下来。
云娥在小伙计的引领下，从刘大锤铺子的后门出了东市，雇了辆车，急匆匆地赶往城北王延落脚的客栈。
到了客栈一问，并没有王延的音讯踪迹，云娥无奈，对店家嘱托了几句，又匆匆地赶回东市。从后门回到铺子，刘大锤已修好了簪子，云娥不敢多做逗留，急忙忙赶回府。
上了朱阁，元玉仪还是呆坐在妆台前，手里紧紧攥着孙凤璟送给她的凤鸟佩。
“啊，云娥，你回来了，怎么样，有道长消息吗？”
看着元玉仪红肿的眼睛，云娥神情一黯，只轻轻地摇了摇头，根本没勇气说话。
元玉仪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不出的悲伤和绝望，只见她突然一笑，自语道：“罢了，此生无缘，只能待来世再见吧。”
云娥吓了一跳，急道：“娘子，你千万不能胡思乱想，道长一定会有办法的，二公子一定会回来的！”
“云娥，你莫要再安慰我，人各有命。”元玉仪戚然道：“他们若再相逼，大不了一死了之，你若念我们主仆情分，等凤璟回来，你与他说好好活着。”
“娘子，呜呜……”云娥悲呼道：“不会的，不会的，老天爷会保佑娘子和二公子平平安安的，不会的，呜呜……”
云娥带着愧疚、同情、悲痛，哭的梨花带雨，元玉仪帮她擦了擦眼泪，安慰道：“妹妹别哭了，别的不怨，要怨就怨自己命不好。”
元玉仪从妆匣里把小瓷瓶取了出来，将两颗药丸倒在了手心里。
“啊！娘子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