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空墓
上山没路，爬的有点费劲。
孙魁在前面领头，他就像匹识途老马，在树丛里钻来转去。大概爬了十来分钟，眼前出现了一道缓坡，孙魁在一棵油松旁停了下来，裴麻子、三娃子一班人也纷纷卸下了帆布包。
像是到了地方，云子夕不由转身朝外望去，只见天高云阔，远处的几座山峦连成护关，将山脚下的一块坪洋怀抱在内，山峦又如同群臣拱伏，而左右星峰如旗，呈龙虎之势，有靠有望，确实是一处极为罕见的风水宝地。
“真是一个好地方。”云子夕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死葬北邙，还真有道理。”
云子夕又发感慨，楚杰既是佩服又是好奇，“你一个姑娘家还懂风水秘术，太厉害了，刚才又看出什么来了？”
云子夕也是第一次将知识与实践相结合，有点像现学现卖，她指着起伏的山峦，“这里风水非常好，是上好的明堂吉穴，说这里埋着皇帝，我都相信。”
“不会真有帝陵吧？”
“谁知道呢，这么好的风水，有也不奇怪。”
孙魁侧着耳朵偷偷听了一会儿，越听越觉得云子夕不简单，吃不准带她下墓是不是明智之举。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谁也不能坏了他的好事，“三娃子，动手。”
“好嘞，大。”
三娃子应了一声，转到了老油松的后头。地上都是经年累积的枯枝落叶，油松后头那块地方的枯叶尤其的厚。三娃子趴在地上，不停地扒拉着，不大一会儿工夫，地面上居然出现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盗洞！
云子夕反应了过来，看着不知深浅的幽森洞口，后背上突然蹿起了一丝寒意，心脏也“扑通扑通”的乱跳个不停。
揭开洞口，三娃子从帆布包里取出一条粗麻绳，绑在了油松上，另一头扔进了黑黢黢的洞口。刘二胖子从帆布包里头拿出几个头灯手电分了下去，连云子夕和楚杰也给了一个。
“三娃子，你先下。”
“好嘞，大。”
三娃子打开头灯，朝手掌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牢牢地拽住了麻绳，眨眼之间就消失在黝黑的洞口里。了一小会儿，紧绷的麻绳一松，接着又晃了几下。
“胖子，把东西放下去吧。”
“好嘞。”
刘二胖子又从袋子里翻出一捆登山绳，和顺子两人麻利地将地上的帆布袋一个接一个给串了起来。帆布袋一个接一个被吞进了洞口，放完袋子，刘二胖子将登山绳往洞里一扔，自己拽着麻绳也溜了下去。
“云小姐你先下。”
云子夕听孙魁要自己下洞，幽闭感一下子压迫而来，心跳得更加厉害了。
“让我先下吧。”楚杰拦住了云子夕，对孙魁说：“我先下，一会儿也好有个照应。”
孙魁没有反对，楚杰对云子夕点了点头，开了头灯，拽着麻绳，在云子夕不安的注视下，消失在洞口里。紧接着楚杰之后，瘦龙和裴麻子也相继下了洞，外头剩下云子夕、孙魁和顺子。
“云小姐，请吧。”
看着幽深的盗洞，云子夕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下紧张的情绪。她有样学样地拽住了麻绳，壮起胆子退到了洞口边，扭身借着头灯的亮光往下瞧了瞧。盗洞很深，虽然不是垂直往下，但坡度还是非常陡，七八十公分的宽度，光是看着，幽闭的压迫感就有点让人喘过不气来。云子夕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一时傻在了那里。
“顺子，你扶一把。”
顺子托着云子夕的手臂，几乎是将她提着放进了洞口。孙魁看云子夕手足无措，忍不住提醒说：“两只脚撑住两边，背往后靠，抓牢绳子，然后慢慢往下放。”
云子夕照着孙魁的提示，背靠脚撑，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往下顺。幸好盗洞有点斜度，手臂身体都可以借上点力，下降的速度虽然有点难控制，安全却是无虞。
视线里的洞口越来越小，周围越来越暗，鼻尖的土腥味越来越重。云子夕紧紧地绷着身体，额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浓重的土腥味和泛起的尘土直往鼻子里钻，搅的她喉咙发痒胸口发闷，难受的要命。强烈的不适感让云子夕加快了下滑的速度，就在她快忍不住要咳嗽时，支撑的双脚突然一空，接着一束光打了上来，就听楚杰在喊：“没事，把脚放下来，我接着你呢。”
楚杰的声音一下子让云子夕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她紧紧地抓着绳子，伸直了双腿，楚杰举手稳稳地托住了她，“慢慢下来，没事，别怕。”
有楚杰在下头托着，云子夕心安，她直起背，重心一放，手里一松，终于有惊无险地安全落地。
“怎么样，还好吧？”
“嗯，我没事。”云子夕搓了搓有些发疼的手掌，用头灯扫了一圈，看了个大概。这是一座砖砌的单室墓，空间挺大，目测大概有十来米宽、三米来高的样子，顶部是八角形藻井，盗洞就刚好打在了藻井上。
人生头一遭进古墓，强烈的好奇心战胜了紧张和幽闭的恐惧，云子夕细细地观察起墓室来。
整个墓室呈八角形，八根石制的莲台立柱撑起了八个立面，每个立面都有砖砌的廊檐斗拱式壁龛。墓室通体彩绘，花纹图案以人物、猛兽、祥云、忍冬花为主，虽然历经了千百年，色彩却仍然鲜丽如新，特别是壁龛里的主图，极为富丽悦目。墓室正中央是一张膝盖一般高的石床，石床前是一张石制的祭台，整个墓室除了藻井上的盗洞外，保存地非常完好。
从墓室结构和壁画的风格看，云子夕初步判断这应该是一座宋墓，不过最让她惊讶和意外的是这座墓居然是空的！
这个空不是被盗墓贼光顾后的空，而是像压根就没葬过人。墓室里除了藻井上掉落的砖块和泥土外什么都没有，一片空荡荡。
这就是他们找的大墓？
云子夕心里正犯着怀疑，孙魁和顺子相继从盗洞里溜了下来。
“怎么是空的？”云子夕一看到孙魁，就忍不住问。
“本来就是空墓。”
“本来就是空墓？”云子夕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既然已经踩过点知道是空墓，那怎么还兴师动众费这个劲？
孙魁没搭理云子夕，他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罗盘，一边盯着指针，一边在墓室里打转。转了一圈，孙魁好像也没看出什么端倪，“三娃子，把铲子给我。”
“大。”三娃子从帆布袋里取出一把工兵铲，递给了过去。
孙魁收起罗盘，接过工兵铲，用铲把敲着墓室的壁龛，一边侧着耳朵仔细听，“笃笃笃……笃笃笃……”。
“大，找甚嘞？”
“你们都仔细看看，哪个砖墙后面是空的。”
孙魁一声令下，裴麻子几个纷纷操起了家伙，在墓室的墙壁上敲了起来。
“笃笃笃……笃笃笃……”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敲了一圈，都是一个声音，压根儿分辨不出哪里后面有空洞。敲了半天没头绪，三娃子忍不住嚷道：“大，干甚费这事，都敲进去瞅瞅不就晓得了。”
“你娃懂个甚！”孙魁眼睛一瞪，训道：“这个不是一般的墓，万一敲错，整个墓都得塌，把你娃给埋喽。”
一听搞不好就得被活埋，三娃子吓得吐了吐舌头，赶忙闭紧了嘴巴不敢再说话。
“老大，我看这个八角墓肯定是对应着八门，”瘦龙建议说：“咱们从生门挖进去应该没错。”
孙魁摇了摇头，“没这么简单，八门的位置很可能是乱的，生门不一定在艮位。”
如果八门的位置被打乱，除去墓门，得七选一，要是没把握就瞎搞一通，那被埋是大概率的事。一帮子人要是被活埋，这个墓也算在千年后充分体现它的价值了。
“都再仔细找找，看看有没有特别的地方。”
一帮人又在墓室里忙活开了，一道道强光在墓室里扫来扫去，藻井、壁龛、立柱、地面、棺床、砖缝……，没漏过一个地方，可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摸索了半天都没头绪，裴麻子几个停了下来，有点意懒地看向了孙魁。孙魁也有点上头，出师不利，第一道关就迈步过去，还做什么发财的春秋大梦？
“你们到底在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