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与君离别意（3）
第三章 与君离别意（3）
慕玘远远见这二人，猛地一颤。
立在远处，看着那人侃侃而谈，神色间似乎没有了曾经的温婉，他现在，和他的兄长一样，担当着守护家族的重任。
他曾对自己说过，想要带着她回到簧朝，也想守护好自己的族人。
这样温润如玉的子川。
她曾以为他死在了战场上。
半年前，哥哥带来的消息，明明是噩耗。
他如今，就出现在她眼前。
而她，却是再也不能再像曾经那样靠近他，再说一句“子川哥哥”。
见他二人看向自己，慕玘尽力缓了心神，慕轩走上前来，扶住妹妹，“小心些。”
说完看着言欢和婉儿，两人会意，退开丈许，把其他宫人遣散了去。
慕玘带着国母温和的笑容走近他们，却发现每一步都走得如此艰辛，像是已经走过了半生绵长。
那已经是，百年身了。
如今她身边，再不是他。
他肯定是死而复生来寻她的，她却不见了。
子川，对不起。
然而这句道歉，是不能说出口的。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今年早开的合欢开得很好。
“我承认它真的很好看了。”
一行人跟着跪下行礼，极其安静。
洛子安先反应过来，笑着对她，“皇后万安。”
慕玘不能有异常，这里，全部都是人。
便尽力挤出和煦微笑：“恭迎单于，和王爷。”
洛子川怔怔盯着她。
这些日子的想念，从昨日在宴会上看到她，就已一刻不停宣泄出来了。
一双妙目依旧，只是她眼里太悲伤。
终究是无法再像从前一样，走近她，握着她的手手，微笑着问：怎么又跑出来了。
“你可安好？”
洛子川尽力收了情绪，轻轻问出口的，只有这四个字。
洛子安心底一颤，子川，终究是想念她的。
和慕轩使了个眼色，两人后退几步。
慕玘一滞，如今，只剩下了这两人。
看到他腰间的玉佩，心间酸涩，转而轻轻笑着。“是，还好。”
“皇后娘娘，好久不见。”
慕玘以为有好多话和他说，却流下两行清泪，诉尽思念：“子川，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洛子川还欲再说，却听得一声响雷，再抬头时发现已是黑云压城，一眼瞥见慕玘的丫鬟带着大伞，便缓了神色。
“天要下雨了，娘娘身子不好，赶紧回宫吧，着了风寒喝药难受。”言欢还是走上前来，说着要把大伞递给她，言欢眼尖，随手拿了过去，行了礼谢过。
洛子川一惊，赞叹言欢看得透彻，真心护主。
宫里的雨伞由不同的材质做成，自己这把伞若是到她宫里去了，不知要生起多少波澜。
慕玘心底酸楚，子川哥哥，最惦记自己的，他还记得自己最怕喝药。
这样的关怀，失而复得，却变得不合时宜，让她再度亲眼看他离去。
“长久未见你们了。”慕玘真诚笑着，他定知道自己甚是思念。
子川，甚是思念。
洛子川的笑容，温柔和煦，一如当年。
单独相见已是奢侈，却要将这样的微笑存在心里。
“十日之后是你生辰。”
如今他回来了，还可以亲手送给他。
“难为你还记得。”洛子川心下一暖，眼光温柔。
慕玘微笑，“这是应当的。”
两人相视一笑，子川撑起手上的伞，为她挡住了倾盆下来的大雨。
言欢见到这般情景，心下感触难言，却也深知不妥，连忙走上一步将伞撑开，为慕玘挡着，“娘娘。”
“恩。”这一点温存，于她十分温暖。
他们好久没有这样近距离说过话了。
洛子川看着她的怔忡，叹一口气，眼底宠溺：“你先回去吧。千万别感染了风寒。”
言欢看着二人神色，便也挡在二人中间，及时搀住了小姐。
慕玘见子川如今身形单薄，隐约猜到什么，点头：“好。”
倾盆大雨，雷声不止，洛子川的全部深情，在那人身上，从未减去半分。
慕玘回到宫中午睡。
这一天早起问安，接受妃嫔叩拜，再去皇帝那里用膳，与哥哥谈天，再遇到子川，实在是用尽力气了。
她再醒来，已是雨点停歇。
是龙涎香和沉水香混杂的味道，她不禁皱眉：“婉儿。”
婉儿走进来，笑嘻嘻道：“方才皇上身边的夏内侍来传话，皇上会过来用晚膳。”
因此才点龙涎香。
慕玘不再多说，起身走到书案，随手拿起一本话本翻看起来。
这些都还是子川送的。
婉儿看着自家小姐的模样，知晓小姐心思，也不敢多言，只身退去。
傍晚，天际竟然有了虹光，挂在天际，像是等人跨过，旁边的云朵安静跟随，天际如此，人间是祥和景象。
昨日到现在，宫中的喜庆消散了不少了。
慕玘的鸳鸯宫内，因着皇帝的到来，更是十分安静。
一贯人按着份位，替君王宽衣，送茶，迎来膳食，井井有序。
“给皇上请安。”慕玘行礼。
魏安辰抬起头来，“起来吧。”
他声音慵懒，眼角余光却在她身上，她恢复素日淡雅模样，也叫人移不开眼去。
看她良久。
慕玘有些疑问。
却也发现方才进进出出的人早已散去。
“皇上若有事，大可先说。”
他冷冷一笑，“皇后就不怕朕怪罪你不敬？”
“祁国规矩，正宫可不自称臣妾。”慕玘言语凛然。
魏安辰冷哼，“你倒深知规矩。起来吧。”
慕玘看着他，慢慢起身，也不多说什么。
慕玘叫婉儿呈上《彤史》，小夏子躬身去拿，赶忙递给皇帝。
魏安辰略略翻着，撇着慕玘，语气淡淡的：“皇后有心了。”
她一点都不在乎。
魏安辰无端觉得委屈。
他竟然生出委屈。
他不能再多想，匆匆用膳，由着宫人伺候。
夜晚虽同寝，但并未半分亲近。
祁元七月初十，帝后大婚两个月。
慕玘在自己宫里，替君主管理后宫琐事。
之前不熟悉宫廷事务，但所幸于寐思是个老练的，言欢婉儿跟着姑姑做事，渐渐上手，自己也能轻松许多。
偶然有不解的，会恭敬地去辰鸢宫询问太后，太后娘娘乐得回答，婆媳和睦。
这天，慕玘接受完五日一次的妃嫔叩拜，将手头上的《彤史》修整完毕，正想和衣睡下。
“娘娘，皇上请您去听雨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