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与君离别意(2)
慕轩见帝王即刻变色,心下一冷,帝王喜怒无常。
以往虽然和他关系很好,但也毕竟是半年前的事情了,这半年,他从东宫太子成了一国皇帝,很多事情,已经不能同日而语。
慕轩不由看向妹妹,还好皇帝并没有皱起眉头。
“皇上--。”小夏子手里捧着一盘东西。
魏安辰淡淡道,“何事?”
“这是内务府送来的《彤史》花名册,请皇上过目。”
“内务府还真会找时间。”
魏安辰这才知道,慕玘方才要说的话。
帝后大婚第二日,便要着手君王侍寝。
原是这样快就开始了后宫之主的角色,只将自己当作一国皇后,所以才理智。
“放在那儿吧,皇后有心了。”
慕轩听着君王这句“有心”,似有些咬牙切齿。
也许两人昨夜圆了房。
怪不得妹妹眼下乌青了。
但马上安排这些事,论谁,心下都不舒服吧。
一顿饭吃的安静,再无什么话。
用膳结束,小夏子方才进来,许是摸准的皇帝脾性的。
小夏子恭敬道,“皇上,按着祖制的规矩,这个月您就要”
他欲说下去,看到皇后和慕学士都在场,方才住了嘴。
慕玘一笑,“这些事情先缓一缓。”
他再看一眼皇后,见她神色淡然,无话可说:“凤印既在你手上,后宫就交由皇后全权打点。”
“臣妾自会叫皇上放心。”
慕玘微笑,新的故事,果真要开始了。
她的称呼又换成了礼数,慕轩看向她,满眼心疼。
是了,就算没有感情,却要为名义上的夫君管理这样的事,任谁都会不舒服。
这后宫,果真是难待的地方。
她身为一国之母,要掌管后宫妃嫔侍寝,不骄不躁,做好国母典范,还要抑制情感。
妹妹,她的悲欢,都跟着那人走了。
慕轩还是希望妹妹能够欢心些。
感情之事勉强不得,从来都是如此。
皇后与慕轩走出听雨阁。
“妹妹,感觉还好吗?”
方才看着妹妹的微笑,心中实在不是滋味。
慕玘微微一笑,“哥哥心中也有猜测?”
慕轩见心中一惊,四下无人,方才开口:“你原来,早就有猜想吗。”
语气虽是疑问,但也想得到。
妹妹当时十分抗拒皇上,就有端倪了。
那之前,妹妹虽然喜皇家,不喜他,但也时刻保持作为大家女子的矜持。
她定然是猜到了什么。
魏安辰力保慕家,自然是有目的的。
慕轩和魏安辰虽然是从小到大的情分,但他告诫自己他是未来君王,何况魏安辰性格冷淡,虽将自己当作友人,却没有太多刻意亲近。
他其实并不觉得,他保住慕家,是因为自己。
慕轩叹口气,继续正色。
“见你入宫前去各家送礼,做事不同往常,我就知道你要做什么了。”
慕玘微微颔首。
她去各家送礼,不避众人目光,世人只知晓她作为未来皇后,要向天下人展示贤良,再一点,不过就是慕家虽然没落,但财力雄厚,不容小觑罢了。
瞒过天下的心思,她不瞒亲人。
她是想知道,帝王的眼线,到底有多少。
“在外人口中,你怕是忌惮着她们了。后宫的险恶并非你一人能拔除,纵使你不要君王的宠幸也不能一味收敛锋芒。”
慕玘目及远方:“我入宫不久,不愿树敌。”
慕轩叹气,知道她的性子:“可要多照顾自己。”
“我明白,如今只剩下我们兄妹二人,我会拼尽全力保护家族。”
慕玘字字说得郑重。
慕轩心里明白慕玘的苦楚,也从来没有叮嘱过。但是现在听到她自己这样说出来,颇为感动,玘儿的身不由已,已经为她自己失去了太多的不可以。但是作为这样的身份,她却必须承担起寻常女儿家不必承担的东西,实在是辛苦的。
“至情性最好,可也勿要太过执念。”
“哥哥,总会有大白的那一天。”慕玘知晓哥哥对于自己的担忧,后宫人多眼杂,也不好多说什么。
慕轩拍拍她的肩膀,“玘玘,保全自己最重要。”
慕玘微微笑着,他们亲兄妹虽隔了宫墙,但兄妹情深,从来不缺。
雷声又起,“妹妹,又要下雨了。”
慕轩转首唤来远处的言欢,接过她手上的雨伞。正要多多叮嘱她照顾身子,却见慕玘眼神怔忡,目视远方。
暮春的花,顺着这场大风,已全部落尽了。
有的直直落在地上,被风吹走不知去处;有的被吹到宫内的引水处,随水飘零,无所踪迹。
洛子安和洛子川从皇帝的听雨阁议事出来,“子川,你快些书信回去,祁国皇帝要借助我们的兵马。金国来犯,若对方得逞,我们也不会好过。”
洛子川有些疑惑,停住脚步:“他并没有显示出要借助兵马的意思呀。”
半年前战场上归来,他知道洛家如今在西北的权势甚于往昔。
附属王国权势过甚,从来都是君主最为担忧的,魏安辰心下已将自己当作难题,否则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明显是有所忌惮。
“他作为太子之时,我们没少帮他。”洛子安愤愤不平。
洛子川示意兄长谨慎:“哥,你知道,皇家的人,没有一个好相与的,何况他是先皇的长子。”
他从未忘却自己姑母受了先皇的蛊惑,嫁到簧朝,以一己之力平息因为帝王战略失误引发的叛乱带来的后果。
姑母视先皇为尊敬的兄长。
兄长却放任自己的妹妹远嫁,孤苦。
“他们的心里从来只有江山,帮不帮我们,是他的谋略。我们要做的,是不叫他丢弃我们。”
自己是一个从死人堆里回来的人,很多事情,早已身不由己,只能尽力保全自己的家族,与兄长同心同德。
“金国与祁国皆是新主上位,难免气血太足,必定都要靠一己之力打败对方成为霸主。咱们的兵马都比较厚实,如今金国与祁国交恶,你想想,势力最大的是哪个国家?”
洛子安方才的愤懑渐渐平息,他从来都觉得弟弟是个温婉的人,自从被迫上了战场,也变得成熟稳重,叫人放心了。“自然是他。”
洛子川笑道,“哥哥是不愿起兵戈。教他寻到了短处。”
洛子安眼神精光:“祁国不会让自己成为败者,因此我们才需要在背后帮助他。”
洛家兄弟暗暗忖度着。
来人却让彼此惊了一惊,洛子安停住说话,来不及使个眼色叫子川反应,再回过头去看他时,却见他的眼神已经移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