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同仇
林裴在渡江的时候，正好遇到卢续乘船回松漓。
他叫停了船，在船边问卢续：“现在是什么情况？”
卢续答：“云溪城门已经攻破了，我奉将军的命令回松漓待命。”
林裴点了点头，问他：“叶昭呢？”
卢续的神情低落了下去，他沮丧地说：“对不起，林将军。我，没找到他。”
看着卢续这副模样，林裴心下一惊。他立即跳到了卢续的船上，问他：“什么叫没找到！”
卢续回答：“我们离开云溪费了一番功夫，我走的时候，北郊的兵已经撤了。我以为安全了，就把他藏在了营地里。可我回来再找，人已经不见了。”
林裴抓住了一个字眼，皱着眉问他：“藏？”
卢续都头垂得更低了，“他受了重伤，走不了。”
听了这话，林裴怒火攻心，一把揪住了卢续的领子，怒吼道：“你把他一个人留在了那里，你叫他怎么脱身，怎么安全！”
卢续只是说：“对不起。”
他身上满是伤口，脸上还挂着彩，刺激到了林裴的眼睛。
林裴大喘了几口气，松开了手，沮丧地说：“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卢续摇了摇头，抬起头说：“林将军，事不宜迟，你快去吧！”
北海的援兵赶到，又有府兵的支持，越东军势如破竹，攻下云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越东铁蹄锐不可当地向南方挺进，渡川军要北上迎战，南山县自然不可避免地成了交戈折戟之地。
而南山县一向在夹缝中偏安，听到了蓝田县起兵的动静，百姓们就如同惊弓之鸟，纷纷逃往邻县避难去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渡川军要在南山设立防线的时候，他们却并没有在城中多做停留，而是直奔了琅琊山。
山外的玄武堂弟兄大部分已经上了琅琊山，在李骋在为他们建的一处避难所中安定下来了。
余桓费了一番力气，找到了剩下的兄弟，此刻也准备进山。
渡川军的行兵计划忽然传来，余桓一行人立即停住了脚步。
面前是渡川军，身后是玄武堂，他进退两难。
陈池问弟兄们：“难道他发现了我们？”
廖进说：“这狗娘养的，简直阴魂不散，干脆我们和他拼了！”
伍樟说：“就是！我们在渡南做了这么多年的钉子，现在全部抽出来，怎么着也让他伤筋动骨了。”
余桓却按住了他们，“别急。”
他拍了拍身边一个兄弟的肩膀，说：“小全，你去打听打听，他们意欲何为。”
小全立即领命去了。
叶昭站在他们身后静静得看着，没有搭话。
远处，一个农妇正从果园那边走过来。
到了跟前，吴翠萍才认出余桓，招呼了他一声：“余琴师！”
余桓回应她：“吴当家。”
她打量了一番这些人的架势，又瞧了瞧这紧张的氛围，收起了热情的笑，问余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余桓答她：“渡川军已经逼到南山了。”
吴翠萍有些惊讶：“他打算对我们下手吗？”
继而又变得气愤：“他不去对付越东，第一个想的竟然是除掉我们！”
余桓没有应和她，因为他心里并不这么认为。
青龙帮早晚都可以除，黎瑞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冒险？目的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吴翠萍招呼众人：“我看你们好多人都受了伤，先到果园里来避难吧。”
兄弟们踌躇地看着余桓，都在等他来谢绝这个农妇的好意。
余桓和吴翠萍拉扯了一阵，小全带着消息回来了。
他喘着粗气，说：“听说他们是冲着玄武堂来的。”
陈池捏紧了拳头，“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吴翠萍听到这句话，瞬间愣了神。她理了一下思绪，说：“你们是玄武堂！”
余桓点头承认：“是。这次黎瑞起兵和你们没关系，吴当家，你快回去吧。”
吴翠萍沉默了一会儿，笑着问余桓：“你以为我青龙帮的兄弟们都是吃素的？”
话音落下，她立即对着山里吹了几声口哨。
玄武堂一众人都还在脑子里消化“青龙帮”这个信息。
过了一会，一个壮汉从远处跑了过来，直接到了吴翠萍的跟前。
吴翠萍给了他一块符牌，对他说：“去通知青龙帮的兄弟们，就说，背水一战的时候到了。”
壮汉领了符牌，立即跑开了。
余桓对她说：“其实你不必……”
吴翠萍抬手打断他，“当初逃难的时候，玄武堂暗中帮过我们，我心里跟明镜似的。再说了，我们的这一辈子能躲得过去，可下一代又该怎么办？”
余桓重重换了一口气，说：“那好，我们就一起迎战吧！”
渡川军的动作很快，太阳还没落下，军队就已经到了琅琊山脚下。
余桓就坐在椅子上等着他们。
就像七年前山寨里的李威一样。
黎瑞稳坐抬椅之上，一个副将上前喊话：“臭土匪，把状纸还有粮仓还给我们！”
余桓理了理衣袍，问他：“状纸我知道，已经烧了。但粮仓又是什么？”
那副将不屑地哼了一声，“别装了。溯川和源川，不是在你们手里吗？把钥匙交出来！”
廖进走上前啐了一口，“你在放什么鸟屁！老子是在卖粮上插了一脚，但你们的粮仓我可没动过！”
人群中一个人插话进来：“是我做的。”
那副将突然被噎住了，他转头请示黎瑞，黎瑞用口型与他交流。
那副将点了点头，转头问他：“你是谁？”
叶昭已经走到了人群前面，说：“叶荀之后，明芷萱之子，叶昭。”
副将看起来很出乎意料，“你，镇远世子！你不好好在北海待着，竟然跑来渡川插一脚！”
黎瑞往他头上拍了一巴掌，副将赶紧转头看他。
黎瑞又张嘴说了一些。
副将转过头来，对叶昭喊：“把钥匙交出来！”
叶昭抬起头，说：“钥匙现在不在我手里。我可以给你，但我要你立即撤兵，不然你永远都别想知道钥匙在哪儿。
副将命令下属：“绑了他，带走！”
几个士兵朝着这边过来了，余桓起身喝了一句：“站住！”
他往前走了几步，说：“叶昭是我玄武堂护着的人，你们先过玄武堂这一关。”
叶昭看着余桓，摇了摇头，低声说：“实力悬殊，难以相抗，就让我去吧。”
廖进走上前拍了拍叶昭，“我们玄武堂从来不干卖友求存这种缺德事，你就老实待着吧。”
说完之后，他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黎瑞。
黎瑞没理会他的明嘲暗讽，摆了摆手。
副将领会，对渡川军士说：“把他们全部绑走！”
一群士兵剑拔弩张，准备上去捉人，余桓这边也摆好了架势。
一道洪亮的声音插了进来：“我看谁敢动！”
循声看去，一群壮汉领头，身后跟着乌压压一大片人，正提着大砍刀往这边来。
每一个人汉子都亮出了膀子，上面攀着一条青龙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