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明修
关于如何潜入渡南，秦涉川已经做好了计划。
卢续对叶昭和林裴说：“虽然黎瑞在军事上布下了重防，但他对商界还是比较宽容的。将军已经备下了一批越窑瓷，现在在越东。到时候咱们这边的人就扮作商贩，跟着货一起去渡南。”
秦涉川说：“你们把越窑瓷转手的消息放出去，咳咳，自然有人会主动找上你们。”
他缓了一口气，又补充道：“云溪的商人早就想做越窑瓷的生意了，他们不会甘心就此错过。”
叶昭点了点头，问他：“那是不是要做假身份？”
卢续接过话答：“将军已经将我的身份安排好了，世子的我会尽快差人去办。”
叶昭说：“好，那这几天还得麻烦卢将军教我一些为商之道了。”
卢续正要点头答应，秦涉川对叶昭说：“我来教你。”
在何尧的安排下，一批越窑瓷要从越东运到渡南的消息传了出去，然后迅速成为了两边商界的热门话题。
已经一个多月没睡着觉的白甫，现在的心情是又激动又煎熬。他恨不得在商会搭上一张床，就为打听到最新的消息。
他担心这批货和秦涉川有关系，害怕黎瑞追究，却又舍不得这只到嘴的鸭子，便试探地问：“五千套越窑瓷，这年头谁有能凑得到？”
卖百货的许老板说：“听说之前松漓有一家富商，他们手里就有几万套。再加上明仪倒台之后，宫里的藏品流出了一些，现在市面上的越窑瓷少说也有五万套了。”
瓷器商行的宋老板一摆手，“你听他吹，越窑瓷产就只产了三万套。要不说物以稀为贵呢？”
仁和客栈的陈掌柜说：“听说那家人倒台了，这批越窑瓷转了好几道手，最后被一个姓叶的人给接下了。”
白甫问：“这姓叶的什么来头？”
粮食商行的廖老板说：“听说是鄞津的一个公子哥儿，刚接手家里的生意，以后就在渡南做生意了。”
和瓷器打交道的宋老板顿时生出了强烈的危机感：“敢情，这五千套越窑瓷只是他家打开渡南市场的敲门砖？光是越窑瓷就够他吃一辈子了，他还打算来渡南把我们的油水捞干净不成？”
廖老板摊了摊手，“谁叫人家家里有钱，渠道还广呢？”
白甫心里一咯噔，“他不会跟越东军有关系吧？”
掌管码头的伍掌事说：“管他呢，能挣钱为什么不干？反正我是想去探一探这片水的，要是能分一杯羹岂不乐哉？”
白甫问他：“你一个管码头怎么打起了瓷器的主意？你不怕耑王知道了……”
他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伍掌事全然不觉惧怕，“你一个卖酒的不是还整天打听瓷器的消息吗？再说了，耑王又没阻止咱们两地商事来往。多挣点钱把军供交上去不就行了吗？”
白甫点了点头，“说的是。”
他转了转手上的翡翠扳指，暗自松下了一口气。
半个月后，一艘载着五千套越窑瓷的宝船正由越东驶向云溪县的枫川码头。
厢房里，卢续与叶昭正在商议。
卢续说：“这批货一到渡南，肯定有很多商人要来打听，得要我们好好地应付一番了。”
叶昭说：“我倒是不担心上岸之后的事情，我担心黎瑞亲自来查。”
卢续劝他放宽心：“我和这帮兄弟们都没跟他打过照面，而且咱们都是身家清白的，不怕他查。”
叶昭摇摇头，“我和他同桌吃过饭，还受过他的封赏，担心他认出我。”
卢续看着他这出众的相貌，也犯了难。他出了个主意：“如果他来了，你就先去在船舱里躲避一下吧。”
叶昭点了点头。
船一靠岸，伍掌事就立即带人上船卸货。他们忙前忙后，大献殷勤。
伍樟很热情为卢续安排行程，邀请他一道去吃酒。
卢续打着哈哈，往船下一看，周围还有一些人正朝着这边张望，互相切切查查的。
卢续不禁默默感叹：越窑瓷这么受欢迎，就连码头运货的都想来分一杯羹。明商贵贾都如过江之鲫涌了过来，难怪当初能用它骗下监璃珲。
货卸到一半，船下的动静顿时全都消失了。
卢续有种预感。
他走到船舷上一看，果然是黎瑞。他带着一队兵，径直往宝船的入口处过来了。
叶昭立即转身去了船舱。
商贾们纷纷退到了一边，让出了上船的路。
伍掌事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向黎瑞招呼：“耑王，您怎么亲自来了？”
黎瑞的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朝伍樟笑了一下，“我就是很好奇，到底是多么贵重的货，能让渡南这么多商人联名要我同意让它通关。”
伍樟还没来得及说话，黎瑞就一边说着，一边往船厢走过去了。
“最近战事紧张，我得看看有没有人借着经商的名义偷渡过来。”
伍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这怎么会呢，谁敢这么干！”
黎瑞指挥随行的士兵挨个推开厢门搜查，然后转头对伍樟一笑，“我总得保证渡南百姓的安全不是？”
伍樟诺诺连声：“是是是，还是耑王想得周到，耑王为咱们百姓可是操碎了心。”
卢续也过来行礼招呼：“参见耑王。在下卢续，是从越东过来做生意的。”
卢续盯着他半晌，一字一顿地说：“你胆子挺大。”
卢续恭恭敬敬地回：“没办法，由于经营不善，在下差点破产，现在就指望着这船货翻身了。”
黎瑞没回应他，转开了视线。
他看着来来往往的脚夫，指了指站在一边的监工，又问卢续：“你们运这么贵重的货，就派这么几个人跟着，也不带卫兵？”
卢续笑着说：“我听说珏江在渡南一带最为安定，我相信一定是因为耑王治理有方，我就大着胆子省下了聘请卫兵的这笔钱。”
黎瑞转过视线看着他：“你还真是会节省。”
黎瑞带来的卫兵没有搜完所有的厢房后，过来向他呈报：“将军，没有可疑的地方。”
黎瑞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慢慢地扫着船面。
他将视线停在了一处。
“船舱打开，我要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