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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琴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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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迎春与沈南归本就睡在一起,这也算补齐了同宿这一环。

    沈迎春躺在榻上抱着沈南归,问:“南归,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南归坐起身来,说:“沈娘,我有一个夙愿。”

    沈迎春也坐起来,看着沈南归的眼睛说:“为你的父亲正名?”

    南归坚定地点点头。

    沈迎春沉默了一会儿,“北海军是信任你父亲的,也都知道了鄞江事变的原委。越东替他们解决了西沙祸患,旧事恩怨也算一笔勾销了。但如今黎瑞握着青原和渡南,越东尚不可与他割席。”

    “沈娘,我明白的。秦叔叔是一军之长,如今守着越东和王畿,又结盟了北海。虽然势力已盛,但现在还没到与黎……黎瑞分庭抗礼的时候,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沈迎春拉起她的手,为她把遮面的碎发撩到耳后,说:“好孩子,你如此懂事,倒叫我心疼了。”

    南归真诚地朝她笑,“沈娘,夙愿得偿还需从长计议。如今有一个眼前的愿望,您可愿意帮我实现?”

    沈迎春眨眨眼,“嗯,你说。”

    南归字字从心,“我要您岁岁平安,百岁无忧。”

    沈迎春情到深处,想起了鸢鸢。

    若她还在……

    南归知道她有一块心病,她想替她抚平这块伤疤。

    沉默了一会儿,她还是选择直击要害,“沈娘,榆哥哥和我说起过……他曾经有一个姊妹。”

    沈迎春有些惊异,她放开沈南归,“小榆儿他……”

    南归还握着她的手,继续说:“他自责了很多年,所以待我如此好,您其实……心里也没有放下鸢鸢吧……”

    沈迎春知道这有些扎南归的心。可她也不能言之凿凿地说:她从来没有在南归身上找过鸢鸢的影子。

    她想安慰南归,可她自己也是沉疴难愈,“我确实……”

    沈南归说:“沈娘,鸢鸢是鸢鸢,南归是南归。”

    听她这么说,沈迎春以为她生郁气了,有些踌躇。但沈南归接下来的话却出乎她的意料。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无论鸢鸢是因何亡故的,都已是前尘往事了。她不该是绊着您,绊着榆哥哥的坎坷,而应是温暖的慰安。她去了极乐净土,那里自会有人爱她。而我,会爱您、敬您、伴您。不是替谁,只是以我的真心。”

    沈迎春笑了笑,亲亲她的额头,说:“我知道了,睡吧,小南归。”

    弦月露面,洒下一束温暖的柔光。三月回暖,蒸出了草木的香味。月光伴着清香缠了沈迎春一身,沁人心脾,驱散了阴霾。

    沈南归睡着之后,沈迎春穿衣坐起,整理好着装后走出了营帐。

    果然逮到了那个不睡觉的家伙。

    秦榆坐在高架上赏月。

    沈迎春朝他挥了挥手。

    他跃下高架,藏了手中的酒,和沈迎春一起席地坐在草坪上……找星星。

    沈迎春抬头看了一会,又看了一眼秦榆,伸出手拍了他一把,“酒拿出来。”

    秦榆只好起身去把酒拿了过来。

    沈迎春接过酒壶,喝了一口,递给了秦榆,问她:“在想你妹妹?”

    秦榆接过,“啊?您说南归?”

    沈迎春声线平稳,“我说鸢鸢。”

    秦榆举着酒壶顿住了,任凭清酒从嘴角流下。

    沈迎春从他手中拿下酒壶,“她来这人间一趟,不是为了留下伤痛的。小榆儿,当年错不在你。你该要放下了。”

    秦榆摇摇头,把头埋进了手臂里,“要不是我成日炫耀,要不是我那时贪玩……”

    沈迎春放下酒壶,起身抱住他,将他的头揽过来靠在怀里,一边顺着他的发,一边柔声说:“你父亲征战沙场,我周旋商界,都是悬着命的人。那时我坚持生下鸢鸢,是希望她能成为你的依托和凭借。”

    秦榆的呼吸声渐渐加重。

    沈迎春抬起他的头,借着月色,果然看到他眼角泛红。

    她笑了笑,说:“南归说,鸢鸢是去了极乐净土,那里自会有人爱她。我们这留在人间的人,该好好互相爱着。”

    秦榆也以笑意回她:“母亲,我明白了。”

    沈迎春放开他,拿起酒壶塞到了他手里,试探着问:“至于南归……你可有意,陪伴她一生?”

    秦榆喝了一口酒,“她是我妹妹,我自然会陪她一生,护她一生。

    沈迎春轻轻摇摇头,神色认真,看着秦榆说:“我说的是,琴瑟之好。”

    秦榆猛地被呛了一口,一边咳一边说:“娘!您在说什么?”

    沈迎春笑了笑,说:“我们家从来不讲究这些。就算我认她做了女儿,你和她也可自主选择姻缘。”

    秦榆一脸不可置信,“娘,她现在才八岁!还比我小了八岁。”

    沈迎春露出一脸无所谓的神情,“男大八,没落差。你条件也不差,怕什么?”

    秦榆顿觉无奈,“这不是条件不条件的问题,这……”

    沈迎春拉过他的拍了拍,“南归交给你,我放心。由她伴你左右,我也安心。”

    秦榆还是觉得荒唐,不知道怎么回复她。

    沈迎春放开他的手站了起来,“我和你爹成亲的时候,没有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只有一场初雪为我们庆贺。现在,我们也无法相守……”

    她转过身看着秦榆,“你和南归,都是我放不下的牵挂,我希望你们日后能得真心人相伴。琴瑟和鸣也好,各自成家也罢,只希望……”

    秦榆站起身,给她行礼,“母亲,我如今还未加冠,南归也尚未成年。未来日子还长,您还要陪伴我们许多年。”

    沈迎春笑了笑,掩住了眼底那一抹苦涩。

    一阵柔风吹来,在营帐里打了个转。

    沈南归躺在床上,揪着被子,心跳如鼓。

    琴瑟……

    她惦记着沈娘,担心她还是放不下鸢鸢的事,于是悄悄跟在她后头,结果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她仿佛元神了出窍,浑浑噩噩地回到了营帐里。

    秦榆……

    沈南归想起那日在越东军营,第一次见到那张面具下的脸。

    明亮的眼,乌黑的发,俊俏的眉眼,摇曳生彩,顾盼生辉。

    松山落雪,碧海微澜,冷香动尘心。

    沈南归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过了一会儿,沈迎春轻轻进了门。

    她走到床前,小心地扯开被子,把沈南归的头露了出来。给她理好头发后便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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