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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赵匡与吉坎特米兰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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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明扬、邢跖两人在金城坊中的大小胡同内窜高纵低,不到一盏茶时刻,便到了三水胡同内。

    两人看了看周遭事物,发觉并没有任何人跟过来,心下少安,但还是不敢放松警惕。

    骆明扬将怀中那张纸拿出来,要说是一张纸,还不如说这是一个被撕毁了的纸的边角,如今只留有借据、共工四字,力透纸背,行书笔法古朴又不失厚重。

    纸角虽被血液浸染,干涸后变成褐红色,在光线下呈现出来,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复杂心情。

    骆明扬叹了口气,这时又听到靴声响动,可见浪晓、察必赣还有段零和带着大批官兵来找自己了。

    “赶紧进鸿运赌坊,找到赵匡。”骆明扬说完闪身进入赌坊。

    邢跖也跟着进去了。

    半个时辰前,巳牌时分。

    浪晓和察必赣在水车胡同那所民宅气急败坏了好一阵,对着骆明扬远去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方向,恨声道:“臭贼子,下次落到我手里,我会让你好看。”

    巴鲁切在一边插口道:“恐怕未必吧,浪捕头,七年前你可是输在他手里的啊。”

    浪晓瞪了他一眼,强忍怒气,说道:“大人不必出言相讥,在下如何办事,也轮不到你来管我,我只是奉命于段零和大人。”

    巴鲁切听到这话心中怒气斗升,又想此时也不便同他发作,只得“嘿嘿”冷笑几声不再说话。

    接着浪晓转头喝声道:“众兵士听令,即刻前往共工行会,去捉拿盗军骆明扬。”

    官兵们听说是抓盗军,各个都兴奋不已。

    洪簇、巴鲁切被浪晓留下的几个官兵拦住,说是他们去了反而碍手碍脚,更会伤到两位大人的贵体。当下点齐人手,察必赣为刑部侍郎,跟着自己,洪簇和巴鲁切望着他们远去,无奈的叹了口气。

    浪晓带着大队人马冲到共工行会的时候,段零和刚好与客人们讨论完怎么继续扩充交易站,其次就是要慕容家族、青城派和余家签字画押,刚好每人拿出了一件称心满意的宝贝作为交换条件。

    段零和看到官兵大队人马涌入,将花厅内外围成了一个大圈,慕容家和云旭遥、余子琴此刻想离开都已无法脱身。

    谢天皇看了一眼段零和,段零和的神色已经表明让他来周旋这帮官兵。

    谢天皇一见官兵为首带队的人有自己认识的察必赣和浪晓,当即上前拱手笑道:“不知是什么风,把二位大人吹到我共工行会来了?”

    浪晓冷哼一声,说:“知不知道盗军骆明扬来了京城,还有他牵涉到一宗水车胡同内,民宅西域人碎尸案,而且这事情的线索跟你们行会脱不了干系,想必三日前你们都听说了吧?”

    慕容世家、余子琴和云旭遥听闻骆明扬来了京城,不由各自大吃一惊。

    其中迟楚楚和慕容清灵的神色却是非常复杂:惊异、仓惶、担心、怨毒,在他二人眼中不断变化。

    段零和与谢天皇心下起疑,均想:行会中大多数成员都与西域人有通商关系,不知道浪晓说的这个西域人是谁。

    浪晓见他们面有疑色,又加上还有江湖中最具盛名的两大世家和川渝大派掌门人在内,走向前去低声对段谢二人道:“是行会开出的一张借据,落在了那个民宅中,给骆明扬那贼子拿去了。”

    浪晓说完之后,退了两步,见段谢二人脸色稍有变化,心中打定主意只要他二人答应自己,调遣会中各堂堂主,前往鸿运赌坊拿人自己就可以稳操胜券,赢过骆明扬了。

    段零和说:“浪捕头,那个纸条你就这么断定是我行会中的吗?难道不会是有人想栽赃诬陷?更何况,行会与西域人合作已久,这起碎尸案恐怕与我们毫无关系。更别说是一张所谓的纸条了。”

    察必赣站在浪晓身侧,他一直注视着段零和、谢天皇的表情,这时听他想将西域人的借据一事完全撇开,不得不说:“段老板作为行会会长确实繁忙,以至于这张借据是不是行会开出来的都未可知。不过,段老板又是中书省侍郎,你我同侪一朝,当该为朝廷效命才是。不管是不是与行会有关,去鸿运赌坊查明真相岂不是更好?何必还要骆明扬那个贼子占了先机?”

    段零和皱眉不语,谢天皇焦急的搓着手,似乎决议不下。

    慕容世家的人看在眼里,他们虽然很想帮这个忙,可是多年来骆明扬在慕容家曾经闹过不少糗事,他们心里打定了主意:个人恩怨,个人解决,所以这当口默不作声。

    云旭遥和余子琴两人互看了对方一眼,不置可否,起身向段零和等人拱手道:“既然京城发生了命案,段老板又是朝廷重臣,理当随同浪捕头前去赌坊瞧瞧,在下与余公子眼下还有要事去办,不便叨扰,告辞。”

    段、谢二人回了礼,看着两人离去,浪晓见他们要走,向门外围着的官兵吩咐让道,云、余二人已去的远了。

    浪晓说:“怎么样,段大人。”他这个时候将“段会长”改口成了“段大人”。

    段零和道:“好,我这就跟你一起去,不过在去的路上你得跟我好好说说这案子发生的经过。”

    浪晓心中大喜,口中连声承诺,见段零和出马,自己要破获这起案件,顺便抓到骆明扬那就轻而易举了。

    段零和对谢天皇吩咐了几句,然后又跟慕容家的人打了招呼,慕容家两位公子与迟楚楚也还了礼说自己三人不再打扰,这就回洛阳。

    段零和见他们离开,跟着浪晓、察必赣以及守着行会的官兵赶赴鸿运赌坊。

    巳时五刻。

    鸿运赌坊中,每个角落里赌客们在玩掷骰子、赌牌九。

    浪晓带着段零和、察必赣以及众官兵四下搜索,根本就没有骆明扬和邢跖的人影。

    骆明扬之前在赌坊门口听见靴声,和邢跖两人进入赌坊内,他们不敢再做停留,沿着墙壁黑暗无光的地方走去。

    鸿运赌坊实属京城最大的阁楼赌坊,他们也知道赌坊内有不少档手盯着场子,再加上赵匡也在盯着,档手有时候会逡巡一遍场子。而赵匡则是守住柜台,听候档手们的汇报。

    骆、邢二人看档手离得远了,再从柜台旁边的死角走向楼梯就快得多了。

    他们很快就进入了一间无人的房间,那房间只供豪客所用,如今生意寡淡,二楼的房间均空在那里。

    房间有一张坐榻,那坐榻前方是一排长窗,骆明扬打开一线,望下去,赌场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就在那时候,骆明扬看见浪晓带同察必赣、段零和在柜台前说了几句话出去了,明知是故布疑阵,要是不趁这个机会问几句话那就没机会了。

    与邢跖一同下楼,在赵匡面前换了竹筹、银两,赵匡见他二人以为是从大门外而来,没有多做怀疑。

    和赌客们玩了两把,只要自己一赢,拿一半银子。后来再赌,自己已经输了,对桌子上的人悄悄拿出门下省平章金牌来,众人见他是官府中人,本来拿了桌上银子的,却都放下,还有的只拿了一二两银子塞在袖袋中。

    那张留有“共工”、“借据”的边角纸块,拿在他手里一一询问。哪知道,这些人都是见怪不怪都说自己身上也有好几张这样的,至于水车胡同民宅内发生的碎尸案,这些赌徒自然不想多担责任,一力撇清,其中有个人要骆明扬去问赌坊档手,或许他们知道的东西就是骆明扬想要的。

    骆明扬知道赌场内的伙计和掌柜的区别,掌柜的只不过是在柜台收钱,伙计则是为了生计除了管理赌坊中一众赌客行为外,还有出门收账。而这种人,恰好是他要了解真相的唯一途径。

    骆明扬在赌坊内的一举一动,早就在档手和掌柜眼里。

    他们看到骆明扬拿出了两件物事,虽然桌子边的人很多,却不得不加以防范。况且,刚才大老板又是带着官府中人过来的,此事绝对非同小可。

    邢跖在另一个赌桌前玩的兴起,距骆明扬刚才那桌不过一尺,骆明扬没有去叫他,因为他也注意到了赌坊内的伙计和掌柜都在用一种戒备的神态在盯着自己。

    ——————要想接近真相,那就直接去把眼前的黑布撤下,主动出击。

    这是骆明扬破解难题时的第一步,也是他的人生信条之一。

    几个档手见他在东北角一处灯光下招招手,示意他们过去,他看了一眼柜台上的赵匡一眼,赵匡点了点头。

    骆明扬见他们过来,立刻掏出门下省金牌,低声道:“门下省平章政事乞罗里八麾下,特来此处公干,你们可知水车胡同民宅发生了碎尸案?”

    几个档手这才明白过来,刚刚这人为什么鬼鬼祟祟要在各个赌桌前来回跟赌客们窃窃私语了。

    其中一个档手,三十多岁,相貌威武,见骆明扬是官府中人,立刻赔笑道:“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大人特来私访,水车胡同民宅的案子我们是知道的。”

    骆明扬双眉一轩,嘴角上翘,笑骂道:“他妈的,你小子还真是油滑的紧,既然知道,那就随我,连同外面中书省、刑部的两位大人一道去衙门分说分说。”

    那个档手听说要去衙门,立刻苦着脸,说:“大人,小的知错了。”

    将手遮挡住嘴巴,凑嘴向骆明扬耳朵边低声道:“大人,此事格外机密,如今人多嘴杂,小的不敢违背大人的意愿。”

    骆明扬心中大喜,将身上留下的两千两银票分派给其余档手,口中说:“今儿个我要这位老兄帮我赌一局,连本带利一起,要是运气不好,输了也就输了,就此认栽,永远不来这鸿运赌坊,免得污了它的金字招牌。要是赢了,兄弟我请你们每个人喝酒,还有不少好处可得。”

    余下十一个档手听了这话,心中颇为受用,但又见他赌技还不错,要想赢银子问题是不大的,又加上很少有一楼的赌客能够这么说请哥几个喝酒还又得好处的,当下答应,尽皆散开,只留下骆明扬和那个三十多岁的档手。

    骆明扬问明那人的姓名,原来叫华言,是共工行会不周堂三大堂主之一华丰田的堂弟。

    而其余十一个档手则是三大堂主旗下各自职司的队长,在这赌坊内做帮工。

    华言领着骆明扬到了一处离柜台、档手们看不到的一处赌桌边,这边的赌客稍微稀少点,趁着这机会,骆明扬给了他一锭黄金,足有十两重。

    骆明扬此刻的钱财来自于他“劫富济贫”,这也是他从岭北出发一路上和邢跖二人辛苦工作得来的成果。

    如今散尽家财,骆明扬心里还是有点难受,但为了查明真相,获得更多线索,这点小钱也就不算什么了。

    ——————今天用掉了自己四千多两,虽然心里不好受,这也不打紧,只要查到线索就好,嘿嘿,如今贪官污吏如此之多,劫他娘的一笔大财,这四千多两又算得了什么?

    华言见他神色时喜时忧,以为是得到了线索,怎么想着升官,而自己则可以跟着有钱可赚,想到此节当下将三天前的事情一一说了。

    骆明扬这个时候才知道,死者是来自洛迪苏丹的西域人,这件事情当时目击者醉汉连同浪晓都证实过。可他开始并不知道这个西域人已经在京城定居两年了,还和共工行会鸿运赌坊赵匡成为了朋友。

    听华言说起,他们成为朋友的契机居然和七年前明王堂堂主尉迟单有关系。这让骆明扬心中一凛,不由感叹了一下。

    其实准确的说法,他们认识的时间比尉迟单七年前建立明王堂的时候还要早,那是十年前,大德己亥年。

    这西域人和赵匡成为朋友后,不断往这家赌坊来玩一把,晚上的时候,两人还同时回到赵匡所居住的三水胡同民宅内。随着时间流逝,赵匡越来越看重吉坎特兰米尔,曾经在行会帮他申请过入会,赵匡的条件就是特兰米尔可以在西域诸国引进香料、象牙、名贵珠宝等中原稀有之物,做来回生意渠道,后来大老板都同意了。

    赵匡是总领行会三大堂的总管,地位仅次于大老板谢天皇、段零和。一切大小事务均交由赵匡过目之后,才能上报给两位大老板。

    有一次,特兰米尔为了要给自己老家提供布料市场,与赵匡商定要进一批货,运往洛迪苏丹。京城之中本来是有的,后来转了几圈老板们都说没有布料了,还要从洛阳订单,运一批过来。而骆明扬手中的那纸边角借据,就是特兰米尔向赵匡在赌坊内借的钱。

    特兰米尔跟着赵匡久了,也了解了不少中土名门世家大族,包括江湖上的各大门派、帮会组织,这些事情是他作为尉迟单那么多年老朋友,尉迟单都没有告诉他的情况。尉迟单只给了中土人情,还有各家商铺,包括如何在中土有利可图的信息。

    特兰米尔一听说是要从洛阳进布料,自然不能等太久,他也清楚如今北方一带的布料生意被中原第一大家族慕容世家控制着,所以赵匡想了好久,未有禀报大老板,两人星夜兼程前往洛阳。

    在洛阳的事情,骆明扬在行会花厅屋顶上就听见慕容清灵与迟楚楚谈过,此刻听华言说到赵匡和特兰米尔去洛阳的起因心中一目了然。

    特兰米尔和赵匡去洛阳之后的事情,开始就不顺遂,遇到了行会洛阳分舵烈山堂弟子酗酒闹事,打烂了慕容家布料店不少柜台,还有人扯烂烧毁布料,扬言慕容家没资格管理北方布匹市场。慕容家的人从没有受过这等奇耻大辱,以慕容辉煌为首的世家子弟,带着洛阳城和慕容家关系密切的富商大贾前往烈山堂讨公道。幸得赵匡赶到,避免了两家生意场上的和气。也避免了江湖中两家的火并恶斗。

    赵匡亲自去向慕容家道歉,赔了不少银两。并书写一封与慕容家订购布料的信件派烈山堂弟子快马送到行会总行,在得到总行允许后,赵匡和特兰米尔订购了慕容家的布匹,也付了定金,兴高采烈的回到了京城。而那批货物也由特兰米尔委托京城西域来回奔波的骆驼客,跟着自己去了洛迪苏丹。

    三个月后,特兰米尔从故国回京,带来大批珠宝香料、象牙,共工行会自然如何解决这些东西,换成白花花的银子,特兰米尔可说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赵匡给特兰米尔安排了一座大屋,这大屋就在水车胡同十里外的民宅内。

    后来,在夜幕降临之际,时常会在屋中听到男女调笑的声音。骆明扬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华言说自己虽处于不周堂,又帮工赌坊,其实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炜晷堂的职司队长。

    骆明扬很清楚炜晷堂是干什么的,再问他那个民宅之前是谁住过。

    华言只说那栋房子本来是共工行会赵匡手底下一个机关巧用的仆人住过,而且那仆人的老婆生的非常标志,让人难以忘怀,华言断言:那个房子里传出来的调笑之声,想必是特兰米尔和那个女人的。

    骆明扬听他说完了这许多,微笑道:“也许不一定是那个会机关仆人的老婆,况且毫无证据证明那个房子里住的是那个仆人的。也有可能,是赵掌柜买下这栋房子之前,本就荒废了也未可知。”

    华言见他不信自己,忍不住要发火,但眼下是一个立功发财的好机会,只得陪笑道:“大人,这是小的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哪还会有假?”

    骆明扬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么你从实招来,不得隐瞒。”

    “那个仆人是两年前被赵掌柜从外省带来的,跟着他一起的就是他老婆,后来仆人善于制作机关,行会大老板看他手巧能干,赏了这一座水车胡同民宅给他,而他老婆也住了进去。”

    骆明扬不再让他继续说下去,直接问道:“那个仆人叫什么名字?”

    其实在他心里已经有了六个会做机关的名字,这六个人分属南北,江湖上如今还在活跃的也就两三人,只是他还不太敢这么断定。

    华言说:“慕容文。”

    “原来是他,他不是慕容世家两个公子的族叔吗?怎么如此不济来京城讨饭吃了?”

    “是啊,小的也非常意外,昔年江湖上赫赫有名赛鲁班慕容文居然甘心沦为共工行会手底下的仆佣,实在令人费解,我多次进行调查也没有查出他为什么会从慕容家出来,甚至还没搞懂他自己怎么可以受得了老婆给他戴绿帽子的,还是一顶苏丹绿帽。”说到慕容文老婆的时候,华言语中颇为失落。

    “多谢你坦言相告,咱们就此别过。”

    骆明扬要走,没人拦得住他,可华言看他居然不兑现承诺,不去赌几把,感觉他在耍自己。

    骆明扬见他缠着自己,如果要动手,势必会将赌坊外的浪晓、察必赣和段零和引进来,当下只有依他而行。

    赌的半个时辰,骆明扬故意输给了一众赌客,华言自然看了出来,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好悻悻的来到同伴身边,骂了不少骆明扬的话,赵匡走出柜台,自然要问华言对他说了什么。华言只说了要骆明扬帮着赢钱,至于问明案情什么的都已隐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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