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讨要
啧啧。
梅葶秉承着吃瓜不嫌热闹大的心态。
她知道陈春蝶今日为什么突然这么急着逼邢清裴和她同房,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也知道以邢清裴的性子,对方的心底有个多年念念不忘的白月光,陈春蝶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与邢清裴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壁,因此婚后这么多年也没培养出一丝一毫感情,甚至养出了怨念,陈春蝶的要娃计划必定落空!
啧啧。
所以说包办婚姻不可取,自由恋爱才是王道!
抱着邢清裴,陈春蝶靠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夹着嗓子娇滴滴地说道:“你不碰我、不和我说话、整日里都装看不见我这个人!邢清裴!可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我才是你的妻子!”
“你知不知道,因为没有孩子,我受了多少委屈和白眼!”
“娘从前不计较,可最近我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大嫂刁蛮,好几次讥讽得我在娘面前抬不起头!”
“邢清裴,你要是可怜我,就给了我,给我一个孩子!”
陈春蝶说着说着还挤出了几滴眼泪,沾湿了男人的后背,邢清裴轻轻叹了口气,俊美的脸颊浮现一丝怅惘迷茫,紧接着转过身来,第一次用正眼瞧着陈春蝶。
深夜的风有些凉了,女人轻薄的衣料吹得紧紧贴在身子上。
邢清裴肤色白皙,竟然比陈春蝶还不相上下,修长的睫毛垂着,月华朦胧,漆黑的瞳孔里幽深得宛如潭水。
他一言不发地解开外衫的纽扣,接着把灰色的外衫罩在女人的身上,一排纽扣重新一颗颗系好。
陈春蝶大喜过望地看向男人,却想不到下一刻男人薄唇微启:“你若觉得委屈,我们可以分开。”
“分、分开?”
“就是和离……”
“和离?你让我重新去过贫苦的日子?”
“不……”邢清裴微微蹙眉:“我会给你一笔钱,然后……”
“别说笑了!”陈春蝶美艳的脸蛋儿蓦地变得狰狞!
“和离?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我费尽心思地嫁给你!你如今说要与我和离?”陈春蝶喋喋不休:“你知道这么多年来,那些人是怎样看我的吗?他们表面恭敬我,背地里骂我是野鸡变凤凰,是不受宠爱的二夫人!迟早会被赶出府!这些流言蜚语是因为谁?都是因为你!”
“我不会和离!也不会让你休了我!别忘了!当初你再怎么喜欢外面那个女人,可结果呢?我有老夫人撑腰,我是邢府的人,永永远远别想把我和邢府分开!”
邢清裴无悲无喜的瞳孔映照出陈春蝶宛如魔怔般的面孔。
陈春蝶一滞,猛地又变成了方才娇俏可人的样子,勉强地牵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抱住男人的胳膊:“清裴,我说的话都是气话,你不要往心里去……清裴!”
男人抽身离去,陈春蝶怔怔地看着对方的背影,忽地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走吧。”
梅葶摇摇头,归根到底都是邢梅氏造的冤孽,让本就不相爱的两个人结为了夫妻。
或许,她以后可以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庭院深深几许,夜色微凉——
陈春蝶斥退了所有佣人,不许任何人靠近!
她敞开了大门,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捏起酒盅,桂花酒香甜可口,却很轻易地叫人醉醺。
“说什么和离……说什么给我钱……你们懂个屁!”
陈春蝶许久不曾大声说粗话,从前做丫环的时候抽烟喝酒,背地里说糙话,没法子,穷苦人家出身,你不强横起来别人就会反过来骑在你的脑袋上作威作福。
她懦弱的父母就是这般,如同鱼肉任人宰割,落了个短命早死的下场!
陈春蝶很早就想要钱,要权利,她要很多很多的钱以及很大很大的权利!
所以绞尽脑汁地进入邢府,先去勾引邢玉程,接着又借白玉珍这个蠢货接近老夫人,卖乖拉拢,两面三刀,终于如愿以偿翻身做了主子!
陈春蝶自然知道,她和自小锦衣玉食、清风霁月的邢清裴不一样,但为了不回到从前穷苦的日子,谨小慎微地讨好丈夫,改掉说脏话的习惯,开始读书写字……
可她无论做什么也接近不了邢清裴。
都怪那个女人!
陈春蝶一想到有个女人即使下落不明,即使多年不曾出现,也牢牢地占据邢清裴的心,她就恨不得当年亲手杀了对方!
“哟,我想着是谁月下饮酒这般有情趣?寻着酒香味道来了,却想不到是二嫂?”
陈春蝶扭头一看,邢久咧着嘴角靠近,她皱皱眉头,自己身上有酒味,邢久的身上则是花楼独有的胭脂味道。
“你干什么……”
“二嫂一个人喝酒多没情趣?我正好赌赢回来,不如我们一起喝几杯?”
邢久的院子就在隔壁,整个府里有头有脸的人陈春蝶都想办法搞好关系,既讨过老夫人高兴,又注意着没得罪过邵萍,因此和邢久之间也有过几次来往。
几杯酒下肚,陈春蝶渐渐呈现醉态,邢久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也开始往女人的身上移动……
男人笑道:“嫂子喝多了,就让我送嫂子回房里吧?”
“嗯……”
女人的身子浑若无骨,散发着阵阵甜腻的香气,勾得邢久平日里清醒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瞧几眼,如今喝了几杯酒,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
把陈春蝶扶到床沿边,邢久看了看四周,院子里寂静无声,都这个时辰了,除了更夫外,其余人肯定早早就睡下了……
“二嫂,二哥今日不在?”
“他?”陈春蝶嗤笑一声,瓜子脸蛋儿红扑扑如同红润的苹果:“他的心里只有学校、只有学生……从来没有过我……”
“二嫂真可怜,我也是真怜惜二嫂。”
邢久幽幽地盯着喝醉了的陈春蝶,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渴望,还有一抹对二哥的轻蔑!
这么一个天仙似的女人做妻子,二哥竟然经常很长时间不回来!
真是无用!
二哥该不会不行吧?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角,猛地下了决心,双手开始解开女人外衫的纽扣:“二嫂嫁过来多年,怕不是还没和真正的男人一起过,不如弟弟我代替兄长让二嫂品一品其中的滋味?”
陈春蝶掀开眼帘,哪怕因为桂花酒而搅和得脑子昏昏沉沉,可她依旧能区别出眼前的男人是邢久,而不是邢清裴……
“不、不行……”陈春蝶颤抖地握住邢久的手,牙齿咬上嘴唇,突然想到白日里老夫人的话。
她若想要在府里站稳脚跟,还需要一个孩子。
可邢清裴……
邢清裴根本不可能给她实现这个愿望!
她不愿、也不会再让自己回到过去的穷日子!
她要一步步往上爬!爬到最高点!也要爬到邢府老夫人的位置!
为此,她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半晌,她轻轻地松开手,装作失去意识地倒进男人的怀里……
邢久挑起眉头,顺理成章地脱掉女人碍事的灰色外衫,俯身搂住对方,顺便吹灭了内室的蜡烛……
陈春蝶这几日都没出现在梅葶的面前。
梅葶心平气和地过了几日养老生活,没事儿去邢玲房里吃吃点心、写写字,或者学白玉珍的刺绣女工。
白玉珍提起过几次,府里刺绣最好的人不是她,而是邢久的正房夫人王曼娘。
对于王曼娘,梅葶只知道那女人是个懦弱沉默的性子,嫁过来后生了一个女儿,由于生产时大出血,自此身子一直不好,素日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时常出来走动。
这天白玉珍气喘吁吁地找到梅葶,张口就是:“娘!不好啦!四弟在外面闯祸了!”
梅葶来到大堂,发现堂内站着两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小厮,还有个浓妆艳抹的嬷嬷。
一看到梅葶,初春时节扇扇子的嬷嬷眼睛一亮,就像饿狼瞧见一块儿肥肉,晃悠着水桶腰靠近几步:“哟!这就是邢家的老太君!邢老夫人吧!百闻不如一见!我今日竟有本事见到了神仙!”
梅葶:“……”
这女人花枝招展、穿金戴银,又长了一张口齿伶俐的嘴,让她不得不联想到花楼里的嬷嬷……
果不其然,女人奉承了梅葶一堆后才说起自己:“老夫人不认识我,我是咱们辽城花楼的张嬷嬷,今日本不想上门叨扰,可邢府的四少爷欠了好几个月的花钱、酒钱,又逢这个月生意不好,我一个妇道人家养活一大帮姑娘们,不免捉襟见肘,姑娘们眼瞅着都买不起胭脂、吃不上饭了!这才不得已上门讨债!求老夫人可怜我们,施舍施舍一下吧?”
另外两个小厮也连忙附和。
他们是赌场的人,邢久在赌场输了钱签字挂帐,如今已经签了整整一本的记账簿还不见还钱。
梅葶皱起眉头:“所以你们今日上门都是为了讨债要钱?”
两个小厮点点头。
张嬷嬷笑道:“咱们辽城谁没听说过邢老夫人?此次登门拜访实在是无奈之举,芝麻大的小事也怕麻烦了邢老夫人,不如邢老夫人您答允一句,我们自己去了账房拿钱就走,如何?”
梅葶挑起一边眉毛。
她一开始还仅仅以为这帮人是上门讨钱来了,可听到这话却觉得不对劲,细细琢磨后明白了。
他们大张旗鼓就是为了自己心烦意乱,想快点息事宁人,随便答应了对方让他们自己去账房拿钱。
至于拿多拿少、邢久到底欠了多少钱……
没有邢久在场,光凭他们的几张嘴,随随便便就能从账房多拿走一些钱。
反正邢家不差钱,即使每个月都要对账,可对于邢梅氏而言,这帮人多拿的钱不过小小亏空,只知道这些钱是邢久欠的,却不知道邢久到底欠了多少,估计随意看一眼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