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刻
白玉珍扬眉吐气，秋菊在旁边提醒道：“如今天色已晚，怕是麻烦打扰，明日清晨我便去转告王管家。”
“好！定要让那婆娘知道知道厉害！”
白玉珍搓手踱步，被邵萍那婆娘欺压这么多年，对方总拿不识字、晚辈……诸如此类的话怼她！如今可算亲眼看到那婆娘倒霉！
“秋菊，从前我觉得老夫人狠毒却不受丈夫宠爱和尊敬，并没有多么尊重她，但现在不同……”白玉珍仰头感慨：“老夫人真真是城府深沉！料事如神！今日所发生的事必然是老夫人设的一个局，知道邵萍那婆娘受老爷宠爱，于是借老爷之手狠狠惩罚了那婆娘！”
秋菊蹙眉：“我倒觉得是偶然……”
“不！不是偶然！”白玉珍摇头：“这么多偶然加起来绝对不是偶然！而是老夫人有意为之！秋菊！快！你看我今日梳的发髻像不像老夫人？”
秋菊回道：“大夫人今日的发髻和老夫人一模一样，只不过老夫人的鬓角有些苍白……”
“那就好！”
白玉珍弯起嘴角，模仿着梅葶的姿势、神态地端坐在院子里的石墩子上，眯起眼睛，装作手边有一盏茶似的端起来啜了一口。
秋菊：“大夫人像极了老夫人。”
白玉珍喜悦之情溢于表面：“从今以后，我不光要学老夫人的一举一动，还要学老夫人的处事之风！”
秋菊：“大夫人勤能补拙，相信等老夫人百年之后也能好好管理邢府一大家子人，毕竟您可是邢府的大夫人，老夫人之下便只有您了！”
白玉珍又模仿着记忆里梅葶的样子，忽然之间，院子的门被推开。
“水仙？！这么晚你为何而来？”白玉珍慌慌忙忙道：“可是娘身体不适？”
“老夫人无恙，爹叫水仙来请示大夫人，二姨娘教子无方是否要扣除月钱？”
王管家不愧在府里侍奉多年，知道这时是打击邵萍的最好时机，以便白玉珍在府中树立威严。
白玉珍颔首。
转述完的水仙并没走，而是用幽深的眸子盯了白玉珍半晌，突然开口道：“老夫人不是这样的。”
白玉珍一顿。
水仙徐徐说道：“老夫人病愈后改掉了一些从前的习惯，如今的老夫人喝茶只喝七分烫，喝茶前会吹两口气，还有梳妆……”
白玉珍听着水仙娓娓道来老夫人的各种细节习性，比如每日午睡、看账本的时辰，甚至还有爱吃的菜肴、喜欢的首饰……以及许多细微的小习惯……
白玉珍连忙问：“这些东西水仙可有记录在册？可否借我抄录一份，以便日后时时刻刻记在心里？”
水仙垂眸：“并无。”
白玉珍：“……”
水仙神色如常，风轻云淡得好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老夫人的大事小事水仙都记在心中，谨记于心，并不需要抄录成册子。”
“因为水仙的心中只有老夫人，水仙毕生所求便是跟随老夫人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若老夫人不嫌弃，水仙继续给老夫人当牛做马！”
白玉珍震惊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这……
这他娘的也太忠心了吧！
告诉完关于老夫人的习惯，水仙告辞，仿佛她来就是为了告诉白玉珍，你模仿得过于拙劣！她实在看不下去才进来提点。
从傍晚跪到清晨，邵萍足足跪了三个时辰！
自打嫁进邢府，她哪受过这种罪？
平时山珍海味地养着，早就把邵萍养得身娇肉贵，跪一个时辰就腰酸背痛，何况三个时辰！
她被两个丫环搀扶着一瘸一拐回到院子里，第一个问的是：“久儿如何？”
佣人说：“半夜请来郎中看过，四少爷都是皮外伤，不过也要养个几日。”
听到儿子没事邵萍就放心了，点点头说：“久儿需要静养，他屋子里那些莺莺燕燕的丫环我素日看得就来气！把那帮年轻的死丫头赶出来！”
“是。”
没过一会儿，七八个年轻又漂亮的丫环站在院子里站成一排叽叽喳喳，原本邢久的屋子里只有三四个丫环供他玩乐，前些日子邢梅氏那个老太婆授意管家又加了好几个小丫环过来。
明明是乍暖还寒的初春，但邵萍和邢久居住的院子却仿佛正当好的春日，百花齐放。
邵萍叫佣人搬来太师椅，又在上面铺了一层软垫，坐下来能稍微缓解酸痛肿胀的纤腰。
她瞪着这些嬉嬉笑笑的小丫头们，额头的青筋烦躁地跳了跳，重重地咳了一声，这帮小丫头才老实地安静下来。
“你们两个留下，其余的全去打扫院子，洗恭桶。”邵萍随意一指，留下来的两个年纪偏大，从前就在院子里伺候。
听到这样的安排，其余几个丫环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仿佛霜打的茄子，尤其新来的几个小丫环。
其中一个梳着长辫子的丫环不忿地开口：“二姨娘！我们调来您的院子是为了伺候四少爷，为何无缘无故调我们去干脏活累活？干脏累活的嬷嬷本不缺人！”
其余的丫环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放肆！”邵萍拍了下椅子：“我倒不知你们几斤几两，竟不服主子的命令了！”
依旧是长辫子的丫环咬了咬嘴唇，牙尖嘴利地回道：“二姨娘是主子，管家是主子，老夫人更是主子！我们这些丫环是老夫人叫管家精挑细选出来的，专门贴身伺候您和四少爷，如今二姨娘没有缘由地发落我们去干粗活，不知二姨娘可否问过老夫人和管家？”
“你！”
“我们在四少爷的院子里伺候，四少爷并无不满之处，二姨娘随随便便想发落了我们，可有公正王法？”
“冬儿姐姐话粗理不粗，二姨娘，我们又没犯错，您为何为难我们？”
“……你、你们！”
邵萍气得手脚发抖，好啊，自己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不过一个小丫环都敢爬自己头上来了！
这些都是邢梅氏那个老太婆送过来专门恶心自己的！
好啊……邢梅氏……
你真是老谋深算！
邵萍的眼底划过一抹凶光，自己昨日没用凤仙恶心到邢梅氏，今日却被邢梅氏派来的丫环气到!
“主子发落下人何时需要原由！”邵萍的手重重地拍在椅子上，发出声响：“你们一个个在四少爷的房里，不叫四少爷好好钻研文章，成日里嬉笑打闹，像什么样子！”
邵萍深吸一口气，嘴角轻蔑上扬：“另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