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四十二
宋衍依旧毫无反应，只是眉头皱了皱。
“宋衍？”陆景乔低唤了他一声，伸出手来探上了他的额头。
“该死！”陆景乔咒骂一声，放弃了继续摇晃他的念头，将杯子搁到了床头柜上。
“陆先生……”林茹茹这才终于从卫生间走进来，看见这副情形，不由得有些惊讶。
“怎么了？”林茹茹问。
“他发烧了。”陆景乔回答。
林茹茹连忙凑上前来检查了一番，很快就露出焦灼的表情，“这可怎么办呀？衍哥哥他不能吹风、淋雨，更加不能受凉的……他现在这样肯定扛不住……”
黎湘从卫生间出来，听到这句话，她缓步走到床尾，伸出手来握住宋衍冰凉的手。
他双眸紧闭，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紊乱，显然状态极度不佳。
黎湘一颗心不断下坠，终究还是忍耐不住，伸出手来掐了掐宋衍的鼻翼。
她不敢用力太大，生怕伤害到他。
然而宋衍却像是感觉到疼痛一般，猛地睁开眼来。
四目相对，黎湘只看了他一眼，泪水便夺眶而出。
宋衍似乎也愣住了，片刻之后才轻轻叹息了一声，“湘湘……”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黎湘哽咽着问。
宋衍听了，竟然笑了起来，随后伸出手来抱了她一下，“我没事……我没事……别哭……别哭……”
黎湘伏在他怀中，任由自己落泪，控制不住地哽咽抽泣。
宋衍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背，直至察觉到胸膛湿润一片。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又拍了拍她的背，“湘湘……别哭……”
黎湘控制不住地又哭又笑，许久之后，她终于擦干净了眼泪，抬头看向他，“你真的不怪我吗？”
宋衍微微拧了拧眉，“我怪你什么？”
黎湘咬唇，“你明明知道他喜欢的是黎雅希，可你还跟我订婚……”
“湘湘，我当初是因为你，才决定要娶你。”宋衍说，“既然我娶了你，就不会在乎你嫁给谁。更何况，这并没有什么不好，不是吗？”
黎湘听了，缓缓点了点头，随后道：“你真是傻瓜……”
宋衍笑了一声，“我愿意做你的傻瓜。”
黎湘怔忡片刻，缓缓低下头来，埋入他颈窝处。
宋衍静静地拥着她，片刻之后，黎湘才又缓缓松开他，问道：“你吃东西了吗？”
“医院附近有家粥店，我让司机去买了。”宋衍说，“等他把粥带回来，我喂你吃。”
“好。”黎湘说，“我饿得胃疼。”
宋衍笑了笑，低头吻了吻她，“乖。”
黎湘被他亲得脸上热烫，连忙避开头去，转头去看窗外。
林茹茹站在床尾，原本已经准备离开了，可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情形，她忽然又不甘心地留了下来，说：“陆先生，你去看望衍哥哥，我留在这里照顾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吩咐。”
陆景乔听了，目光落到黎湘身上。
黎湘迎上他的视线，缓缓开口道：“你要去就去吧。”
宋衍听了，低笑了一声，随后看着黎湘，“好。”
……
陆景乔很快离开了医院，而黎湘坐在椅子里，静默片刻之后，才终于又回到了病房内。
“我帮你换药吧？”林茹茹问。
黎湘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随后道：“你先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他。”
林茹茹听了，犹豫片刻之后，终于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去洗手间弄盆温水给你，等会儿你泡脚解乏。”
“谢谢你。”黎湘说。
林茹茹微微一笑，很快退出了病房。
黎湘看了看床上沉眠的男人，随后脱掉鞋袜，赤足站到床沿。
她弯腰靠近宋衍，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指，放到唇边，细细密密地吻了起来。
这是一场漫长的梦境。
她梦见她和宋衍还是学生的时候，两个人每天都一起去上课，周末还可以一起回家，晚饭之后一起坐在沙发里看电影——
她永远记得他们看电影的时候她曾经提出过这个建议，宋衍当时说：“等毕业了我们再考虑结婚，现在我还没玩够。”
她不禁冷哼了一声，“我还没玩够呢，你想让我守活寡吗？”
“那你想要什么？”
黎湘微微一顿，缓缓开口：“你的心，你的整个世界。”
宋衍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道：“那你就先守活寡吧。”
黎湘看着他，缓缓道：“那我可要趁你现在还清醒着多索取一点补偿。”
“你想要什么补偿？”宋衍饶有兴致地追问。
黎湘凝视着他的模样，轻声道：“我想要的补偿其实很简单——你爱我啊。”
宋衍蓦地挑了挑眉，“爱？”
黎湘与他对视片刻，缓缓拉起他另一只手来贴到了自己的脸上。
“这样够明显吗？”她问。
宋衍仍然只是笑，“如果我告诉你，我从未爱过你呢？”
黎湘听了，缓缓道：“可是你骗了我，我已经爱上了你。”
说完，她忽然倾身吻上了宋衍的唇，随即，宋衍便顺势将她压倒在了床上。
两个人缠绵地亲吻纠缠了一阵之后，黎湘忽然停止动作，抬起头来看着他，轻笑了一声，“你还真是不遗余力地诱惑我啊。”
宋衍闻言，忽然轻咳了两声，道：“湘湘……你不介意我这种时候占你便宜吧？”
“你说呢？”黎湘瞪他一眼。
宋衍低笑了一声，再度将她搂进怀中，随后道：“好啦，我们谈谈正事，行吗？”
“什么正事？”黎湘问。
宋衍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关于我们俩的正事。”
黎湘闻言，顿了顿，随后才又问：“什么正事？”
“我们什么时候办理结婚手续？”宋衍问。
黎湘听了，不答反问：“你不打算跟陆氏解除合约？”
“不。”宋衍毫不迟疑地开口，“我会继续待在陆氏工作。”
“那万一公司里有些人觉得我配不上你怎么办？”
“那就证明我没有选错女朋友。”宋衍淡笑一声，“总比找个不值得的女人来强。”
黎湘听了，缓缓道：“那你可得好好表现了，否则别说是我爸爸妈妈了，就连公司里那些老同事恐怕也会对你失望透顶！”
宋衍轻笑一声，“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的。”
……
这件事情虽然是黎湘提出，但是最终拿主意的却依旧是宋衍。
黎湘对此并没有异议，因为这是宋衍自己所期盼的。
可是黎湘心里清楚，他这份期盼并非源于真的爱上她，而是源于他无法忘记他父母惨死的仇恨，所以他迫切地渴望摆脱掉这一切，恢复正常的生活轨迹。
可是黎湘却不能替他完成这个心愿。
他不能这样自私地毁掉他的幸福，她唯一能做的，是陪着他熬过这段难捱的日子。
黎湘想，这大概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傍晚时分，护士推着餐车走进病房，送来丰盛的晚餐。
黎湘端起碗筷吃饭，刚刚夹起一块鱼肉，病房门忽然又一次被敲响，紧接着林茹茹走进来，递了张名片给她，说：“黎小姐，有位陆太太找您，说是有事要跟您谈谈。”
黎湘听了，立刻就猜到应该是陆夫人，因此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您慢用，我先出去了。”林茹茹说完，便转身往外面走去。
黎湘这才收回视线，继续吃饭。
不多久她便吃饱，擦干净嘴巴，起身走向卫生间洗漱。
刚刚踏入卫生间，她却仿佛听到了隔壁传来隐隐的争吵声，仔细辨认，却似乎又变成了宋衍的声音。
黎湘顿了顿，走进淋浴间，冲了澡之后，穿好衣服走出卫生间。
走廊上依旧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仿佛刚才那声音根本就是幻听。
黎湘走到门口，伸手打开了病房门，却赫然发现病房门居然没有锁。
她迅速推门而出，一路奔到宋衍的病房，一打开门就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宋衍，而他双眸圆睁，神情惊慌，呼吸急促，似乎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黎湘猛地扑过去按下了床头的叫铃，很快有医生护士跑进病房，查看情况。
几个人忙碌了许久，宋衍的呼吸才逐渐平稳下来。
他额头渗满汗珠，胸膛剧烈起伏着，目光却仍旧茫然涣散。
直至看见黎湘，他目光才重新聚焦起来，随后他伸出手来抓住了黎湘，“湘湘，我梦到……”
话音未落，病房外忽然传来叩门声。
黎湘蓦地回过神来，起身打开了房门，门外竟是陆夫人。
“伯母？”黎湘看了她一眼。
陆夫人看了看宋衍，道：“你怎么在这里？”
黎湘微微抿了抿唇，回答道：“我来探望朋友，恰巧碰上宋衍生病，就留下来了。”
陆夫人闻言，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随后才道：“我是专程来找他的，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黎湘说：“已经睡下了，伯母你不妨改天再来。”
“既然睡了，那就算了。”陆夫人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黎湘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湘湘。”身后却忽然又传来宋衍的声音。
黎湘脚步微微一顿，陆夫人也回过头来，看向宋衍。
“湘湘，我想跟伯母单独聊聊。”宋衍说。
黎湘站在原地，静静地与陆夫人对视片刻，陆夫人很快移开了视线，“去吧。”
黎湘微微一顿，很快转身离开了病房。
陆夫人走到病床边坐下来，看着宋衍道：“阿衍，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不敢。”宋衍说，“伯母你对我恩同再造，我怎么可能怨怪您呢？”
陆夫人听了，叹息一声，“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可是我真的很抱歉，阿衍，我当初是逼不得已，希望你能体谅我的难处……”
宋衍听了，忽然勾了勾唇角，“我体谅伯母，可惜我体谅不了我自己。”
陆夫人微微怔忡，“什么意思？”
“伯母，我想问你最近有没有见过我爸妈？”宋衍问。
陆夫人摇了摇头，“你爸妈的事情我们都很伤心，我和他们一起回国了，这段时间没有联系过你。”
“哦，是这样……”宋衍若有所思地开口，“那你们回来之前呢？有没有见过我爸妈？”
“你爸妈去世之后，我和你爸爸都沉浸在丧妻之痛里，根本没有精力再去管其他的事情。”陆夫人缓缓说道，“不过如果你要问起他们的事情，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句——他们很好。”
宋衍听了，忽然低笑了一声，随即又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昨天夜里到达的。”陆夫人回答。
“哦，是啊，今天已经周六了嘛。”宋衍缓缓说道，“我差点都忘了。”
陆夫人听了，忍不住抬起手指来抚了抚他鬓角的碎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衍缓缓靠进她怀中，轻轻闭上了眼睛。
“阿衍。”陆夫人轻唤了他一声。
宋衍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到她脸上，“伯母，你不用担心，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心情有点郁闷罢了。”
陆夫人听了，缓缓道：“我听你叔叔说了，你这一年多过得挺辛苦的，我和你叔叔都很愧疚，没办法帮助你什么。”
“没关系。”宋衍低声说，“我习惯了，没有你们，我一样能够活得很好，伯母，你不必挂念我。”
陆夫人听了，目光柔和而动容，缓缓将他揽入怀中，“阿衍，谢谢你这一年多来照顾我儿子，你放心，他现在好起来了，你的委屈他会加倍补偿给你。等过两天你出院了，我们一家人请你吃顿饭，好吗？”
宋衍静默片刻，才低声道：“伯母，我不需要补偿，也没有委屈。”
陆夫人听了，缓缓松开了他，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又道：“阿衍，我知道你心中始终介怀我们曾经的决定，我知道，我们对不起你，你不肯原谅我们，我也能理解。可是这件事毕竟是过去的事情，我也没有办法。”
“不，伯母，我从来没有介怀过这件事，也不想计较任何东西。”宋衍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我很感激你们，也希望你们能保持愉悦的心情，好好养好身体。”
“我明白你的意思。”陆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才又开口，“只是有些话，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你明白吗？”
宋衍听了，缓缓点了点头，“伯母请说。”
陆夫人看着他，道：“你跟湘湘的婚礼，我们会参加的，不管结果如何，你们都是我们最亲密的家人。”
宋衍闻言，眸色瞬间黯淡了一分。
陆夫人注意到他的反应，连忙道：“阿衍，伯母绝无此意。你父母去世之后，你一个人带着小棠长大，我们都非常疼爱小棠，把小棠当作我们自己的孩子。我跟你叔叔虽然对你的亏欠太多，但是小棠是无辜的，所以我们并不打算阻止你们交往，你不用担心小棠会影响到你们的感情。”
宋衍听完，目光控制不住地更加暗沉。
“阿衍，伯母知道你喜欢湘湘，伯母也愿意成全你们，但是……”陆夫人停顿片刻，缓缓道，“湘湘的性格我很了解，她是个好姑娘，你们交往的时间越久，你会越发现她的好，到时候，恐怕你就会舍不得放弃她了。”
宋衍听到这里，唇角浮现出一丝浅淡的弧度，缓缓道：“不，伯母，我永远也不会放弃她。因为她是我这辈子唯一深爱的女人，我不会放弃任何一次机会。”
陆夫人听了，不由得叹息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背，“好孩子，你能这么想，伯母真的很高兴，只盼你和湘湘能够相互珍惜、幸福美满。”
……
晚餐时间，叶瑾帆依旧陪着黎湘在医院的餐厅吃饭。
午餐是黎湘亲自挑选的食材，叶瑾帆尝了几种味道之后，忽然问了一句：“今天怎么不做红烧鱼了？”
黎湘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不吃吗？”
叶瑾帆听了，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谁说我不吃的？我每天不是都有份？”
黎湘被他捏了鼻子，有些恼怒，推开他拿起筷子夹菜吃掉。
叶瑾帆却仿佛心情很好似的，仍旧笑嘻嘻地跟她闲扯。
黎湘吃饱喝足，正准备收拾桌面上的碗碟时，门外忽然传来护士喊人的声音，随后便是一阵匆忙杂乱的脚步声，她一抬头，却见陆氏夫妇匆匆从电梯里走出来，直奔宋衍的病房。
看见他们二人出现在宋衍的病房，黎湘微微怔了怔。
“陆夫人？”宋衍看见她，立刻撑着身体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陆夫人看见他这副模样，眉头一拧，随后便快步上前，扶住了他。
宋衍缓缓呼出一口气，微笑着看了陆夫人一眼，“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我跟你爸爸来看看你。”
“我不怪你们。”宋衍说，“真的。”
“你骗人……”陆夫人哽咽起来，“阿衍，你这样子，我看了很难受，你别这样好吗？你要恨，就恨我和你爸吧……我求你了，别这样折磨自己，行不行？”
黎湘坐在椅子里，隔着玻璃墙壁看着病床上的宋衍，听到这番话，忽然也有些想哭。
可是她不敢哭，她甚至不敢流露出半点情绪来。
她不能，也不敢让他察觉。
黎湘咬着牙，悄无声息地将视线挪开，擦拭干净眼眶的泪水，继续整理着餐桌上的盘子。
“妈咪——”
就在这时，病房内忽然传来桐城稚嫩的童音，黎湘愣了愣，抬眸看去，却见宋衍的另一名女儿小棠已经跑进了病房里，扑到宋衍身上，“爹地——”
宋衍弯腰抱住她，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小棠乖，怎么了？”
黎湘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温馨甜蜜的场景，忍不住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
傍晚时分，宋衍出院离开医院，刚刚走进停车场，就看见陆景乔的司机从另一侧的电梯里走了出来。
他微微挑眉，走到自己的车子旁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随即吩咐司机：“送我回家。”
司机应了一声，驶车前行。
车厢里，宋衍看了一眼窗外，忽然问：“先生呢？”
“先生在公司处理文件。”司机回答，“今天周末，先生不用赶去公司，正好可以休息休息。”
宋衍听了，微微勾起嘴角笑了起来，“那还真是巧。”
……
黎湘回到家里的时候，霍庭初已经从剧组回到了香城。
她回到家，霍老爷子正和霍靳南在楼下的草坪里晒太阳，两个男人一人捧了本厚重的《史记》，而霍祁然则趴在地毯上画画。
见到她回来，三个人都抬起头来看向她，霍祁然立刻扔掉画笔迎了上来，“姐姐！”
黎湘低下头来揉了揉他的头，随后才走到霍老爷子身边坐了下来，“爷爷，今天感觉怎么样？”
霍老爷子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挺好，你呢？”
“我也挺好的。”黎湘回答，“您要不要去花园里散散步？我陪您？”
“也好。”霍老爷子说着就站起身来，“正好我有话要问问你。”
黎湘闻言，立刻跟了上去，“爷爷要问什么？”
“昨天那个叫沈嘉昀的演员找过你？”霍老爷子语调平和地问。
黎湘点了点头，“嗯，是啊。他找我聊了聊宋衍的事情。”
霍老爷子听了，点了点头，随后才道：“你们聊了什么？”
黎湘迟疑片刻，才缓缓开口：“他说他知道陆家对宋衍的态度，所以他特地找我谈话。”
“哦？”霍老爷子闻言，目光沉凝地盯着她看了许久。
黎湘顿了片刻，终于又一次开口，“爷爷，其实我没想瞒着您，毕竟我跟陆家的恩怨您比我更清楚，我想要报复陆家，您是最支持我的人，所以我希望如果您知道这件事情，请您给予我帮助。”
霍老爷子闻言，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意外或者震惊，只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丫头，我知道你心中苦闷憋屈，你想要做什么尽管去做，但是……不要伤害到自己。”
“爷爷……”
“傻丫头，你当然不会伤害到自己啦。”霍老爷子说，“你要伤害到自己，那你就不是我孙媳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