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拜师
太极宫。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顾玥笙挥了挥手，示意守门太监不要传唤。
“万物抱阴负阳，冲气以为和。”
“顾小姐认为何为阴，何为阳？”
顾玥笙眨了眨眼睛，这就知道她来了？
太后与染微坐在主位上，皇上与皇后坐在主位左前侧，太子与漠北摄政王坐在主位右前侧。
六人看着缓缓走进来的人。
像一道光劈开世间的黑暗。
顾玥笙低垂着眼眸，放轻呼吸，素手提起裙身。
“臣女……”
太后满眼欢喜，对于这身装扮显然十分满意。
“玥儿，不必参拜，快坐下吧。”
顾玥笙双手交叠，放于小腹微微屈膝。
“臣女遵太后娘娘懿旨。”
她观察着两侧坐的人，琢磨了一下，落座在温如玉旁边的空位上。
坐在主位上的染微，身上像是蒙了一层纱。
一双银瞳在看其他人时不起波澜。
但在看顾玥笙时，如同一颗石子投进水面。
微起波澜，涟漪不绝。
“顾小姐可想到答案了？”
顾玥笙抬头向他看去，回想刚刚的问题。
何为阴，何为阳？
这不是很简单吗？
“黑夜为阴，白天为阳。”
“月亮为阴，太阳为阳。”
“女人为阴，男人为阳。”
染微颔首微笑。
“顾小姐可以说得更详细一些吗？”
顾玥笙心里的怪异再一次涌现。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太后，皇上，皇后，神态举止正常。
萧景寒看着她还是深情不负的假样。
温如玉戴着面具看不到，不辩情绪。
不过，温如玉从小在观世道长大，肯定对染微道长很了解吧。
他肯定知道染微想干什么。
详细？她说得还不够详细吗？
“皇上，太子殿下，漠北摄政王为阳。”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还有我为阴。”
“染微道长，不知这样说是否更详细？”
太后无声憋笑，心肝小玥儿。
皇上端起茶杯，用茶盖掩面。
皇后微微垂眸，看凤凰刺绣。
萧景寒侧过脸看着她。
“玥儿，你是不是少说了一个人。”
温如玉朝右斜靠在椅背上，调笑她。
“笙笙啊，你觉得道长是阴是阳呢？”
得，一个比一个问得直白。
萧元被水呛住了，皇后连忙给他拍着背。
顾玥笙懵了。
她真的是下意识的没算他。
染微道长是阴还是阳？
她能说他雌雄莫辨，不知阴阳吗？
染微似乎等不及了，也笑着问出口。
“顾小姐认为贫道是阴是阳？”
顾玥笙抬头直视他，犹豫再三还是想说实话。
“道长，我不想说假话。”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准备好仔细聆听了。
染微似乎对她的这种回答不是很意外。
他的笑容越发和煦。
“顾小姐，贫道也不想听假话。”
“但说无妨。”
好吧，既然这样，那本小姐就不客气了。
顾玥笙面色很平静。
“雌雄莫辨。”
“这是道长给我的第一印象。”
“孤阴不长，独阳不生。”
“阴阳结合，方能长存。”
“就像黑暗转变光明的时候，中间是有过程的。”
“夜冥，拂晓，黎明，晨曦。”
“道长大概是拂晓和黎明的存在吧。”
染微深深看了她一眼，阖上双眸。
殿内的气氛开始沉寂下来。
顾玥笙想他肯定怒了。
但真话已经说出去了。
现在只能顺其自然了。
观世道不管尘世之事。
但却凌驾于皇权之上。
如果药王谷是救世主。
那观世道就是神降世。
被天下人供奉于祠堂。
百姓或许会推翻帝王。
但不会推倒供奉的神。
这就是观世道立于这世间的地位。
温如玉抚着脸上半黑半白的面具。
或许这副面具下的脸可以见她了。
染微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顾玥笙。
“顾玥笙，你愿意拜贫道为师吗？”
太后立刻抬手顺了顺胸脯，还好！
皇上，皇后，太子也松了一口气。
顾玥笙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看着他们的表情，才明白过来，这是一场考验。
那让她穿这套衣服也就说得通了。
怪不得她之前觉得很怪异。
为什么会跟染微如此相像。
肯定是他在这套衣服上加了玄术之类的东西吧！
拜他为师？
收她为徒？
恐怕所有人都不会拒绝，成为神的弟子，没人能抗拒这种诱惑。
拥有超脱凡人的力量。
但是她不太想。
因为染微始终给她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好是坏。
但，总之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事情。
她不想靠近，更不想接触。
就像突然靠过来的温如玉。
他们都很危险。
比萧景寒更危险。
这是她的直觉。
顾玥笙知道其他人都在等她的答复，除了温如玉，都在等她说愿意。
但她已经决定了。
“染微道长，我不愿意。”
话落之后，只有两个人笑了。
一个人无声笑，是染微。
一个人心里笑，是温如玉。
染微脸上不见遗憾，也不见生气。
他只是很平静地微笑着，轻声问着。
“顾小姐为什么不愿意？”
顾玥笙弯了弯眼睛，嘴角扬起笑意。
“我感觉与染微道长做师徒的缘分还没到。”
染微又问。
“那顾小姐觉得，缘分什么时候才会到？”
顾玥笙又答。
“道长，或许我们并没有当师徒的缘分。”
染微再问。
“顾小姐何以见得，我们没有师徒缘分？”
顾玥笙再答。
“我心有执念放不下，挣不脱，不愿放。”
染微追问。
“顾小姐可否告知贫道，你的执念是什么？”
顾玥笙回他。
“是贪嗔痴，爱别离，怨憎会，恨恶欲。”
染微笑出了声音，他的笑声，缥缈如云雾，钻进了人的心里。
能让人飘飘欲仙，脱离世间一切烦恼。
“顾小姐，贫道受教了。”
“但贫道愿做渡你的那个人，顾小姐愿被贫道所渡吗？”
顾玥笙眉头微蹙了一下，又很快平展开。
“道长，你渡天下就是在渡我。”
染微的笑意慢慢归于平静。
“如果贫道渡不了天下，也渡不了你呢？”
顾玥笙笑得很轻松。
“神不渡我，我自渡。”
“道长，我说的可对？”
染微不说对错，眼眸半阖。
“若是你不能自渡呢？”
顾玥笙收敛笑意。
“不疯魔不成神。”
“我愿为此成魔或成神。”
染微突然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玥笙神色一凛，握紧扶手。
太极宫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