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名不正言不顺
“因为李思齐名不正言不顺！他既没有继位诏书，更没有传国玉玺！”明顺骄傲地扬起自己的小脖子，像只脖子没有毛的斗鸡。
“爷爷，高手呀！”叶浅雪不由得佩服起这些人的死板，既然已经落座于皇位上，有没有那两样东西又能怎样？
就像是听到她的心声一样，王牧野淡淡的声音响起，“如果没有这两样东西，大宛朝臣特别是文官是不会真心拥戴，而老百姓更是不会承认王位的正统性。”
“哈哈，我真是听了个大笑话。按你的意思说，一旦百姓们知道李思齐没有传位诏书也没有传国玉玺，他们会抗议？会暴动？”
“是的，他们真的会，而且将领也可以声讨，请求正统者继位。”王牧野满脸严肃。
叶浅雪吐吐舌头，暗想若是一直找不到这两样东西呢？大宛岂不是就陷入无限混乱争斗中了？难道文官们之所以做鹌鹑正是因为怕天下大乱？
只认物件不认人，这跟只认法律不认人是一个道理呀。只要是制定好规则，就必须遵守，一旦有人想要破坏或者不想遵守，那么就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所以，您 就是凭着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由头坚持到今天的吗？”
“是，但也不全是。”原来李思齐逼宫也没能逼出传国玉玺、传位诏书，甚至他将自己的兄弟、姐妹一个个拉到李世宗面前折磨，然后再杀害，他也没有妥协！这也是天家为什么只有李思齐一脉的原因，当然这也是大宛朝的丑闻。不仅如此，当年的老臣、忠臣全部被血洗，如叶家、吕家等。直到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弯下腰身认李思齐做皇帝，不再提出异议，杀戮才停了下来。
此时，李世宗已是心神俱伤，直接被李思齐关进南隐寺的后院之内。李思齐请净空大师以佛法渡他开口，放下一切执念。净空大师便送给他那本小册子，“一切皆是缘，缘来缘去缘如水。一切皆空，争来争去也是空。”
当时陪伴在侧的明顺急忙问道，“可是李氏子孙。”
“大宛几百年，虽有风雨，但也算安居乐业，龙脉异动，却依然是龙脉。”净空大师说完此话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久便坐化了。
李世宗也趁此机会逃亡了一段时间，但最终还是被李思齐抓住扔到了西胡国这座地下宫殿内，开始时每天都会有人来进行各方面套话，但都无功而返，慢慢地变成几天一次，一个月一次，三个月一次最近已经几年没再来人了。当然，同样的主仆两人再也得不到任何外界的消息，苟延残喘至今。
“可是，他一直在找暗夜之光，就是天家当年赐给叶家祖上的那道圣旨。”叶浅雪灵光一闪，也许只有眼前的老爷子可以了解圣旨的真正内幕。
“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乱臣贼子，他岂能不怕暗夜之光？远在边关的沐昀肯定不会想到，这个李思齐是以谋逆的手段登上王位的。以他忠君爱国的秉性，一旦知道内情，李思齐必然会死于叶家军的刀下。叶沐昀的性格，李思齐自然是清楚的。更何况还有暗夜之光，必然是他的心头大患！”
“确实如此。听了您老人家这番话也不枉外祖父誓死追随您，他也算是值了。只是，我特别好奇暗夜之光究竟是什么？”虽然内容大体可以猜测出来，但万一不是呢？
李世显摇摇头，“事实上，除了当年的两位先祖外，没有人再打开过那道圣旨。但历代帝王心中都明白，那道圣旨就是一把悬在我们头顶之上的利刃，若有任何把柄，叶氏家族随时可以名正言顺地取而代之。”
叶浅雪大眼睛扑扇扑扇，“您这意思是不是说如果没有传国玉玺，没有传位诏书，仅以暗夜之光，也可以名正言顺继位？”
王牧野接口道，“如太上皇所言，叶氏家族是斩昏君为天下，当然是名正言顺了。”
“那么暗夜之光究竟哪里去了？”叶浅雪皱眉。
“小雪子，你难道不好奇传国玉玺在哪里吗？”李世宗突然道。
叶浅雪抬眼看向老人，神情里全是你以为我是傻蛋吗？“肯定在你手里呗，你不给玉玺，也不下旨传位，所以你也被安全地困在地下这么多年。”
在她看来，李思齐就是个傻货。兄弟姐妹、前朝忠臣名将全都血洗了，费这么大的心劲圈着这么两个老家伙有何意义？他当真是优柔寡断了。“李思齐还是不够狠，也可以说格局还是不够大。既然在外人眼中已经弑父杀亲，何不重启一个新朝代，励精图治，把大宛推上大宛繁荣昌盛的巅峰，自己也可以睥睨天下。那时，重新雕刻一个新的开国玉玺，改一个新的国号，譬如大汉、大唐、大明。谁还会在意当年所谓的名正言顺，只会感念于当今圣上的好。再说了，重刻一个玉玺远比找到这个老玉玺容易得多。”
叶浅雪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话给在场的两个半男人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滔天巨浪，她只是随性地说了自己的看法。
“你，小雪，你胆子太大了吧？”王牧野表情复杂的看向她。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囚禁父亲，残杀胞亲，虐杀忠臣，手段冷酷残忍，毫无人性可言！即是如此，他又何必去在意那个小小的名份。况且，自古以来就是成王败寇。既然已登顶做起了皇帝，那么一切就是新的开始。所谓的名正言顺，不也是从第一任皇帝开始的吗，我的意思是谁天生就是皇帝？既然得不到传承，那就做个开创者嘛。至于老百姓，他们又有几个人会真得关注谁做皇帝？一日三餐，生老病死，天旱水灾这些他们都操心不完，哪里还有精力去管谁坐在那个高高的位置上？事实上，他们只管谁能让我安居乐业，直白点说就是谁能让我吃饱饭，穿暖衣，看起病，其它的都是扯淡。所谓的正统、传承，只不过是利益的站队而已。”
叶浅雪的话音落下，没有人出声，但是表情却是各样精彩。良久，李世宗叹道，“虽说只是个小女娃娃，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能比她更大胆吧。这样的气度与见识，却是连须眉也得被逼退三十里呀。可惜，身为女儿身，天意如此么？”悠悠的叹息声中，无限伥然在其中。
“哎呀，这位老爷爷。男与女只是性别不同而已，事实上男人能办到的事，女人也一样可以办到。而男人办不到的事，女人都能办到。”叶浅雪一脸骄傲，虽然她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男女不仅平等，而且女性格外被尊重，但她希望可以让更多人认同女人的能力。
“皇上，听了公主的话，老奴就是此刻闭眼也甘心了。她绝对有能力让李思齐跳脚，让大宛重见清明。”明顺眼睛泛红，声音有些暗哑。
“说得是，我也真是放心了。”李世宗脸上带着暖心的笑，“暗夜之光、玉玺都在我这里。”
这话一出，叶浅雪和王牧野吃了一惊。玉玺肯定在他们这里，这一点他们早就有了预判，可是暗夜之光，当年可是被人设局骗走，而当时的暗夜殿主及风、花、雪、月四使皆被杀。两人想到这一层，看向两位老人的眼神就变得有些犀利起来。
李世宗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一样，示意明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轻啜一口，慢悠悠地放下茶盏，眼睛看向窗外，重新打开了话匣子。
当年叶承思收到前任殿主吕子群的暗令后，虽然密钥全都能合上，但他总觉得这个暗令发出的太仓促，地点还选在大宛与西胡的交壤处，心中不免生出些许疑惑，为了以防万一便急招风、花、雪、月四使会和，于是五人便带着暗夜之光一起赴吕殿主之约。事实上，那时吕子群已经被杀害，暗令是陪了她一辈子的侍女传出去的。
叶承思及四使抵达时，便已经落入早就安排好的遮天囚地阵中，五人全部遇难。吕清玥也就是在这个时间，仓促接手暗夜殿。因为殿主、四使正当年，事出突然全部殒落，令暗夜殿措手不及，青黄不接。虽说吕清玥不爱红妆只爱武装，但却没有任何江湖经验可言，这让暗夜殿元气大伤，好在八阁、三长老镇在殿中，殿中所有事物井然有序，但依然是低沉了好一阵子，直到十年前，新一代的少年四使重出江湖，暗夜殿的声望才慢慢又进入巅峰。这是题外话了。
与此同时，李世宗正侥幸诈死逃过李思齐追捕，无处可躲的主仆两人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他们也正往西胡方向逃跑。
然后就遇到了那个血腥的绞杀大阵，暗夜殿主和风、花、雪、月四使岂是一般江湖之辈，他们当中懂医术、毒术、盅术、机关术、阵法这样五个人凑在一起，又怎会轻易被杀，所以他们也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据说是三千精兵，与这五人一同葬身于大阵之中。血流成河，堆尸成山，但他们并没有找到暗夜之光。
“精兵？绞杀他们的是官府的人？是西胡？”王牧野皱眉。
李世宗点点头，“不错，是西胡朝廷之人。”
“大宛有人与其勾结？”王牧野整个表情严肃起来，里应外合确实高，但对另一方来说却是锥心的背叛！他身在军营最痛恨的就是这种背叛。
“正是如此。而且勾结她的人正是现今的太后，我当时的妃子李思齐的生母许慧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