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想干什么？

    王牧野打马回府，被父亲身边的念恩直接请进书房。

    对于父亲，王牧野并不熟悉，对他的感情也很复杂。自小父亲天天忙于政事，几日甚至月余不见人影。记事之后，王煜初为宰相，事务更繁杂，就连初一、十五的请安，也都变成了形式，而他则与臭味相投的定国侯世子朱泰明一起长成了京城小霸王，若不是他的姨母也就是他的师父吕清玥出现，他还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自他上朝后这半个月，只要不休沐，他应王煜的要求把自己在朝堂上听到的一切，事无巨细都一一讲给父亲听，王煜会先问他的看法，然后再把自己的分析讲给他听，天天如此，这也算是一种父爱的补偿吧。

    但是今日两父子却有些沉默，他们都搞不懂开元帝想做什么？

    “野儿，你回去休息吧。容为父再想想，皇上这个人疑心极重，他的话中必有话，肯定有什么被咱们父子俩给忽略了。”王煜歪靠在软榻上，气色不是很好。

    王牧野并没有回自己院里休息，而是又打马去了城外驻军，他要暂接巡防营一段时间，眼下到自己带回的边塞驻军处安排交待一下也算说得过去。

    当然，人肯定进了驻军大营。至于再出去过没有，只有天知道。

    暗夜殿

    “重楼，你怎么来了。以后没事要少来这里。”叶浅雪一脸嫌弃。

    王牧野雀跃的心一下子冷却了，“为什么？”

    “你披一身官衣，还好意思问为什么？”自古官匪泾渭分明，他们私下是兄妹也好，好友罢，但明面上必须分隔清楚，免得麻烦。

    “放心，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自是不会拖累你这个暗夜大殿主。”

    “我谢谢你王重楼大公子了，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常在河边走，又岂会不湿鞋？”叶浅雪懒得跟他废话，她正研究一味新的毒药，被打扰很是不喜！

    “小雪，你又在做毒药？”王牧野看她不耐烦的样子便了然。

    “对哦，这款新药，无色无味不痛不痒，保你服用欲仙欲醉，欲罢不能。”叶浅雪随便乱讲。

    “这药听起来好熟悉，真像是春药呢？”白芷惊天一声吼，看到大家目瞪口呆的样子，后知后觉地捂紧嘴巴，“我什么也没说。”又端着刚沏好的茶一阵风似的消失不见了。

    叶浅雪摇头，自家师父真是祸害，好好的姑娘都让他带跑偏了。

    “公子爷，这都来半天了，啥事也不说是几个意思？难道只是单纯地路过？”叶浅雪干活时，恨不得身边一个人影也没有。

    王牧野便将朝堂上、御书房的事说一遍。叶浅雪停下手上的动作，“这个李思齐，莫非想要动医仙谷、暗夜殿？”

    暗夜花正好推门进来，看了一眼王牧野并没有把他当外人，“殿主，又有新消息。”花使听叶浅雪的建议，从调查叶家被灭后最大的受益方入手，结果发现了一件事。

    亲手杀害叶家三百余口的是血衣楼！当时，据说给了他们一个惊天的价码，血衣楼完全配合，安排各种合情合理的死法，譬如船行江中突遇漩涡，船翻人亡故；人行途中，夜宿山谷，被野兽袭击；雨天赶路，突遇地动，泥石流把所有的人全都吞没了

    叶凝香、叶浅雪母女并不是没有被暗杀，只是每次被暗杀时总会有意外，每次意外又恰巧被母女两人有惊无险地避过去了，可能觉得只是两个弱女子吧，血衣楼并未太在意，也正因为如此为母女俩留下一线生机，直到遇见王煜，走进相府。然而，事实上真得会有这么多的巧合吗？

    叶浅雪不信。她坐在案台前，一手托腮，一手轻敲书案。“能让血衣楼的人杀三百余口人，这笔钱非常可观，至少也得是一个小国的一年的国库收入吧；再让他们配合、设计各种合理死亡方案，这个价码就更可观了，至少也得是两个小国的一年的国库收入吧。两位，谁有这样的能力，谁又能出得起这样的大手笔？当然隐世家族累世所积的财富不可限量，但他们少有闻世，更犯不着为了一个罪臣的家人而这样去做，所以隐世或民间大财主的可能性很小；当朝之上，若只是为官权之争，这本钱也下得太狠了，所以可能性也很小；叶家世代只知道皇帝，从不站队，所以皇储之争被殃及的可能性也很小。聪明的大脑告诉我，这事绝对是李思齐的手笔！”

    王牧野和暗夜花不由得惊呆，“小雪，你这想法也太粗暴了。皇上更没有必要这样做，他完全可以直接满门抄斩，不用花钱也省心。”

    “对，这也是逻辑不合理的地方，但除了皇上，我真想不出谁能这么豪横？”叶浅雪甩甩头，“所以先把这个不合理的地方放一放。再说说我和娘亲之事：细想起来，确实有点神奇，娘和我颠沛流离时，确实时不时遇到各种危险，但好巧不巧总能轻松化险为夷。”叶浅雪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纯粹是她们母女运气好上天眷顾，这其中必然有人为掺和的手笔，只是为什么要留下她们呢？“想要杀害我们的人可能性很大也是血衣楼，那么护着我们的人会是谁呢？难道娘亲身上还背负着什么秘密？”

    暗夜花接口道，“殿主，追杀你们的人确实是血衣楼，但是护着你们的人没有一点消息。但通过他能以一己之力对抗血衣楼，护着你们直到嫁入相府，足见他的势力也不可小觑。”

    “我有一个假设，假设这个雇佣之人真得是当朝皇帝李思齐，巨额费用就合理了；灭杀全族理由也很充分，叶家以兵法、习武传家，叶老将军八岁便能骑马上阵，两个儿子个个骁勇善战，几个孙儿孙女也是爱武装不爱红装。他们在边疆累世所积的盛名，估计当地百姓只知叶家不知天家吧。更何况上位者的心思，不能以正常人来揣度。另外，他还得考虑自己身后的史官评价。至于漏网之鱼的娘与我，其实杀与不杀根本不足为奇。京城第一美人叶凝香是叶家的例外，空有美貌才情，却又胆小懦弱。换句话说，就算留下叶家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心无半点城府，只会吟诗作画又寄情于风花雪月，还声名俱损的大小姐，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力。”

    叶浅雪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接下来，我们就按这个思路来，一边往前走一边不断修正，毕竟在没有方向的情况下，搞清楚李思齐想干什么肯定会有用的。”

    王牧野手指微动，嘴半张，他想说：那茶水是他喝过的。虽没有能说出来，但眼见白晰的脸直到脖颈全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