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好吃的
第三十二章
田小刀切着葱花，脑袋忍不住往窗外看。道路中央挺着一辆脑袋大脖子粗的大家伙，这辆四四方方的载具黑色的涂装显示是标准军用品。
载具中央的窗口露出来，一只孩子的脚搁在踏板上，一晃一晃的摇来摇去。最小的omega坐在里面吃冰激凌，在田小刀这个角度，偶尔能看见他细巧可爱的手指，还有被阳光照射后显出栗色的漂亮头发。
都说omega有迷人的信息素气味，可田小刀刚进街的时候使劲来了几个深呼吸，也没闻到一星半点。倒是带路的星见铺老板鄙视地说：“信息素早散没啦！哪能这么闻。”
田小刀被臊得脸通红，怕露怯，一直在店里打转不肯出去。师傅就是看田小刀安分的表现，才没有按惯例一个月后把他送回去，而是留在贝当美食街继续帮他做事。
田小刀和师傅来自东南星域一个偏僻的小星球。师傅有一独门绝技，田小刀家里也随大流让他拜了师，做三周的师徒——反正师傅从来不会把这一茬茬的名义弟子们看在眼里，他是个孤僻的人，一直没说要收徒。
自从联盟有了omega，世道真是一天一个样。那些家里早早选了不做alpha的孩子们，以前没少说田小刀家里穷，连腺体抑制手术的钱都出不起；可现在他们对他羡慕得不得了，alpha有去贝当的优先权重。
同学们都说：“田小刀你走大运啦！”“第一的齐轩都没这个机会呢。”
田小刀只好挠挠头。实话说，他其实算不上优秀的alpha，连上军校都够呛。他家里是真的没钱，他本人也有点呆呆木木的，能来贝当当然很高兴，不过也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能一飞冲天什么的。
结果一来就被贝当本地人的星见铺老板说了，田小刀怕惹师父生气，只待在店里忙活，别的学徒出去时也不敢跟着（他没钱，贝当物价高）。结果阴差阳错，师傅某天把他叫出去，说：“你倒是沉得下心。愿意的话，跟着我学点吃食。”
田小刀就这么稀里糊涂做了大师兄。
师傅其实是年纪第一齐轩的远房叔叔，本名齐庄。齐庄是联盟认定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继承人，会做一种蓝星时代传承至今的鱼汤。这次贝当的omega过生日，齐庄报名参加美食节，获得了摊位。田小刀这批学徒就是蹭齐庄的邀请函进来的。
omega的生日，贝当足足过了十天的美食节。整个星球严进宽出，特别是核心街道，田小刀有两个同学就是贪玩去了别的街区，结果进不来了，齐庄师傅懒得捞他们，直接让他们回家了。田小刀被吓得连回宿舍都等着和大家一块走。
齐庄师傅的脸色还是越来越差，因为omega没出现。
美食街太大了，但过生日的那位omega只喜欢步行能达到的距离，前几天根本没怎么来这边。主办方虽然致歉了，却说结束时间不会改变，毕竟交通管制太久，会影响周边星域的物流。
“她们每年都会过生日，下次我们会优化流程的。”主办方这么劝慰道。
田小刀蛮能接受的。虽然他啥也没逛，可从窗口看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挺不错。师傅的摊位挺火。
没想到，后天就打道回府了，今天居然能遇到omega！田小刀脖子都拧得快抽筋了。齐庄敲了敲他的脑袋，叫他把菜刀放下。少年人擦了擦手，赶紧凑到门口去看。
“他真好看！”“真小，我还没见过这么小的小孩子呢！”“欸大师兄，你闻到味道了吗？真的有那么好闻吗？”
这个年纪的少年们激动起来嗓门就大，omega从前面的店铺里出来，戴着墨镜扭头看了他们一眼。
小和认真地舔着冰激凌。二姐姐买的冰激凌太大了，分给护卫队哥哥们大半之后，小和还是吃不完。正一边翘脚一边舔冰激凌的时候，二姐姐买完衣服回来了。
她把购物袋往自己座位上一扔，袋子马上就把小和也埋起来了。二姐姐从袋子小山里把小和扒拉出来，摸索着解开他的安全带。
小和捧着冰激凌，被她抱起来。楚恒马上给小和撑开了伞。贝当的天气对小和来说太热了。
开伞的一瞬间，小和白皙的小脸就染了一层淡淡的薄红。小和犹豫了一下，弱弱地说：“楚恒哥哥……”
冰激凌真的吃不下了……但是给哥哥们吃是不是很不好啊……颜光疼孩子，但他们之前的家境也做不到允许孩子浪费粮食，在小和眼里，吃不完东西是很苦恼的。
楚恒单手把冰激凌接过来，拉下面罩，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倒了一半，然后把另一半递给石卿。小和马上就高兴起来了，眼神亮晶晶地盯着大哥哥们看。
孩子的世界很简单：你只需要做到一点小小的事，你就是他们世界里的巨人。
颜华把自己脖子上的散热器摘下来，套在小和脖子上：“冰激凌吃不了啊，跟我说呗，一直在吃，我还以为你多爱吃呢。走着，这条街没来过，小和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好吃的！”小和脆生生地说。他闻到啦！
看到omega抱着小omega朝这里走来，田小刀他们唬得一下子散开了。别的徒弟往齐庄身后躲也就算了，田小刀人高马大的，一个人能有两个齐庄的身形，也往他背后躲。
齐庄毛巾一甩轰在田小刀脑袋上：“去，给我片鱼去！”
等颜华抱着小和走到门口，田小刀目不转睛地盯着鱼片，耳朵听到星见铺老板结结巴巴地招呼她们：“稀稀稀稀……稀客，您，您是……”
颜华和气地说（她身后跟着一排护卫队，心里很爽，于是特别和气）：“您是这家店的老板吗？这饭菜的味道可太香啦，我们能在里头吃不？”
老板有点低落地说：“我是隔壁的。这家老板在里头呢。他家好，好啊……”
颜华颠了颠小和就迈步进来。omega特有的微苦玫瑰气味弥散开。所有学徒都偷偷看她。她可真好看啊！田小刀也偷偷看了一眼，就一眼。
他傻傻想着，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类了。以前借来的小说里说女主角“有着钻石般闪耀的肌肤”，田小刀还挠头，人的皮肤再怎么坚硬，也不可能像钻石一样硬。今天他才知道，omega露出的手臂就像牛奶一样白，闪着碎钻般的柔光（其实是试妆的散粉）。她身上的气味真好闻呐，田小刀觉得可以站在她身边闻一整天。
原来有omega是这样一种感觉吗？田小刀觉得空气里弥漫着幸福的味道，他片鱼都比以前有劲了。
要是她能再来该有多好……一边想着，田小刀忽然感觉身后有些骚动。
一转头，护卫队面无表情地举起了信息素阻断喷雾。
“抱歉，您的信息素溢出了。”伴随着宣告，alpha对他喷了一遍。
在beta们觉得略带奇异的气味中，田小刀一脸无欲无求地举起了菜刀，勤勤恳恳片鱼起来。
颜华看护卫队成员走出来，跟她比了个大拇指。
在徒弟们的帮助下，齐庄郑重地亲自端着汤走到颜华那桌。
颜华抱着孩子：“宝宝闻闻。”
小和说：“酸酸的，醋的味道。”
齐庄一下子笑开了：“对。宝宝真聪明。”
这话大人们爱听，气氛一下子和缓很多。小omega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拿个小勺舀着喝。鱼汤真好喝！酸酸的，有鱼肉的味道和醋的香气。
虽然小和喝的这碗已经给豆豆扫描过，没有鱼刺，颜华还是不敢让他喝太多，只给他倒了薄薄的一层汤底，自己随意喝了几口。
“这个味道，是砸鱼汤吧？老板好手艺！”颜华笑眯眯地说。
被这么个漂亮的omega笑吟吟地道谢，齐庄又有点紧绷起来，说：“不算好，不算好。鱼不够新鲜，在这里养了几天的。”
没有把自己的最好手艺拿出来，齐庄师傅心里多少还是有点遗憾。
颜华笑了笑，没说话。砸鱼汤其实原料用的就是吃剩的鱼，不过经过这么多的岁月，还能有这道菜存在，已经是惊喜。
“能打包不？我得给家里人带点尝尝。”颜华拍板说。
香风转瞬即逝，星见铺老板站在门口，用亲切的语气对齐庄说：“您瞧着，这铺面，要不再租一会？找信用人，我能给您担保。”
齐庄这么倔的性子，也免不了犹豫了会，“您说，这长租是……”
星见铺老板劝说道：“一个月了，她除了冰激凌店，可就来了您这第二家饮食铺子。就算她不爱吃，她家里人保不齐爱吃呢。尤其是最小的那个。哎哟，您电视剧看到十五集没有？哎哟，那模样，我都不敢看第二遍。”
齐庄不由默然。他说：“我再留三个月。只要他爱吃，只要我做得动，都给他做。”
星见铺老板欣慰地说：“唉，唉，是这样。您这手艺是这个！”老板露出大拇指，末了不免有点神神秘秘地说：“我们本地人，七拐八拐的，总有一两个人能跟他们安保人员提两句。护卫队咱们搭不上，每天送花送果的还不是我们的人嘛……到时候我们使点劲……”